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刻薄的聲音響起，季悠然與德妃同時尋聲望去，便見到一個身上插滿了金釵的女人朝著這邊走來。
“妾身貴人金氏，給皇後娘娘、德妃娘娘請安。”
季悠然沒有說話，依然安靜的給容貴人夾羊肉。
德妃也沒閒著，親自給容貴人倒果酒。
“慢點兒吃，這麼多肉呢，就是都吃了也夠。放心，沒有狗跳出來搶。”
德妃話音落，金貴人的麵色猛然難看了幾分。
可她又不敢反駁，畢竟德妃現在勢頭正盛，又得皇後娘娘重用，她不敢與之對上。
但容貴人一直都是她欺負的人，一朝翻身她怎麼能咽下這口氣？
“容貴人，哪來的膽子和皇後娘娘一桌吃飯？你們家中就是這樣教導你的？真是不分尊卑。”
季悠然緩緩將視線重新落回在她的身上，金貴人急忙扯出諂媚的笑。
“有些人野雞出身，就以為頭上插滿了金毛就成了鳳凰。看到人了也不知道好好躲起來，還敢跑出來學狗叫。”
“這新奇品種還真是少見，德妃妹妹和容妹妹今天有福了，看到活的了。”
整個禦花園亭中所有吃涮羊肉鍋子的人都安靜下來，支棱著耳朵聽著這邊的動靜。
德妃撲哧一聲笑出聲來，“早些時候聽聞有這樣的東西臣妾還不信，倒是沒想到真的有幸見到了。”
又看著容貴人，“你可得睜大眼睛仔細看清楚，若是一會兒被拔了毛用熱水燙乾淨，明日可就進鍋了。”
誰料季悠然突然擺了擺手，“進什麼鍋啊！給狗吃還那麼金貴。這東西啊，人不能吃，吃了會變傻的。”
容貴人再如何也反應過來皇後娘娘和德妃娘娘在為自己出頭了。
雖然她也有投機取巧的成分在，才有意接近兩人。
可她對金貴人的懼怕是發自骨子裡的，畢竟這位金貴人有錢，宮人們都看人下菜碟。
多少次因為金貴人出手闊綽，那些宮人拿了好處幫著她欺負自己。
若不是她入宮後一直乖巧懂事，隻怕金貴人都要使銀子破壞自己的貞操，然後去皇帝麵前告禦狀了。
後宮妃嬪若是給皇帝戴了綠帽子，哪怕權勢滔天怕是也難逃一死。
如今有皇後娘娘和德妃娘娘幫忙，她還有什麼好怕的？
緩緩將筷子放置在碗上，抽出帕子擦了擦手，這才緩緩起身走到了金貴人麵前。
揚手就甩了一巴掌過去，激動的整個人都在發抖。
她做到了！
她敢直麵恐懼，伸手打金貴人這個壓迫她太久之人的臉了！
“容貴人！你瘋了！”
啪的一聲再次響起，金貴人捂著臉頰，不可置信地看著容貴人。
這個小蹄子！她怎麼敢打人！
眼角餘光注意到了滿眼欣慰的皇後與德妃，瞬間明白了。
“彆以為你現在有人撐腰就了不起了！就你的身份地位，用不了多久就會被二位娘娘棄之如敝履。到時候，我再去你的宮裡好好與你清算一番！”
幾乎是話音剛落，人就要離開。卻被季悠然輕飄飄的語氣給喚住了。
“慢著！金貴人，本宮允你走離開了嗎？”
金貴人站住腳步，根本不敢繼續往前。
季悠然緩緩起身，走到金貴人身邊，將她頭上的金簪一根接著一根的拔了下來。
“金貴人的娘家是富商不成？真是一點規矩沒有！也不仔細打聽打聽，做貴人的可能在頭上插這麼多簪子？”
“連本宮都不敢插這麼多簪子在外招搖，你倒是敢挑釁到本宮眼皮子底下來了，嗯？”
金貴人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隻不過在跪下之前，也不知季悠然動了什麼手腳，她對著的方向竟變成了容貴人。
“這就對了！都是後宮姐妹，知錯就改才是正理。”
季悠然看向容貴人，溫柔的為她出招。
“本宮知道你受委屈了，看在本宮的麵子上，就讓金貴人在這裡跪到明日這個時辰，以前的種種一筆勾銷，如何？”
容貴人乖巧行禮，“一切但憑皇後娘娘做主。”
季悠然嗯了一聲，“來人！將圍著這個亭子周圍的簾布全都撤下！”
金貴人震驚。
她特意換了一身顯身材的衣裳過來，為的就是讓皇帝眼前一亮。
若是跪在這裡一天一夜，還沒有任何東西遮擋，她還能活著嗎？
就算是活著了，能不能落下殘疾？
若她真的成了殘廢，自然就無法為家族提供助力。家裡的人斷了給她的金銀，她得罪了這麼多後宮之人，未來會過什麼樣的日子？
此刻的她終於知道怕了，但害怕也晚了。
季悠然重新拉著容貴人回去坐著繼續涮羊肉鍋子吃，其餘低位妃嬪更是不敢說什麼，老老實實的重新坐了回去。
這邊的事情很快便傳到了皇帝的耳中，在椒房殿的床上滾了好幾圈，還特意換了熏香裡衣的皇帝蹙了蹙眉。
本以為季悠然是故意躲避他才不願出現的，原來是真的有事被絆住了。
“那個叫什麼金貴人的太不像話了些，待明日皇後給的懲罰結束後，直接攆回她家裡去。”
太監立刻應是，就聽梁雲霄又道：
“那金貴人銀錢很多？那便抄了她的宮殿，把所有好東西都送皇後這來。派人立刻出宮和金家人說清此事，讓他們自己看著辦。”
國庫緊張，若金家人懂事些多送些銀子上來緩解燃眉之急也是好事。
能養出這樣女兒的人家，家風定然有問題，罰他們多少銀錢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對了，朕命你出宮尋可靠藥材商人的事情辦得如何了？”
太監急忙拱手，“奴才的人正在努力洽談中，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有結果了。”
皇帝輕輕嗯了一聲，“先在他那采買十車止血用的藥材送去邊關，莫要讓將士們寒了心。”
也不知然兒知道他暗地裡做出的努力，會不會多給他一些好臉色瞧。
更希望護國公看在他親自掏腰包派人送藥材去邊關的份兒上，能夠對他有一點點的改觀。
他真的知道錯了，定然會用心彌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