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這麼多年都沒想起來的人，季悠然覺得是時候去拜訪一下的好。
既然梁雲霄的皇位來路不正，先帝的元後並不是他的母後，那麼真正的先太後在哪裡呢？
皇陵裡麵沒有，去寺廟的也沒有。
她就不信一個活人能憑空蒸發，除非那個人早早就被藏起來了。
後宮之中能藏人的地方並不多，冷宮就是一個極好的地方。
畢竟這裡的人都有忌諱，送到冷宮裡的人要麼熬不住死去，要麼活著發瘋。
季悠然反而覺得皇陵裡麵的東西既然能出現在宮中，就說明宮裡有人幫著傳遞消息。
梁雲霄母子將後宮牢牢把控在手中已經有十幾年的時間了，後宮裡那些宮人或多或少也會被清算一批。
尤其是先後的人，隻怕不管是為誰辦事的都會付出代價。
在這樣的情況下，隻有冷宮那位才會安然無恙了。
事實證明，季悠然賭對了。
從前她居住的冷宮裡麵雖然也有旁人，但她身邊不會出現先帝元後。不然就梁雲霄他母後那比針眼都大不了多少的心眼子，怎麼能不擔心？
季家若是和先帝元後的人聚到了一起，隻怕威力有點太大了，她們怕是扛不住。
“皇後娘娘。”
守在另一個冷宮門口的侍衛拱了拱手，季悠然輕輕頷首，命他們打開鎖。
“皇後娘娘，裡麵的女人都瘋了。您若是進去的話，隻怕會受傷。”
季悠然無所謂地擺了擺手，“本宮是季家女，從前也是隨軍上過戰場的。幾個瘋婆子而已，本宮還不放在眼裡。”
侍衛們急忙打開門鎖，做了個請的手勢。有一個人甚至還想跟著進去，也好保護季悠然的安全。
“你就不必跟著了，裡麵的女人雖然瘋了，那也是皇室中人。”
季悠然不想讓旁人遇到危險，更不想自己要麵對的人即將做的事情給他造成滅頂之災。
侍衛有心想要跟著進去保護她，她將這些記在心裡。
尤其是看到侍衛的手腕處有新舊抓痕，而另一個人一點兒傷痕都沒有，就說明裡麵這些人能活到現在，吃喝都是這個侍衛送進來的。
不管怎麼說，能讓她有機會找到更多線索，這個侍衛也算功不可沒。
季悠然那句“季家女”聲音極大，大到裡麵的這些瘋女人都聽清楚了。
住在最中間屋子的那個女人，手裡的木魚摔落在地，猛然睜開雙眼。
季家……皇後？
在季悠然徑直走進屋中，視線落在女人的背影上時，莫名覺得對方似乎有些眼熟。
而女人也眸光微閃，緩緩轉過頭將視線落在了季悠然身上。
“北梁皇室欺人太甚！開國之初就曾經答應過季家先祖，北梁國將與季氏全族共存亡！”
伸手摸上季悠然的臉，眼淚大滴大滴落下。
“好孩子，你受苦了。”
季悠然都懵了，這個人看著怎麼和祖父那麼像？
不是說季家幾代人裡就出了自己這麼一個嫡女嗎？也從未聽過季家哪個旁支有女子被送進宮的啊？
“我是你親姑母，很小的時候就被抱進宮養著了。”
還有更難聽的話她沒有說，她怕季悠然聽了受不了。
“這裡很安全，你且放心就是。就算是皇帝的暗衛，進了冷宮都不可能活著離開。”
外麵那些瘋女人的行動軌跡很正常又很詭異，讓季悠然覺得十分疑惑。
很快，她就發現異常之處。
“為何她們走路的路線像是劃分好的？似乎每個人都有固定的行走路線，仿佛是巡邏侍衛一樣。”
女人笑著微微頷首，“她們是季家出來的死士，也是季家僅存的所有女死士。”
女人拉著季悠然的手坐下，認認真真看了季悠然好幾圈。
“我入宮的時候，先帝的父皇就做出了保證，我會是季家唯一一個入宮的人。”
這麼多年來她在皇宮忍辱負重，為的就是努力保護季家人。
隻是她不明白是哪裡出了問題，季家還是選擇送季悠然入了宮。
季悠然看著自己的姑母，還是不太相信她的話。總覺得她還是在刻意隱瞞自己什麼事情，說得並不完全。
但她的身份肯定是季家女，隻因為冷宮那些女人的身上都有季家死士的標記。
“我父親，知道宮裡有您的存在嗎？”
女人搖頭笑了笑，“我入宮那日你父親剛出生，你祖父祖母定然不會將這件事告訴給他。”
不然就季拓疆那護短的性子，能讓季悠然入宮？
不舉兵造反就已經算是他愛國至深了。
季悠然還是無法理解，為何姑母在冷宮，後宮先帝的妃嬪名單裡從未出現過她的名字。
“你是來冷宮找先帝元後的吧，我就是。”
季悠然並不覺得意外，畢竟季家從開國到現在都是頂級世家。姑母若是真的入了宮，自然沒有哪個女人能踩到她頭上。
她也理解了剛入宮時聽到的那句話，蕭太後告訴蕭淑妃，北梁皇後隻可能姓蕭的原因了。
原來是上一輩子的人就沒鬥過季氏女，這一輩子就想要壓一頭。
隻是姑母再如何也不會進冷宮啊！印象裡先帝治理國家還是有一套的。
要說這北梁皇室岌岌可危，也是從梁雲霄接過皇帝重任才開始的。
季悠然認真直視姑母，嘴唇微動。
“姑母若是有所隱瞞，隻怕我也沒辦法護著季家全族了。”
季悠然言簡意賅的將周邊國家蠢蠢欲動的情況同她說起，又說出了季家全族現在麵臨怎樣的危機。
朝堂之上，那些能打的武將如今都是何種樣子，那些文臣勾心鬥角又是怎樣的嘴臉。
元後的心越聽越涼，見到季悠然時的複雜心情都被衝得不知該說什麼為好了。
“北梁的江山這麼快就要完了嗎？我還以為能撐到我閉上眼睛的那一刻。”
元後仿佛瞬間蒼老了十幾歲，單薄的肩膀顯得整個人都頹廢了幾分。
“然兒，你現在有時間聽我講一個故事給你聽嗎？”
季悠然不緊不慢地點了點頭，她知道接下來的這個故事，與麵前的姑母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