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季夫人比她所以為的要堅強得多。
此時的季夫人嘴角帶著笑意,輕輕拍了拍季悠然的手。
“孩子大了總是要走出去的,更何況你這樣的安排甚好。總比一家人整整齊齊地聚在一起,被人一鍋端要好得多。”
她心裡固然不舍,可也知這樣做是保存季家嫡係一脈最穩妥的法子了。
儘管皇帝對外展現的仿佛對季悠然十分上心一般,但說到底皇家都是無情人。
萬一他隻是做樣子,為的就是讓季家全族卸下防備呢?
萬一他是拿季家人當魚餌,為的就是釣出朝堂之上與季家有關的官員呢?
季家如今的境遇如同烈火烹油,說什麼也不能讓那些關係好的官員走上絕路。
“你大哥大嫂去邊關鎮守,那邊本來就世世代代都是季家軍,多注意些有沒有非季家的人混進去即可。”
“你二哥去山城的事情也是你刻意安排的吧?母親可是聽說山城那邊官官相護,連累著京中不少給他們充當保護傘的官員都落了馬。”
等到山城那邊的事情徹底了解,必然需要換新的官員團隊。不說地方上文官之首的知府會成為自家二兒子的囊中物,一個地方的武將頭銜參將還是能到手的。
至於是從文還是從武,想必女兒在朝堂之上會幫上忙。
至於老三……
“三哥和三嫂本就是商人,朝堂這群老古板一向看不起商人。想來三哥三嫂的生意隻要不做得太過於紮眼,就不會引起什麼大問題。”
“更何況,您和父親到時候也要留在京城。女兒雖然可以經常出宮,但不能日日陪在你們身邊照顧,著實不放心。”
如此看來,三哥就成了必須留在京城的人。且她有法子讓季家在京城成為最富有的家族,也同樣能幫著季家低調下來,不讓任何人注意到。
到底是皇後,手裡總會有一些可用之人。隻要在京城做買賣的與皇宮裡的扯上關係,大部分人還是不願與之為敵的。
畢竟能在後宮裡將手伸到京城,都不是隨意就能欺負了的人。搞不好就是一個禍連九族。
哪個人賺錢是希望將腦袋隨時準備出來的?有命賺錢沒命花,還不如乾脆不賺。
季拓疆夫妻這麼多年也的確很累了,季悠然很是心疼。
“放心吧,老家那邊的人我也會想法子照拂的。隻是那邊的人我不熟悉,等父親從邊關回來後,還得母親與父親親筆手書,讓老家那邊按照我所說的去做。”
哪怕不能讓季氏一族所有人都規矩聽話,好歹不能做那添亂之人。
若是因著老家的人做出什麼事情連累了京城季家,那就彆怪她不顧及血緣情分了。
親人隻有大是大非上不扯後腿之時方可稱為親人,哪怕隻是一時糊塗,陷整個季家於不利境地,都是她季悠然的敵人。
不管那個人是什麼身份,又與父親母親有什麼關係。
“對了,祖父祖母已經過世三年了。母親和父親大可以借著三年大孝期回去與老家所有人都仔細說一說。”
她就擔心有些拎不清的蠢東西還以為季家仍是從前的季家,得知出了一個皇後又有一個封為世襲罔替的國公後飄了。
魚肉鄉裡為非作歹之人,定然要狠狠嚴懲才行。
季夫人自然也能聽出女兒話中深意,微微頷首。
“你且放心就是,這次我和你父親回老家,定會隱姓埋名毫不聲張。免得老家的人提前收到風聲偽裝的太好,我和你父親什麼都不清楚。”
畢竟上有政策下有對策,老家畢竟是那群人的地盤,父親母親若是就這麼明目張膽的頂著護國公的名頭回去了,隻會讓他們更加放肆。
萬一有無辜之人被欺負了想要討回公道,卻以為老家的人有人給撐腰,隻能憋屈著不敢說話,反而助紂為虐。
季家的名聲不能有半點汙名,尤其她這個皇後對皇帝的江山還有很大的想法,更是不能有任何不好的風聲傳出。
這個時代對女子來說本就苛刻,她想要在朝堂之上徹底放開手腳更是千難萬難。
但凡被人抓到一丁點兒的問題,都會被無限放大。
不然也不會有家族因為一個女兒的名聲敗壞了些,就影響整個家族與姻親關係未婚女的名聲。
世道如此,人心如此,不得不防。
季悠然還在想著有什麼事情需要注意,突然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兒。
“瞧我這腦子!差點兒把這件事給忘了!”
季悠然突然從腰間拽下一塊兒金牌,直接放在了桌上。
“這是免死金牌,梁雲霄給我的。出門在外將這塊金牌和我給您的那塊令牌都帶著。哪個好用就用哪個,千萬彆委屈自己。”
等父親從邊關回來,兩個人要簡裝出行。路上會有多麼危險,季悠然不敢想。
雖然父親是帶兵打仗的大將軍,可那也是戰場上。
路上若是遇到特意埋伏的有心人,那些人的手段有多毒辣,方式又有多卑鄙,她根本不敢想。
雖然也能派人跟隨,但皇帝定然會發現問題。
萬一父親母親離京沒有傳出任何風聲,反而因著自己的異常行為而走漏了風聲,她說什麼也無法原諒自己。
季夫人太了解女兒了,見她想了這麼多自然又是心頭又暖又澀。
“好孩子,母親的乖女兒。你隻管照顧自己就好,皇宮那就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大牢籠。若真有那麼一天不想在皇宮裡生活了,想個法子逃出來。”
“就憑咱們季家這些人的能力,帶著你去深山老林隱居都能大魚大肉過得舒舒服服。”
“皇後娘娘,咱們該回宮了,再晚一會兒宮門該下鑰了。”
站在門外的玉盞輕輕敲了敲門開口提醒,一張臉皺巴巴的。
說實話,她也不喜歡皇宮。可皇後娘娘必須生活在皇宮裡,搞得她也十分不舍。
心裡更是惱怒不已,暗恨皇帝實在是不懂事。
出了門的季悠然一眼就瞥到滿臉氣呼呼的玉盞,並沒有急著詢問,而是坐上馬車後才緩緩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