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出去的時間並不久,大約一個時辰左右就踩著月色回來。
他手裡提著個挺大的東西。
看著遠處亮著光的屋子,秦墨腳步加快了幾分。
門外傳來哢嚓的細微腳步聲,正和瞌睡蟲較勁的沈意被驚醒,瞬間張開眼睛。
看著跳躍的燈火,沈意一時間不知道自己在何處,這些天的經曆仿佛做夢一般不真實。
門被推開,秦墨帶著夜色進入家門。
看著靠坐在土炕手拿蒲扇的青年:“怎麼不關門,我們家在山腳,不太安全,等有空我弄個圍牆。”
“我想等你回來再睡,你抓到東西了,它還活著,這是什麼,秦墨你這也太厲害了。”沈意驚喜的開口,看著秦墨手裡提著的大隻獵物,居然還在試圖掙紮。
秦墨眼裡浮現笑意:“運氣好,傻麅子,明天早上你帶鎮上賣掉。”
“這得多少斤?”沈意站起來,靠近秦墨手裡提著的傻麅子看。
這隻傻麅子四肢被麻繩綁住,隻能扭動,大概沈意的突然靠近嚇到它,它頓時和狗一樣叫起來。
沈意被嚇到往後倒退好幾步。
秦墨,小妖精連傻麅子都怕,膽子真小。
一個手刀,傻麅子腦袋低垂下去,不叫了。
沈意:‘你怎麼把它打死了,死了賣不上價錢。”
“沒事,暈了而已,”秦墨解釋,隨後把傻麅子放在一邊。
沈意去倒水:“快點洗洗手,竹鼠肉我燉湯了,你喝一碗補補。熱水燒好了,還溫著,你洗洗睡覺。”
“嗯,你先睡,明天要早起出門。”秦墨洗手後,拿碗去舀了幾塊竹鼠肉大半碗湯吃了。
胃暖洋洋的,渾身舒坦。
果然,不用偷偷摸摸就是舒服。
沈意倒是不急,他給秦墨倒了洗澡水:“這東西大概能買多少錢一斤,我不熟悉。還有那個沈三秋在四海酒樓乾活,我不好在那邊賣東西。”
秦墨聽到後點點頭,要是被老沈家知道,又要鬨幺蛾子。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可以去碼頭賣,我們這個是活的,那些收購山貨的,會願意收。到省城,價格大概在四十到五十文左右。這邊的話,你喊三十文肯定有人收,大概五十斤重。”秦墨開口。
沈意驚訝道:“你怎麼知道的那麼清楚?”
秦墨聽到後笑了:“我以前跟過采買的阿爹。”
沈意想起來了,秦墨是大戶人家的奴仆。
“嗯,我明天去碼頭賣。”沈意看向那隻傻跑子,五十斤,三十文,一兩五,秦墨好厲害。
王伢伯看著身邊的手下:“怎麼樣,沈家那個搬出去的生活應該不如意,隻要搓磨一段時間,什麼夫郎孩子都肯賣了。”
臉上長了一顆黑痣的男子低頭道:“恐怕不行,桃源村都傳開了,那個秦墨會打獵。”
“沈意今天就賣了二兩銀子的獵物。”另外一個聽到風聲的開口。
王伢伯聽到後:“那還真挺麻煩。”
“找個機會做個套子,沈意賭嗎,他逛不逛樓子。”王伢伯詢問道。
兩個打探消息回來的人搖搖頭:“我們聽說那沈意之前連鎮上都極少去。”
“那就想個辦法,隨便沾點賭或者去個樓子就能上癮,我想要的人,還能弄不到手。”王伢伯冷笑。
沈意醒來,天已經大亮。
秦墨已經開始煮粥。
陶罐中的肉湯也已經在翻滾。
門外傳來好似狗叫的聲音。
那隻傻麅子暈了一晚上,秦墨真厲害,原來不止人能用手刀劈暈,連動物也行!
大開眼界。
看著沈意醒來,秦墨道:“你看著崽崽,我去馮雲阿爹那邊擠點羊奶。”
沈意點點頭:“嗯。”
洗漱,去蘆葦叢放個水,有空得修建個廁所。
太不方麵了。
今天又是萬裡無雲,太陽很好的一天。
但是對於東州的人來說,乾旱還在持續,遠離烏江的田地土地已經露白,澆水已經不頂事了。
一些地方的土地甚至開始龜裂。
稻子已經開始枯黃。
秦墨很快就抱著陶瓷罐回來,這些羊奶,就是給崽崽們加餐的。
一碗粥,幾塊竹鼠肉,一碗湯,沈意腰間多了一個竹筒,裡麵裝了水,用竹棍塞住。
“今天賣的錢,一部分買糧食,還要買一口大缸,小中陶瓷罐可以多買幾個,早點回來。”秦墨囑咐。
沈意聽到後點點頭:“嗯,你在家彆太累,看好崽崽。”
今天依然沒有遇到牛車,牛不容易買到,他們村上半年有一頭,不過老死了,村子裡暫時沒有。
一個小時後,沈意到達鎮上,鎮們已經開了。
沈意沒有耽擱,很快到達碼頭邊緣位置。
他把已經安靜的傻麅子從背簍中提出來,隨後從背簍中拿出竹筒,拿掉竹栓,給傻麅子喂了一點,潑了一點,讓這隻已經有點蔫巴的傻麅子清醒一下。
“活的麅子,活的麅子,走過路過不要錯過,隻要三十文,隻要三十文……”沈意咳嗽了幾聲後,清了清嗓子就喊起來。
昨天喊過之後,失去了第一次,沈意這口開的很輕易。
很快,就有人圍過來:“你這麅子多少錢?”
沈意開口道:“三十文一斤,它至少五十斤,一兩五銀錢拿走,城裡至少四十文,拿走就能輕鬆賺五錢……”
不等沈意把話說完,立刻有人掏出銀子遞給沈意,拎起傻麅子掂了掂,大概估算重量。
“差不多,下次有獵物還可以來這裡賣。”這個中年人開口。
沈意聽到後:“您是。”
“烏來城四通酒樓采購的,我叫烏雲,”中年人開口。
沈意點點頭:“烏先生您好,我叫沈意。”
沒有耽擱,沈意拿著銀錢立刻離開。
此時碼頭一些人盯著沈意。
這昨天二兩,今天一兩五,銀子也太好賺了!
有人蠢蠢欲動。
東萊城,祝家,祝容終於回到祝府。
一到府裡,祝容立刻朝著三少爺的院子狂奔過去,背簍壓的他氣喘籲籲。
一座亭台閣樓內,一位長相英俊身穿白袍的青年,看著飛奔過來的祝容:“你小子,居然用跑的,這是出了什麼事情。”
“三少,三少,您的香紋蟒,小的給您帶回來了。”祝容一溜煙跑到涼亭內。
祝辭聽到後豁然站起:“真的找回來了,都兩年了,沒被人吃掉,沒凍死,你怎麼發現它的?”
祝容立刻把買香紋蟒的事情和三少說了。
重點,就是賣香紋蟒的叫沈意,家中有個夫郎叫秦墨,
“秦墨,我說那小子哪裡去了,居然跑去那種鄉下。來,把我的香紋蟒放出來,我得好好看看,這跑出去兩年,不知道受了多少苦。它的尾巴被秦墨砍掉一截,這仇本少爺還沒有報呢,等本少爺有空了,去會會這個沈意。”祝辭開口。
祝容聽到這話嘴角抽搐,尾巴不是秦墨剁的嗎,您找沈意算什麼帳?
沈意揣著錢,來到一個水井邊,花了一文錢,提了一桶水洗了背簍,甩乾,沈意這才開始逛起來。
書肆內,空白線裝書,沈意詢問了,三字文和千字經這種十多頁的要六十文。
狼毫筆要八十文,墨要三百文,還是普通的。
硯台實在太貴,最便宜的也要五百文,沈意看著粗糙的質感,還不如山溪裡撿一塊內凹的山石。
筆墨紙,空白線裝書兩本,筆一支,墨一根。
一共花了五錢銀子。
把東西包在油紙裡,放入背簍,沈意這才朝著雜貨店去。
白沙糖,還帶著黃,要五百文一斤。
冰糖便宜一些,也要一百五十文一斤,帶甜的都很貴。
唯獨砂糖便宜一些,隻要五十文一斤,沈意又購買了一斤,隨後是鹽,之前買的是便宜的半斤。
今天沈意直接買四十文一斤的,買了兩斤半,雜質更少。
苦味基本上嘗不出來。
若是真的出現乾旱,逼不得已要逃荒,需要做好準備,肉乾這種必不可少。
想要東西不壞,那就想要鹽和糖。
隨後沈意去租了驢車,一百斤大米,三十斤白麵,九斤玉米麵。
加上一個更大的一百二十文水缸,沈意手裡就剩下十文錢。
剩下四十文租了驢車。
把大米堆在大水缸下,背簍裡裝著白麵和玉米麵。
沈意揮動鞭子,驢車噠噠噠朝著前方走去。
趕車,沈意不會,但是原主跟著父親沈三夏外出的時候學過,算是熟手。
驢車緩緩朝著鎮外走去。
走出城門口沒多久,一個長相秀氣的小哥兒突然倒在驢車前頭。
茶棚前,有人站起來。
沈意連忙拉住驢車走下來,他看著地上躺著的小哥兒,並未靠近。
要知道在二十一世紀,隨便扶人,那可不是好玩的。
他沒有碰到過,但是他高中同校的同學扶過,差點被訛的要跳樓……
特彆可怕,你沒有撞到,你為什麼要扶。
看著人圍攏過來,沈意開口道:“我可沒有撞到他,是他自己暈倒的。”
“小兄弟我們都看到了,快把人扶進茶棚吧,應該是中暑氣了。”有茶客開口。
沈意聽到後:“我趕時間,沒空。”
“這樣老伯,我這裡有五文錢,你把他扶去茶棚,給他要一壺茶水,算是做好事了。”沈意從懷裡掏出五文錢遞給老伯。
老人家看到沈意的銅錢後,立刻接過朝後笑道:“夫郎快點過來幫忙扶人。”
茶水都不用買了,現成的,他們已經買了,還沒有喝完呢。
沈意拉著驢車,繞過暈倒的小哥兒,一路朝著桃源村趕去……
裝暈的小哥,趴在地上的他,眼睜睜看著驢車距離他越來越遠,心裡暗暗詛咒沈意不解風情。
都這樣了,居然不知道英雄救美。
隻能被人從地上扶起,隨後罐了一碗口感劣質的茶水。
沈意,哼著小曲,驢車噠噠噠沒多久就進了桃源村。
看看天空,現在大約半中午,大概十點左右。
驢車停在家門口,秦墨正在搭建一個茅草棚,屋頂黃泥已經抹好。
“秦墨,我回來了,快點來搬東西。”沈意喊道,一口大缸他一個人搞不定。
東西提進家裡,秦墨看著炕桌上的本子,他這是不得不抄書了。
“我不認識字,你要教我,所以我買了。硯台太貴了,我準備去山澗裡撿一塊石頭用用。”沈意解釋。
秦墨,就沒有比你更扣的了,硯台都要去撿石頭用!
看著秦墨嘴角抽了一下,沈意摸了摸腦袋:“我們錢太少,要用在刀刃上。我這次買了一百斤大米,三十斤麵粉,九斤棒子麵。對了秦墨我回來的時候,在路上遇到一個小哥兒暈倒,他長得挺清秀的,我怕他訛我,我就拉著驢車趕緊繞過去回來了……”
秦墨,小妖精防範意識挺強。
誰沒事會想訛沈意。
秦墨眼睛看向自己的崽崽,又想到自己。
“你做的很好,最近崽崽被盯上,你在外麵要多注意。樓子不能去,漂亮的哥兒無緣無故不會看上你。如果他接近你,那麼他肯定有某種不可告人的秘密。還有村子裡的混子哄你去吃酒賭錢,都不可以去,容易被仙人跳。”秦墨提醒自家單純的青年。
做人不比做妖精單純,他得多和自家第一次做人的小妖精講明白。
沈意深有其事的點點頭,這裡已經不是大夏,他沒有大哥做靠山,玩不轉的,容易被人玩,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