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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粘膩的液體漸漸漫上小腿肚,顏如聿覺著腿上似乎有蟲子在爬,像是要鑽進皮膚裡,他一想到這個可能,就嚇得頭皮發麻,整個人都不好了。
“過來吧。”少年淡淡的道,帶著人和狼先出去了,賀羨南一手提著劍,一手還被顏如聿抱著,實在是走的每一步都很沉重。
兩人出了洞穴,外麵恍若人間仙境,一片冰原,冰麵上有凸起的大塊冰雕,栩栩如生似在水麵騰飛的巨龍,有一汪溫泉冒著熱氣,周邊一片白茫茫的,卻傲遊著幾隻白色的鶴,悠然自得,慵懶的在岸邊打著瞌睡的橘貓。
跟著他們從台階走下去,又朝著城堡似的大門走進去,一點點朝下走去,耳邊是水咕嚕咕嚕的從石縫裡冒出來的聲音。
少年坐在大殿前的台階上,一條腿支著,另一條腿曲著,手上拿著把匕首仔細的在冰塊上雕著圖案,整個人都格外鬆弛,低著頭,偶爾吹吹上麵刮下來的冰渣子。
“剛剛說的是誰從冥川穀來?”他頭也沒抬,隨口一問道“我這人啊,最討厭彆人說謊了,如果被我發現撒謊,那可是會被剁成肉泥喂狼的。”
賀羨南未曾隱瞞,上前兩步,忍著胸口的不適,頑強的開口道“是我,我並非冥川穀裡生活的人,隻是如今生病的人對我有恩,她是在冥川穀長大的,我尋藥便是為了讓她早日醒來。”
“幽魂花?”他訕笑了一聲,抬起頭眯著眼睛望著他,輕蔑之色就掛在臉上,身旁幾人也是同樣的表情,像在看傻子。
“這世上怎麼會真的有人以為有幽魂花?那與起死回生的仙丹有何區彆?連肉麒麟都做不到起死回生,更不用說如此虛誕的幽魂花了?”身旁的老者眼神不善的嘲諷著他們。
少年起身走到他麵前,見著他臉色有些詭異,踮起腳尖,一把捏住他的下巴,仔細觀察著他脖頸一圈。
“去請靈台過來。”他放開他,朝著身邊人道,神色莫名的,卻令賀羨南看不懂了。
很快便進來一白發蒼蒼的婆婆,手裡拿著一方權杖,與站在少年身旁的老者拿著的權杖上的圖案不一樣,那老者手裡的權杖上盤旋著的是大蛇的圖騰,而這個婆婆手裡的權杖上,隻是祥雲。
“見過靈子。”婆婆拄著權杖,將右手握成拳低抵在胸口處,微微彎腰行李,這一幕,賀羨南莫名覺得熟悉,似乎在哪裡見過。
而顏如聿已經呆若木雞了,就跟在賀羨南身邊,成了一塊透明背板。
“不必多禮,你看看他身上。”那少年指著賀羨南,眼神危險,帶了殺氣。
婆婆走到他身邊,繞著他走了兩圈,朝著少年點點頭“有噬心蠱存在過的氣息。”這世間能解噬心蠱的寥寥無幾,而能中噬心蠱的更是少之又少。
“五年前,從冰鏡前逃走的人是你!”他眼神陡然淩厲起來“殺我族人二十餘人的凶手,原來是你啊。”少年哼哼了兩聲,突然大笑了起來,指著他厲聲道“竟然還敢回來?”
一年多前,噬心蠱突然沒了動靜,養著的母蠱也突然暴斃,他們還以為這人已經死掉了,竟未曾想到,有高人解了這蠱。
“什麼噬心蠱?什麼逃走啊?”不光顏如聿聽得雲裡霧裡,賀羨南自己都雲裡霧裡的,壓根不明白說的什麼意思。
“殺了他,靈子!”底下人卻是聽懂了,起哄高聲討伐道“殺了他,為兄弟們報仇。”
顏如聿卻是站不住了,直接跌坐在地上,那腿肚子一片酥麻瘙癢,如同螞蟻在啃噬著,他也不想著站起來了就這麼坐在地上,拖了靴子,撩起褲管。
腿肚子上起了一片紅色的疹子,密密麻麻的,皮膚表層下似有蟲子在遊走,看得分明,黑色的,速度極快。
“這是什麼東西啊?”他肉眼可見的驚恐起來,赫然叫道,手擠壓在皮膚上,想要將那遊走的黑色蟲子壓住,卻隻是徒勞,那蟲子從手心竄出去,還挑釁般的停在手掌外不動了。
賀羨南轉頭看過去,也發現了他腿上的異樣,也彎下腰,將褲腿從靴子裡扯了出來,腿肚子卻一片白皙,與他這慘狀成了鮮明的對比。
顏如聿腿上那黑色的蟲子似乎越來越多,織成了一個完美的蜘蛛網的形狀,配上那紅色的疹子,實在是滲人。
“我為什麼沒有?”賀羨南蹲下,仔細查了一遍,又跌過去看著顏如聿的腿,不可置信的問道。
不光顏如聿,連在場的其餘人也都驚訝起來,靈子起身將冰塊放下,拿著小刀走到他身邊,上下打量了他一遍,喃喃道“你與冥川穀的人到底是什麼關係?”他提高了音量,眼裡疑惑的看著他,心裡卻已經戒備起來。
他蹲下身,仔細對比了兩人的腿,賀羨南的腿確實乾淨,什麼都沒有沾上,隻有顏如聿的雙腿,似乎都廢了一般。
“會不會是噬心蠱的原因?”婆婆湊近看了半晌,那些東西竟然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傷害,實在是怪哉。
少年搖搖頭,否定道“他不是第一個中噬心蠱的人,你忘了嗎?他帶來的人,可是隻有他一個人出了北境,還活了下來。”想著五年前冰鏡前的一幕,他便生氣,這人實在是可惡,竟然殺了他們那麼多人,還完好無缺的離開了北境。
賀羨南皺著眉頭,耐心的解釋道“我沒來過你們這裡,這是第一次。”他還在看著顏如聿的腿,在思考著該如何治,隻是他腿上這些東西,他也是第一次見,連是什麼都不知道,毫無頭緒,也隻能求助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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