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笑了笑,目光有些悠遠。
“我三歲入宮,被養在梁雲霄皇祖母的膝下。五歲生辰那年,發生了一件足以改變我一生的事情。”
“梁雲霄皇祖父喝多了,不知怎麼就像一頭發瘋的野獸一般,撲在我身上撕咬。一個五歲的孩子,什麼都不懂,但也知道怕。”
“那夜過去後,梁雲霄的皇祖母被氣到臥床不起。梁雲霄的皇祖父便一怒之下發落了整個宮裡伺候的宮人。”
“沒有人知道,在當時皇後的宮殿裡,有一個小房間裡關著一個五歲的女孩兒。”
“就這樣,那個女孩在被侵犯中長大。一直到了她有孕在身,才被放出來成了後宮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貴人。”
季悠然的姑母眼角含著淚,眸光微閃。
“有一日,我看到了親弟弟。他被教育的很好,整個人也很有精神,拿著紅纓槍舞得像模像樣。當時他身邊也有一個人站在那裡。”
“站在他身邊的人我很熟悉,正是梁雲霄的父親。當時的他看起來溫柔極了,發現我的時候,他也十分溫柔。”
“就這樣,我們開始了年輕男女正常的吸引與戀愛。哪怕我們都知道這樣做是錯的,可是我們都沒有後悔。”
季悠然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總覺得他們這樣做原則上是錯誤的,情感上她又很想支持。
不管是誰,都不應該愛上從小施虐施暴的人不是嗎?
“我恨那個權傾天下的男人,用自己的身子留住了梁雲霄的父親,幫我報仇殺了那個一直對我施暴的老男人!”
“梁雲霄的父皇是個極好的人,他對我也的確用情至深。幾乎是剛站穩腳跟,就為我舉行了盛大的婚禮。”
“而我,也在懷了他的孩子後,突然聽到了一件事。”
季悠然沒有打斷,認真聽著後續內容。
“梁雲霄的父皇準備提前寫下詔書,若有什麼不測,皇位留給我腹中的皇兒。隻是那些都被姓蕭的給毀了!”
“她趁著梁雲霄的父皇去蕭家探親,與她的表哥做了好事。這讓她成功以貴妃的身份被抬進後宮。”
“後來,我生下皇兒那天,也是我被打入冷宮的日子。”
季悠然急忙坐直了身子,她要等的內容終於來了。
“梁雲霄的親外祖母趁機發力,說我並不應該成為他父皇的妻子。那樣的話,新帝將會麵臨倫理道德的鞭撻。我剛生產完,孩子就被人給摔了,我也入了冷宮每日被人施以極刑。”
“我的兒子就這樣被當成野狗一樣丟出去,是生是死我都不知道。”
“就這麼渾渾噩噩了十幾年,有人趁夜入了宮,來到冷宮跪在了我身前喚我母後。”
女人緩緩滑落一滴淚,唇角卻帶著笑。
“我確認過了,他就是我的兒子。他的手腕上有痣,鼻尖也有一顆美人痣,與我臉上的這顆位置一樣。”
“最重要的是,他的腳踝處有一塊胎記,那塊胎記像歪了的桃子。”
季悠然聽著聽著,眉毛不由狠狠蹙起。她描述的這個人,竟然和她認識的那個人如此相似。
可那個人不是祝思衡嗎?他的父親是自己父親的副將。
不對……
父親身邊的副將?
是父親當年救出了她的兒子,領到了祝家?
怪不得,那麼多季家軍的孩子成了孤兒,父親偏偏隻領養了祝思衡。
“看你這樣子,應該是認識他的吧,真好。”
女人擦了擦淚水,語氣平和且溫柔了許多。
“祝家的人很好,他們待思衡如己出。我很感激他們這麼多年的辛苦,也守著本分,從未踏出過冷宮半步,不給任何人添亂。”
“好孩子,知道姑母的閨名嗎?姑母的名字是季衡衡。”
思衡……原來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你恨透了季家,你在努力想辦法在朝堂周旋。為的就是保住整個季家,保護北梁國的百姓。”
“可你卻師出無名,畢竟這江山是姓梁的。你若是有奪江山的念頭,那些朝臣一定不會信任你,對嗎?”
季悠然嗯了一聲,並沒有隱藏自己的野心。
畢竟如今的皇宮,除了有武功傍身的皇家暗衛,沒有人能動得了她。
“若是梁雲霄無法堪當大任,那便扶持祝思衡繼位。關於那孩子的真實身份,你父親心裡最清楚。”
“一個親近季家的孩子,一個從小看到那麼多百姓流離失所的孩子,定會有仁愛之心。”
“不管皇室犯下什麼錯,百姓們都是無辜的。我雖然有讓北梁國覆滅的想法,可作為季家人,守護北梁江山也是我們世世代代的責任和義務!”
“既然無法更改使命,那就換個皇帝。換一個站在我們季家角度出發的帝王,才能真正的保住季家的平安。”
畢竟現在的季家太過於顯眼,這樣的危險用不了幾年還會發生。
危險係數隻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越來越高,想要徹底讓季家平安,隻有兩條路能走。
一條是推翻北梁國,由季家人作為新的皇室。
另一條便是擁立新君,擁立一個與季家有關係的梁家人。
季悠然終於明白,為什麼祝思衡從小就喜歡自己了。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想多了,可每次都能撞見對方那來不及躲藏的眼神和紅透的臉,還有什麼不懂的?
難怪父親保護祝思衡,有的時候恨不得用性命去保護。
“我知道了,回去後我會仔細想想的。”
季悠然現在腦子有些亂,她需要時間仔細理清楚這些事情。
姑母笑著拍了拍手,兩個正在冷宮裡行走的瘋子便嚴肅著臉走了進來,全沒有瘋了的樣子。
“你們兩個一會兒換張麵皮,跟在悠然身邊保護她。若是皇室暗衛敢對她動手,殺無赦。”
季悠然內心大駭,姑母手裡這是抓了什麼大殺器!
姑母又掏出一個盒子遞給季悠然,“這裡麵的東西是你祖父曾經留給我的,回去後你拆開看看,便什麼都懂了。”
她看得出季悠然對她的話半信半疑,也不急著說些什麼。
“你先回去吧,彆在這兒太久,對你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