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婉和巧兒也跟著人群走了出去。
走出避難所,來到城門。
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麵而來。
戰場上,屍骸遍布,血流浸染了大地。
斷裂的肢體、散落的武器、破碎的旗幟,無聲地訴說著戰鬥的殘酷。
陳清婉強壓下不適,搜索著陸言的身影。
巧兒則目光掃視著戰場,仿佛在觀察某種戰術部署。
“陛下,你看!那邊!那邊好多蠻子的屍體!”
巧兒指著不遠處一堆的屍體,興奮地喊道。
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騎著戰馬,緩緩地向這邊走來。
是陸言!
他身上沾染了些許血跡。
卻絲毫不顯得狼狽,反而平添了幾分英武之氣。
他勒住韁繩,馬兒嘶鳴一聲停在陳清婉和巧兒麵前。
陸言翻身下馬,帶著一絲玩世不恭的笑意說道:
“陳姑娘,還在我們山南縣呢,沒嚇著你吧?剛經曆一場小戰鬥,略微有點小血腥。”
陳清婉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與之前在山南足道裡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判若兩人。
此時的陸言,眼神銳利,渾身散發著一種令人難以忽視的威嚴。
她定了定神,搖頭道:
“陸大人說笑了,本姑娘並無大礙。隻是……這場勝利,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陸言挑了挑眉,故作謙虛地擺擺手:
“嗨,雕蟲小技,不足掛齒。”
“那些蠻子,一個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也就比豬聰明那麼一丟丟。”
“我不過略施小計,利用了一下地形優勢,再稍微放大一下他們的弱點,這不就贏了嗎?”
他說著,還煞有介事地用手指摳了摳鼻孔,重現摳蠻子鼻孔的場景。
巧兒在一旁聽得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她之前還覺得避難所裡那些大媽吹牛吹得太過離譜。
現在看來,居然……是真的?
這個流言,還真是深藏不露啊!
她偷偷瞥了一眼陳清婉,發現自家陛下也一臉震驚。
顯然也被陸言這番輕描淡寫的解釋給唬住了。
陳清婉內心波濤洶湧:
這陸言,還真是個奇才!
居然能以少勝多,將數千蠻族打得落花流水。
雖然拯救了一城百姓,立下如此大功。
但是畢竟是個窮凶極惡的貪官,還有一身帶兵打仗的本事。
如果不能為我所用……哼!
朕還是要斬了你!
這時,從城門湧出來的百姓們看到了陸言。
頓時爆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陸大人!陸大人!您是我們的英雄!”
人們簇擁著陸言,眼中充滿了感激和敬佩。
有個大嬸甚至激動地衝上來。
一把抓住陸言的手,哭喊道:
“陸大人!俺滴親娘咧!要不是您,俺們一家老小早就嗝屁朝涼了啊!”
“您就是俺們滴再生父母、活菩薩啊!”
陸言被這突如其來的熱情弄得有點不知所措。
他連忙抽出自己的手,尷尬地笑了笑:
“哎喲喂!大夥兒都散了吧散了吧!彆擱這兒杵著了!”
“我就是順手那麼一鋤頭的事兒,整得跟拯救了銀河係似的!”
“趕緊回家摟媳婦兒、鬥地主去吧!”
好不容易擺脫了熱情過頭的百姓們。
陸言轉頭看向陳清婉和巧兒,拱了拱手道:
“二位,在下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說罷,他便翻身上馬,一揚馬鞭,絕塵而去。
留下陳清婉和巧兒二人在風中淩亂。
看著陸言遠去的背影,陳清婉心中思緒萬千。
這個男人,身上充滿了謎團。
讓她看不透,也猜不透。
他到底是忠是奸?是貪官還是忠臣?
她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另一邊,陸言勒住戰馬,翻身下馬,徑直走進了軍帳。
幾個營長早已等候在帳內,一個個灰頭土臉,卻掩不住臉上的興奮之色。
“報告大人!此次大捷,”
“殺敵五千三百餘蠻子,俘虜九千八百餘人,繳獲戰馬兩萬餘匹,兵器若乾!”
騎兵營營長張訊率先彙報,語氣中充滿了自豪。
“嗯,不錯。”
陸言點點頭,隨意地坐在主位上,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不過……”
他話音一轉,帳內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幾個營長“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哭喪著臉說道:
“大人,我等知罪!我等辦事不利,火槍丟了二十杆,”
“望遠鏡也丟了不少,還有那些陶罐炸彈,沒炸響的也少了不少,請大人責罰!”
陸言看著他們這副模樣,差點笑出聲來。
這幾個家夥,打勝仗了還跟死了爹媽似的。
他故作嚴肅地咳了咳,說道:
“火槍沒了彈藥就是燒火棍,他們想仿造也沒那本事,”
“望遠鏡丟了就丟了,還能讓他們看星星不成?”
“至於陶罐……啞彈就啞彈吧,就當給他們放了個啞炮,嚇唬嚇唬他們。”
幾個營長一聽,頓時喜出望外,連忙磕頭謝恩: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陸言擺擺手:
“行了行了,都起來吧,彆動不動就跪,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虐待你們呢。”
等他們都站起來後,陸言才問道:
“這一仗,傷亡情況如何?”
“回大人,重傷三十人,輕傷三百多人,陣亡五人。”
步兵營營長韓勝小心翼翼地回答。
陸言沉吟片刻,這戰損比,放在冷兵器時代簡直是奇跡,但對他來說,還是高了。
“以後訓練加倍,這種優勢情況下還能有這麼多傷亡,都給我好好反省反省!”
“是!”幾個營長齊聲應道,心裡卻暗暗叫苦,這陸大人,要求也太高了!
“不過,該獎勵的還是要獎勵。”
陸言繼續說道。
“犧牲的將士,追封烈士,最高標準撫恤,”“
家中若有幼老,縣衙撫養。”
“把所有人的功勞都記下來,我要縣衙舉行俘虜審判,然後就是獎賞大會。”
“是!”
幾個營長這才露出了笑容,總算聽到了好消息。
處理完軍務,陸言便回去了。
回到縣衙,陸言一屁股癱坐在太師椅上,揉著太陽穴。
“哎,這打仗比上班累多了,腦細胞都死了幾百萬。”
他嘟囔著,隨手抓起桌上的涼茶一飲而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