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成績單下發到每個人手中後，班主任開口：“江曜跟我出來一下，其他人繼續上自習課。”
江曜抬眸，思索片刻後起身跟著班主任出去。
坐在窗戶邊的同學提示兩人進了辦公室，全班同學的討論愈發激烈。
“江曜就是作弊被抓住了吧。”
“我覺得是的，估計一會兒回來就會宣布江曜成績取消的事情了。”
“那他也賺了，最起碼他還在年級前五十一輪遊了呢，我都沒上過年級前五十。”
江曜剛一進去辦公室，各科老師的目光齊刷刷看向他。
對此，他早有心理準備。
江曜臉上是一片茫然：“老師，我是做錯了什麼嗎？”
班主任象征性地咳了兩聲：“是這樣的，你也知道你這次成績進步十分明顯，老師們相信你私底下一定是經過了百倍的努力，但是同學們不知道。因此老師們想著給你出一套試卷，在全體老師的注意下你能考70分以上就行，老師們也好向同學充分表明你的真實情況。”
江曜回憶著，期中考試的考場是有監控的。
不過江曜並沒有提起這個大家都知道的事實。
“我做。”
遞試卷的老師和江曜對視的一瞬間，心中直發毛。
一個學生，怎麼感覺身上的氣勢有些嚇人，應該是錯覺。
表明自己的態度後，江曜拿過試卷開始做題。
為了節省時間，六科老師將題量減少、困難程度增加，安排的做題時間是一個小時。
當江曜開始下筆之後，各個老師默契地放緩了自己辦公的速度，紛紛小心地瞟著江曜做題。
江曜對那些目光一概置之不理。
半個小時後，江曜將試卷交給了班主任。
班主任戴上眼鏡，有些驚訝地看了他一眼，而後開始批改自己科目的試卷。
其他老師嘩啦啦圍了上來，在班主任批改過後紛紛拿過試卷快速改起自己的科目，一邊改一邊驚訝。
試卷成績出來了，89分。
絕對是實力。
眾位老師麵麵相覷，原來江曜真的是自己做的。
他們班出了一匹黑馬。
班主任語氣緩和不少，扶正自己麵前的眼鏡，和善地對江曜說：“江曜，老師們都知道你是自己做出來的了，很棒，以後繼續保持，你現在回去上自習吧，老師一會兒也回去。”
江曜不再收斂自己剛剛刻意壓製的惡意，毫不軟弱地看著班主任：“老師，我覺得你該為你對我的懷疑而道歉。”
班主任的麵色僵住了。
“江曜，你在說什麼呢？”
江曜又重複了一遍：“老師，我覺得你需要向我道歉。”
辦公室內一時之間氣氛有些凝固。
“江曜，你怎麼對老師說話的！給老師道歉！”
未聞其人，先聞其聲。
江曜不用轉身就知道身後大聲吼叫的人是誰。
“考好一次成績就飄了？有本事每次成績都考年級第一，還讓老師和你道歉，你哪裡來的臉麵。”
當著眾位老師的麵，江衛華毫不猶豫地訓斥江曜。
江曜發現他這次竟然毫無感覺，再也沒有了聽他辱罵之後的刺痛。
這些年，江衛華做的唯一一件人事就是給他請了一個家教。
剛想著家教，江衛華就提了這件事：“對了，看來之前把家教取消掉也沒事嘛，你自己學不照樣學得好好的，你後麵繼續這樣，然後有時間再教教你弟弟。”
江曜陡然頓住，目光刺向江衛華：“你剛剛說什麼？家教取消？”
江衛華皺眉：“怎麼，上次過後我就說不會再給你請家教，你不要以為這次你成績考得好我就會再給你安排上家教······”
後麵的話江曜已經完全聽不進去了，他腦海中隻有“沒請家教”四個字循環播放。
那為什麼老師會說她繼續續約了。
老師為什麼要騙他？
江曜此刻腦海中十分混亂，他沒有興致再去聽“對不起”三個字了，轉身朝外麵跑去。
其他老師還來不及反應，江曜已經消失在了辦公室門口。
江曜在校園道路上狂奔，他現在要迫切地聯係上她，他要問問她為什麼這麼做，他隱隱約約感覺到，這個答案對他十分重要。
一路跑到大門口，江曜看到了值班室的保安大叔，思索片刻他還是轉身跑到另一側的牆根處。
跳躍爬牆翻過去後，江曜繼續往家裡跑去。
平常二十分鐘的走路路程江曜僅用了八分鐘。
稍微歇了一下，江曜便迫不及待撥通了黎歡的電話號碼。
對麵還沒有接通，江曜的心被揪了起來，不上不下。
短短十幾秒時間，江曜腦海中閃過許多問題。
他該怎麼問。
你為什麼要騙我？
又或者，你不要薪酬也要教我知識是因為什麼？
還是想問，你不要錢也要讓我好好學習，是不是有一點喜歡我？
電話接通的一瞬間，江曜腦海中所有的問題都消失不見了。
“喂，聽得到嗎？”黎歡在電話另一頭疑惑，為什麼江曜那邊沒有聲音。
“江曜，江曜？你在聽嗎？”
江曜晃過神，急忙接話：“老師我在。”
“嗯，怎麼了？是遇到什麼問題了嗎？”
江曜嘴巴像是被膠封住了一般，“我···我···”，他說不出口。
最後，江曜隻是問了一句：“老師，這周六周日的家教，你還正常來嗎？”
“當然了，會來的。”黎歡有些不明所以。
“那就好。”江曜輕聲回答道，接著又和黎歡寒暄了兩句，兩人結束了通話。
江曜按滅手機屏幕，身體緩緩下滑，最後坐在了地上。
他的眼神幽幽地望向前麵的空地。
很久之後，房間內響起一道低沉的聲音，似是在自言自語：“老師，我想明白了，不管你是帶著什麼目的無償做我的家教老師，我都不會放開你了，我這一輩子都是你的了。”
掛斷電話後，黎歡看了一眼手機通話，感覺有些莫名其妙，心中隱隱覺得可能是發生了一些事情，算了，等這周六的時候再問問吧。
黎歡對於自己的掉馬一無所知，江曜則是從地上起來，走到書房取出一張空白的紙張開始寫字，標題簡潔明了——《欠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