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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不是楊羽耀那句無心的“避開錄國”靈驗了還是什麼緣由,一連幾日擲骰子得出的路線都是讓他們一路南下,最終讓他們進入到了洋國的境內。
作為黎秧國的附屬國,它像一顆虎牙,是這塊大陸延伸出來的一個半島,三麵環海,有著漫長的海岸線。曾有文章記載,洋國之地於大洋之中浮出,乃曾是海洋之地,故而稱之為洋國。這使得這個國家漁業繁榮,黎秧國大量來自海洋的特產都是由此而來。漫長的海岸線包圍著這個國家,使得隻要在這個國家,似乎無論身處何地,都能聞到海風帶來的特殊的鹹腥味。
被這樣的氣味刺激著,總讓楊羽耀想要去到海邊玩耍,天氣已經熱起來了,這樣的天氣讓海邊更加有誘惑力。然而想到某條龍,楊羽耀又突然覺得海邊沒那麼大的誘惑力了。不過就算是海邊安全,他不多的精力讓他把想法依然作為想法。比起去海邊曬太陽,宅在客棧的床上似乎更加有吸引力。
因此楊羽耀連離開客房的想法都沒有了,但他還有事情要做,不過,他也不必為了做這件事出門。
“奉知,你在煜州城遇到的那個乞兒,能具體描述下你把他埋在了哪裡嗎?有沒有做什麼記號?”楊羽耀通過傳音向隔壁房間的李奉知詢問道。雖然就在隔壁,但他就是不想出門。
“等等,羽耀,讓我先好好理一理。”李奉知立刻回應道,由於楊羽耀給他安排不少彆的學習內容,李奉知也是在兩天前才學會了傳音之術。不過好在這種術法十分簡單,沒有上手難度,雖然剛學不久,李奉知也能熟練使用了。雖然李奉知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就隔了一堵牆,楊羽耀還要和他使用傳音術,但既然楊羽耀這麼做,他就照做就是。
“也許羽耀是讓我通過這樣練習來熟練掌握這個術法。”李奉知猜測,隨後傳音向楊羽耀描述道。
“那天我背著他出了煜州城的城門後,在城門外的樹林往東走了約莫六裡,就把他埋在了那片林子裡的一片空地。我本來想找塊石頭給他做墓碑的,但那天雪下得太大,我不僅沒有找到,埋下他後那地方也很快被雪花覆蓋看不到了。”李奉知傳音道。
“那周圍可有什麼比較有特征的物體?”楊羽耀接著問道。“另外能描述一下那個乞兒的模樣嗎?”
“有,那附近有棵傾斜得很厲害的梨樹,至於相貌,我隻能看出他大概七八歲的樣子,其他的,嗯,實在是看不出來。”李奉知答道,他很努力地回想了,可那個乞兒那麼瘦,瘦得讓他實在是看不出他原本應該是長什麼樣。
“嗯,好的,多謝了。”楊羽耀道謝道,他這裡知道了,分身傀儡那邊自然也知道了。
修士家族唐家所在的地方叫做丹國,這是個被夾在夏國和魏武國之間的彈丸之地。屬於夏國的附屬國。之所以叫做丹國,是因為這裡的風水極其適合煉丹,因而吸引了不少煉丹師在此聚居,修仙界唯一一個由純煉丹師組成的宗門玉丹宗就位於此國境內。
位於夏國的懸杏宗雖然也有不少煉丹師,但懸杏宗畢竟是以醫修為主的宗門,那些煉丹師所煉製的丹藥也主要以治病療傷和強身健體方麵為主。但玉丹宗就不同了,玉丹宗所練的丹那就是什麼類型的都有,丹藥也是他們戰鬥的方式,所以會煉製各種毒丹,以及一些具有迷惑效果和攻擊效果的丹藥。唐家家主唐磊之兄,就是玉丹宗的一位長老。
魏武國與丹國這個小國雖是鄰國,但唐磊被其族人強行帶回家族閉關修行,並成為家主後,便沒再離開過自己家族的駐地,因此哪怕魏武國那麼近,他都一直沒有去看看。但現在,為了這唯一得到的關於自己私定終身的妻子的信息,他不顧一切的趕往了魏武國。恰好楊羽耀的分身傀儡去了趟番西國采買了大量的奶酪返程,便與唐磊一同前往了魏武國的煜州城,畢竟他還需要讓唐磊親眼看看李奉知撿到的那枚舒靈寶玉製成的玉佩,確認一下這是否是他贈與趙蘭芝的那枚。
當楊羽耀剛將玉佩拿出來,唐磊就確認了這就是他贈與的那枚玉佩。並連忙追問了那個乞兒的信息,可惜李奉知所知道的也不是很多,他遇到那個男孩的時候對方已經死了,他又不敢亂動那孩子的衣服翻找有用的信息。因此隻有性彆男和大約七八歲這兩個信息。
而僅僅是年齡這個信息就讓唐磊既激動又傷心。激動的是他與趙蘭芝離彆後若是有了孩子,正好就是這樣的年紀,但若那乞兒真的是他的孩子,那他們母子倆,恐怕都已經遭了難。總而言之,一切都等尋到那乞兒的屍骨才有可能得到更加詳細的信息。
作為築基期後期的修士,唐磊的飛行速度並不快。這個世界的修士們要修行到築基期才能開始禦劍飛行,但受丹田靈力儲量的影響,不足以支持這個境界的修士進行長時間的快速飛行。煜州城位於魏武國較北的位置,若是唐磊靠自己飛過去,至少要兩天時間,於是楊羽耀直接讓他的分身傀儡載看唐磊一程,半日之內便趕到了煜州城。
從空中俯瞰煜州城,便得知這座城其實是位於一條很長的山脈之上,是煜山宗的屬地。想到李奉知說他離開了桐嶺鎮後便一直試圖追尋到他的蹤跡,但從李奉知這路線來看,他一開始就走了和楊羽耀完全相反的方向。當然就算是走對了方向,步行的李奉知也不可能趕上乘坐馬車的楊羽耀。隻能是他們確實有緣,才會有機會再次遇見對方。
“煜州城城門外往東六裡樹林裡的空地,應當就是那裡了。”楊羽耀的分身傀儡用目光迅速地搜索了一下,很快便鎖定了目標地點,帶著唐磊降落下去。
這是一個不到二十平方的空地,李奉知描述的那個歪斜的梨樹顯眼得幾乎一眼便能看到。如今這片地方冰雪已經融化,綠草代替了白雪覆蓋了這塊土地。不過要尋找到那乞兒被埋葬的地方不算太困難,雖然小草的覆蓋讓土地被翻過的痕跡不是那麼明顯,但李奉知埋葬那孩子時堆出了一個小小的鼓包,稍微仔細點觀察便能找到。
確認了位置,唐磊便立刻小心翼翼地將這土堆挖開,去尋找那被埋葬在下麵的小小的身軀。此時的洋國都已經暖和得可以穿紗衣了,但這煜州城外的土地,居然還帶著絲絲寒意,以至於當唐磊終於挖到了那乞兒的遺體時,那個孩子的身軀都幾乎沒有怎麼腐敗。
唐磊輕輕抹去那孩子臉上的泥土,看著男孩乾瘦蠟黃的臉,眼淚便瞬間下來了。甚至不需要做其他特彆的驗證,即便這乞兒的臉瘦的幾乎隻剩一張臉皮,唐磊還是認出來了,這絕對是他和趙蘭芝的孩子!
唐磊小心翼翼地把他夭折的孩子抱出來,這男孩不隻是臉,四肢也瘦的隻剩骨頭,身上的衣服薄的可憐,還有不少的破洞。無論是硬件還是軟件,都看得出來這個孩子都不可能熬得過魏武國殘酷的冬天。
男孩的這身衣物太寒酸,唐磊便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了一件自己的外衣來裹住男孩瘦小的身軀。在他脫去男孩那破爛不堪的衣服時,一封被保護得好好的信從男孩的衣服裡掉了出來。唐磊顫抖地拾起這封信,將其打開閱讀起來。楊羽耀的分身傀儡站在一旁,沒有來得及回避,就看到信裡的內容。這封信,是趙蘭芝寫給唐磊的。
在泗西國遭遇旱魃作祟之前,是一個富裕且相對開放的國家,在這裡,家境較好的女孩也有機會上學堂讀書識字。而趙蘭芝是會寫字,顯然她曾經的身世也很不錯。
這封信不長,閱讀速度快一眼便可掃到底,但就那麼短短一封信,楊羽耀就看到了一連串的悲劇,更可悲的,這一串悲劇,幾乎都是人造成的,雖然並不是都特地針對於他們母子二人,可他們卻被卷入其中,如驚濤駭浪中的兩片樹葉,被命運撕得粉碎。
唐磊被族人強行帶走之後,趙蘭芝誕下了這個男孩,並為其取名為唐念。之後便一邊撫養唐念一邊四處打聽唐磊的的下落。後來她們母子二人遇到了一位名叫元桂的好心的女修,趙蘭芝便在她的手下工作。
元桂是一名商人,照理說消息靈通,可惜唐家作為新興起的修士家族,名氣隻在丹國內傳播,因此她也不知道唐磊的消息,不過她一直給予趙蘭芝接觸她的那些修士顧客的機會,方便趙蘭芝打聽消息。這一時期,似乎一切都還不錯。
而後泗西國便遇到了嚴重的旱災,元桂憑借敏銳的直覺早早意識到這旱災不正常,便帶著趙蘭芝母子前往了魏武國。本來這是個不錯的計劃,畢竟後期的泗西國那些百姓連逃都不知道逃亡何方。而趙蘭芝母子借助元桂修士的身份,順利地免去了通關文牒,早早就來到了魏武國。
可這之後,事情迅速的惡化起來。先是元桂去了趙縣後就沒了消息,趙蘭芝等了許久才從與趙蘭芝一同前去的修士同伴那裡得知元桂被一群不明修士殺死了,而這名同伴也受了重傷,一邊躲一邊療傷才活著回到了這邊。而那時開始趙蘭芝感到自己的身體出現了嚴重的不適。
本來女子帶孩子孩子就極難找到工作,趙蘭芝偏偏還身染重病。趙蘭芝的病情惡化得很快,深知自己時日不多的她便放棄了治療,把餘錢和唐磊給的玉佩交給了唐念,修書一封讓他帶著去找唐磊便撒手人寰了。
可一個無依無靠的孩子一個人流浪有多難呢?從他甚至沒有一件厚衣服的情況來看,他甚至可能被人搶去了母親留下的錢,隻剩下努力保住的玉佩和信。但他,最終也沒有熬過這個冬天。
“魏武國的趙縣,是萬葉宗的地盤,也是很早就傳出經常有人失蹤的地方。看來元桂大概率是遭遇到了萬葉宗的狩獵。”楊羽耀思索著,但沒有讓分身傀儡把這個推測說出來打攪抱著唐念的遺體淚流滿麵的唐磊,聽著他一遍一遍對著這個從出生到死亡才第一次見到的孩子說著“念兒我是你爹,我來接你回家了。”
明明這對父子從未見過麵,唐磊卻對如此的傷心,這讓楊羽耀想起了自己原本世界的父親,覺得命運真是捉弄人。如果唐磊沒有被他的族人強行帶走,如果他們父子得以早些相聚,他們應該會有不錯的父子關係。可他們見麵時便已是死彆。
而他和他的父親,哪怕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卻形如陌生人。他的父親不待見他,他們不應當是父子,可他們是確實有著血脈聯係的親人。如此荒唐可笑的命運啊,本該團圓的人分離,本應毫不相乾的人卻被牽連到一起相互折磨。就好像,命運是一個充滿極度惡趣味的劇作家,給予不同的人創造不同的苦難,看著人們痛苦掙紮並以此為樂。
“金道友,多謝你的幫助,讓我尋回了我的孩兒。”半晌,將唐念的屍體收斂後,唐磊擦乾了眼淚,站起來對楊羽耀的分身傀儡行禮道。
“無需客氣,我也隻是順手幫忙而已。”楊羽耀的分身傀儡回禮道。
“金道友,我還需將我的妻也尋回,就不勞煩你與我同行了。之後再次相會之時,我必備厚禮贈與你!”
“如今這魏武國北地並不安定,如那位元桂道友的遭遇時有發生,唐道友務必要小心些,再會!”楊羽耀沒有拒絕唐磊的辭彆,就算是他的分身傀儡,也不可能一直跟著唐磊尋找他妻子的遺骨。
“好,多謝金道友提醒。告辭!”唐磊感謝道,隨即匆匆離開。趙蘭芝留下的信中提及過一個地址,他打算先趕過去看看。
“奉知,等一下。”楊羽耀叫住了準備和竺墨蘭遊霜降一同離開客棧準備找地方練劍的李奉知,將分身傀儡采購來的奶酪的其中一份交到了李奉知的手中。
“羽耀,這個是?”雖然這種用油紙包裹的東西一看就像食物,可楊羽耀其他的東西也喜歡用油紙包著分裝,所以李奉知不能確定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這是奶酪,給你的,一種食物,可以補鈣……就是可以緩解生長痛的。你可以現在就打開來嘗一嘗。”楊羽耀回答道,“雖然可能不一定吃得慣,但儘量把它吃完。”
“嗯,好的謝謝!”雖然不知道奶酪具體是什麼,但李奉知還是滿懷期待地解開了固定的棉線,打開了油紙。隻見裡麵包裹著許多乳黃色的小塊,李奉知捏起一小塊,感覺有些硬然後他將這塊奶酪放進嘴裡。起初有股奇怪的味道讓李奉知感到不適,但嚼了一下後,就感到越來越香,還挺好吃的。
“我覺得,我挺喜歡這個味道的。”李奉知說道,甚至忍不住又拿了一個來吃。
“既然如此,那你就空閒時就吃幾個,吃完了就來找我要。”看得出來李奉知的喜歡不是作假,楊羽耀便也鬆了口氣。奶製品自然會特殊的奶腥味,不同於他原本那個世界的人很多都是從小喝牛奶長大的,這個世界的絕大多數人斷奶之後便不再會攝入乳製品。因此一開始楊羽耀還挺擔心李奉知吃不慣的。既然他喜歡這個味道,就不用擔心他接受不了不願意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