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不死的,彆以為化神就拿你沒辦法。來人,把他帶到遁甲號房的千年青詭木上,看他能熬到幾時。”
意識朦朧間,於晚聽到麵前不遠傳來的怒罵聲。緊接著,身子驟然一輕,後背的寒意倏然消失。
身子輕飄飄的,暖意漸漸回來,然而不等她放鬆片刻,後背乍然湧現出更加猛烈的寒意。
在這冷意之下,於晚一個激靈,終於清醒過來。
撐起重若千鈞的眼皮,於晚抬眸望去,眼前景象如墜地獄,看得她心中發冷。
距離她不遠便是一圈圈排列整齊的青詭木柱,同她在中央穹廬所見一致,這些柱子由遠到近逐漸加粗。
然而不同於她在那房間看到的空無一人,這裡的每根青詭木柱上都綁了一個人。
這些修士都被柱子上的鐵鏈固定住手腳和身子,呈大字形,後背緊緊貼在青詭木表麵。
他們腳下的石磚地和鐵鏈上血跡斑斑,能看出定是受過非人的淩虐。
於晚見到這一切還不曾反應過來,神識便立馬鋪開,直接籠罩在這片空間之中。
她非常驚訝地發現,越靠近裡側她所在的方位,青詭木柱上綁的修士的修為越高。
化身中期、初期、元嬰後期、中期……
越往外,柱子越細,上麵捆著的人修為也越低。如此這般到達最外圍那一圈青詭木柱後,直接是築基後期的修士,再低便沒了。
不過由內向外,低階修士的數量也在逐漸增加。
離她最近這圈的化身中期修者有6名,而最外圍的築基後期修士竟然有百名之多。
覺察到這點,她不禁懷疑,也不知是更低修為的人承受不住這些酷刑,還是這裡的主人根本不需要更低修為的。
此時的於晚還沒覺察到為何她能輕鬆看破這些被困修士的修為,不等她繼續觀察,此處房間的入口處傳來一陣腳步聲。
隻見下一刻,一個高大清瘦的身影從外麵走來。
這身影緩緩穿過一層層青詭木群,一臉愉悅的盯著柱子上那些蓬頭垢麵,渾身血汙的修士。很快,便走到了於晚麵前。
“老家夥,看樣子你的體力還不錯。”來人停在於晚身前不遠,盯著她看了一圈,露出滿意的神情。
“不愧有能耐順利煉化鯤鵬精血,看來某以後也不需要再去費心思抓化身後期的修士了。”
“皋…皋晏?”脖子被鐵鏈緊緊勒著,於晚盯著那同皋晏如出一轍卻又極具威嚴的麵孔半晌,不確定地開口。
聲音一出,於晚當場震驚。
這嘶啞、年老的聲音絕不是自己的,這聲音一聽就是男修,她為何……
不等於晚思考,身前之人直接替她解了這疑惑,“鶴鵬,看樣子你還是受了些影響,竟然將老夫認成了自己的兒子。哈哈哈哈哈~”
男子自顧自笑了許久才停下,他走進,右手捏著於晚的下巴,陰沉說道,“看清楚了,某乃皋嬰。”
下巴被向前抬起,脖頸間的鐵鏈立即緊繃起來,忍著喉間傳來的不適,於晚怒目瞪過去,看清了皋嬰的麵貌。
他同皋晏確實如一個模子刻出來般,不過此人眉間和眼尾都多了些歲月的刻痕,雙眼中無意流露出來的滄桑感更不是短時間就能營造出來的。
回想皋晏,那人正值年少,眉眼間神采飛揚。同眼前這人相比,更是少了許多淩厲和陰鷙。
在聽到皋嬰喊出自己名字那刻,於晚猜到她可能被那前輩拉入自己的經曆之中。
雖短時間內她還不清楚這人究竟意欲何為,但此刻借著鶴鵬的身份,她倒是可以問些問題。
想到先前那幾句怒罵,於晚肯定這是鶴鵬第一次被抓來此處,於是她雙眸微眯,盯著皋嬰問道,“抓我來此,究竟意欲何為?”
“皋嬰,抓這麼多修士來這裡,你就不怕飛升之時的懲戒雷劫嗎?”
“天道?鶴鵬,你覺得天道會管你們這群異類嗎?”
話音落下,皋嬰嫌惡地甩開右手,轉身看著屋內青詭木柱上的修士們。
被捏住下巴的於晚被這麼一甩,後腦勺嘭的一聲砸在後麵的青詭木上,脖頸後側傳來一股熱流,她想這是磕破了。
“你們這群異類本就是外域魔頭同這裡修士交媾後的產物,天道厭惡還來不及,又何來懲戒之說?”
外域魔頭?
於晚心中震驚,她沒想到異類竟是因此而出現。
而背對他的皋嬰似乎沒覺察她的異常,繼續道,“既已完全煉化鯤鵬精血,想必你也知曉一些仙界的事情。”
“如今仙界早就沒有成神之仙。他們在那戰場尚且自顧不暇,你難道還希冀飛升之後不會同樣被困在那裡,白白耗費仙壽?”
於晚此刻受到的衝擊很大,不解反問道,“這同你抓捕異類有何關係?”
“有何關係?”皋嬰轉身看向於晚,繼續道,“鶴鵬,即將飛升,某不信你不清楚。”
說完停頓片刻,皋嬰變得激動起來,他一把擒住於晚的脖頸,雙目之中滿是覬覦,“還是那神獸精血確實有效?”
“有沒有效,你既是獬豸後代,又怎能不知。”
於晚不清楚鶴鵬身上發生過什麼,此刻她將問題丟回去,盯著皋嬰一言不發。
聽到於晚口中的諷刺,皋嬰衝動之下握緊右手,隻聽到嘎嘣一聲,於晚的喉骨被捏斷了。
半晌,皋嬰收起眼中的熱切,收回右手,道,“算了,往後日子多的是,某不急。”
說完他直接轉身,負手離開。
於晚靠著青詭木,低垂的雙眸晦暗不明,不清楚在想什麼。
然而接下來的日子裡,每一天的極刑便耗去她所有精力,再也沒有讓她有多去猜測的時間。
於晚不清楚皋嬰每次喂給自己的丹藥是什麼,隻是每次吞下後,她能感覺神魂無比精神。
即便被一根根拆掉自己身上的骨頭,撕扯爛身體的血肉,承受著背後青詭木對身體和神魂極致的寒冰之意。
她都時刻保持著清醒,感受到每一寸骨肉帶來的痛意。
每日都要重複這些遭遇,從外層皮膚到體內血脈五臟,皋嬰一寸寸的用鋒利的靈刃碾壓過去,仿佛在尋找著什麼。
每次極刑完畢,皋嬰會再喂給她一顆丹藥。
這丹藥入口後直接化作一股暖流散入周身,很快,在身體密密麻麻的癢意下,所有的傷口快速複原。
趁著傷口恢複的片刻,皋嬰便彈奏起左手的箜篌來。
這箜篌法寶隻有巴掌大,他左手托著,右手指尖輕點間,絲絲靈力撥響箜篌的弦。
每次皋嬰彈奏的都是相同的曲調,每每聽到這曲子,於晚隻感覺神魂在被逐漸撕裂。
每一次撥弦,神魂都被撕扯成更小的一塊,直到變成一地碎屑那種狀態,皋嬰才收手,然後離開。
隻留於晚在清醒中感受著又一波的無邊痛意。
日日如此,不曾間斷。
時間一長,於晚對這些疼痛有了些許適應,能夠在忍痛時分神觀察周圍情況。
這屋子裡時刻都有慘痛的呼聲,此時分神一看,於晚才注意到這裡被困的每一個修士,經曆的都是同自己差不多的遭遇。
相比之下,自己的最為慘烈。
如此這般不知過了多久,在一日的曲子彈奏完畢後,皋嬰沒有直接離開。
他站在原地一目不錯盯著於晚,企圖從她的恢複中覺察出一些端倪。
然而直到於晚的神魂在殘存藥力下修補的七七八八,他依舊毫無所獲。
“鶴鵬,你如何做到的?”質問聲出,於晚卻毫不搭理。
“此類方法可以逐漸將你們體內的黑膠晶元逼出,為何這麼久了你竟然無一絲黑膠晶元出來?”
等了許久,見於晚毫無反應,皋嬰心中氣憤,“你不說某也有辦法。”
“本來看在同為妖族的份上不想太過殘忍,但你既如此油鹽不進,那明日開始某便不再顧慮你修為下跌的問題,直接從丹田嬰神和靈根入手了。”
話音落下,皋嬰直接甩袖離開。
於晚則閉目沉心,進入那片灰暗的空間內,繼續盯著頭頂不斷吸收周圍黑氣的雙色梅子。
她看著漸漸變得明亮起來的空間,心道就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