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侯府青竹居外,微風吹拂,掀起了陸閒魚的發絲。
她抬手捋了捋,神色平靜地說:“國師大人這麼說話,小女子可就聽不懂了。”
“同道中人?國師大人出身天師府,精通術法。”
“而我不過是個閨閣中的姑娘,什麼也不懂。”
“國師大人這般說,倒是抬舉我了,讓我有些汗顏呢。”
張春白聞言笑了:“裴五姑娘太自謙了。”
“貧道聽說裴五姑娘前些日子才回到侯府,之前可一直流落在外。”
“國師大人對承恩侯府的家事倒是很上心啊!”
陸閒魚邊說邊睨著張春白,彆有深意地望著他:
“尤其是對我格外的關注,讓小女子都有些受寵若驚呢。”
“國師大人該不會是看上小女子了吧!”
“是以對承恩侯府的事格外的關注,好引起我的注意?”
這話一出,猶如天雷滾滾,劈在了所有人的頭上。
眾人都震驚不已地看著陸閒魚,眼中是掩飾不住的詫異。
她竟然敢開國師的玩笑,真是膽大包天啊!
反倒是陸延聽的麵色微沉,幽深的眸光盯著對麵的張春白。
他都四十好幾的人,都能做師妹的爹了,居然……覬覦師妹?
真是老牛吃嫩草,也太不要臉了!
張春白聞言,臉上的笑意瞬間僵住了,整個人都要裂開了。
就連攔在女兒麵前的許氏,也是滿眼狐疑地望著張春白。
這人對承恩侯府的事了如指掌,該不會真的對小魚有什麼……想法吧!
陸閒魚乘勝追擊:“國師大人,雖然您位高權重,侯府不敢招惹,但您也不能強搶臣女吧!”
張春白:“???!”
我不是,我沒有,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呢?
“裴五姑娘說笑了,貧道是修煉之人,是不會成親的。”
所以,你不用擔心我會搶你回去,也不要瞎造謠。
張春白腦海裡劃過這抹想法,整個人又僵住了。
他的思緒好像……被帶跑偏了。
這個裴五姑娘是故意的。
陸閒魚疑惑的眨眼:“是嗎?”
“可是天師府的天師不成親的話,如何將天師一脈發揚光大呢?靠收徒嗎?”
張春白斂去了笑意,神情嚴肅,他望著陸閒魚,沉聲說:
“裴五姑娘這麼說,不怕壞了自己的閨譽嗎?”
陸閒魚聳聳肩:“無所謂了,反正我都是死過一回的人了。”
“恐怕京都沒有哪個勳貴子弟敢同我議親的。”
“若真的嫁不出去,大不了削了頭發,做姑子去。”
張春白微微眯起眼睛,暗含威脅:“裴五姑娘不管裴家其他人了嗎?”
“其他人?裴家與我有何乾係?我都沒入裴家族譜,算不得裴家人。”
陸閒魚振振有詞:“裴家其他人的未來也不會被我影響。”
“真是勞國師費心了,如此為承恩侯府操心。”
“待我那便宜爹回來了,肯定會轉告他,國師對侯府未來上心得很。”
張春白眉頭微微擰起,這個裴五姑娘有些不好對付啊!
隨即,他略過陸閒魚,看向她身側的陸延:
“既然世子平安無事,那麼貧道也能回宮向陛下交差了。”
“有勞國師了。”陸延微微頷首,俊秀的臉上沒有絲毫笑意,都懶得敷衍他了。
張春白輕笑說:“今日是貧道叨擾了,就此告辭。”
“國師,我送你一程。”陸延主動上前,和張春白一道離開。
張春白笑了笑,沒有拒絕。
待兩人的身影消失,許氏緊緊地握住了女兒的手:
“小魚……日後真的不打算嫁人了嗎?”
“阿娘,從我死而複生那刻起,就注定了我若嫁人,必不是普通人。”
“就算我不招惹麻煩,麻煩也會找上我。”
“阿娘能明白嗎?”
陸閒魚仰頭望了眼,碧藍的天空,眸光幽深。
許氏攥緊了女兒的手,眸中淚光點點。
若不是……若不是裴仙嬋推了小魚落水,小魚也不會變成這樣。
看來是得加快進度,讓裴仙嬋得償所願了。
出府的路上,一路無言。
快出侯府,張春白緩緩開口:“世子怎麼不回王府,反倒在這侯府盤桓。”
“國師應當知曉我為什麼沒回王府,也該知道我同裴家五姑娘的關係。”
“她是我師妹,國師若想對付她,得先過我這一關。”
“十幾年前的事,想必國師沒忘吧!”
陸延語調平淡,言語之間卻滿是警告之意。
張春白神色微愣,旋即笑了:“自是不敢忘。”
“有勞世子相送,請回吧!”
他說完,抬腿邁出了承恩侯府的大門,入了轎子。
轎子抬起,緩緩地朝著宮門而去。
陸延見轎子遠去,才收回視線,回了侯府。
轎內,張春白閉目養神,嘴角浮現一抹笑意。
安然,你看到了嗎?他過得很好,命中有貴人相助。
兩刻鐘後,張春白回了欽天監,點香聯係了張冬白。
“師兄?”
“我今天去過承恩侯府了,容王世子也在,你想搶人估計不太行。”
“若我出手,那人可就是我的了。”
“你想要人,就親自來京都捉。”
“另外,我警告你一句,容王府極得寧康帝看重。”
“你若招惹了容王世子,隻怕容王府不會善罷甘休。”
“到時陛下若吩咐我去抓你,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師兄,我是你師弟,你怎麼不幫我?”
“嗬嗬,二十多年沒見的師弟,你算哪盤菜?”
“以後沒事彆聯係我。”
張春白果斷掐滅了香,將其扔在桌上。
他起身走到雲台,眺望遠處,陷入深思。
十幾年前,容王世子命懸一線,容王府在京都廣貼告示,招募名醫,賞金數萬。
最後被一個路過的道士把告示給揭了,不久容王府傳出消息,世子的病好了。
那時張春白身為國師,也曾奉陛下之命,去容王府為世子診治。
隻是以他之力,並不能治好世子,反倒被個沒什麼名氣的道士給治好了。
張春白找到了人,想向其討教一番,結果自是不用說,輸得非常慘。
之後的十幾年中,張春白收到過關於千城子的消息。
他每每來了京都隻是為容王世子診治,從不久留。
後來身邊不知何時多了個稚嫩的小姑娘,張春白遠遠地見過一眼。
看來那姑娘就是如今的裴家五姑娘了。
那老道士教出來的人,果然都不是好惹的。
張春白嘴角微翹,師弟啊,幫為兄探探路吧!
也好讓我見見跟在那老道士身邊,她究竟學了幾斤幾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