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九黎心裡‘咯噔’一聲,眼神閃爍,支支吾吾的回道:“我……我去接小天了。”
姒九娘眉頭微蹙:“還有呢?”
上官九黎低著頭,小聲的回道:“就、就帶小天隨便逛了逛……”
姒九娘彎腰,往上官九黎身上湊了湊,吸了吸鼻子。
上官九黎緊張的閉上了雙眼,眼皮微顫,全身的肌肉都繃了起來。
回來之前,她特意用花香掩蓋了身上的葷腥味。
祈禱能瞞過姒九娘的鼻子
但顯然……
姒九娘起身,眼神嚴厲盯著上官九黎:“你是不是碰葷腥了?”
上官九黎嚇得一個激靈,猛地抬起頭,連連擺手:“沒有沒有!絕對沒有!姥姥,我怎麼會破戒呢!”
姒九娘一眼洞穿上官九黎的心思,冷哼一聲道:“哼,還學會說謊了!”
“去,把上官劍法一整套練十次!再加一百次的上官心法!”
“啊?!”
上官九黎小臉瞬間變得慘白,委屈巴巴的求饒:“姥姥!不要啊……”
“上官劍法有三十二式,練十次也就算了,還要抄書,我的手會廢了的!”
秦天見狀,忍不住開口幫忙說話。
“前輩,八姐她隻是一時沒忍住,您……”
“年輕人,有些事你不了解,就彆為她求情了!”
不等秦天說完,姒九娘就扔來一個冰冷的眼神,不由得讓秦天脊背一涼。
這老太太,果然不簡單。
難怪八姐這麼怕她。
連自己都有點害怕了……
姒九娘扭頭看向上官九黎,見她楞在原地沒動,冷聲催促道:“還愣著乾什麼,快練!”
“是!”
上官九黎撅著小嘴,滿臉的委屈和無奈,拖著沉重的步子,慢吞吞地走向院子一角,拿起角落裡放著的木劍。
看著上官九黎那小怨婦的模樣,秦天是無奈的笑笑,走到角落撿起了另一把木劍。
“八姐,我來和你練練吧,算是給你打發時間了。”
聞言,上官九黎眼底湧起一抹光亮。
“真的?”
“當然是真的了,不然我拿木劍給你助威啊?”
秦天甩了甩手裡的木劍。
“那好,那你來跟我練!”
上官九黎擺出劍法的第一式,隨即眼神一凜:“接招!”
話音未落,她的手腕一抖,木劍輕盈刺出,帶著一股靈動之氣。
秦天微微一驚。
這妮子,竟然不講武德。
但很快,秦天恢複了鎮靜,腳下微錯,躲過上官九黎的攻勢的同時,手裡木劍向前一挑。
鐺!
一聲輕響。
兩柄木劍精準地碰撞在一起。
上官九黎隻覺一股厚重的力量從對方劍上傳來,震得她手臂微微發麻。
她心中一驚,看了一眼秦天。
沒想到小天這看似隨意的一劍,竟有如此力量。
上官九黎不服,腳下步伐連續變換,身形飄逸,手中的木劍化作道道殘影,從各個刁鑽的角度攻向秦天。
上官劍法以精妙絕倫著稱,招式繁複,變化多端。
而秦天的劍法卻截然不同。
沒有那麼多花哨的變化,主打一個大開大合,剛猛沉穩。
但每一招都恰到好處,提前預判了上官九黎的招式。
無論上官九黎的劍招如何精妙,總在即將觸碰到秦天衣角時,被他輕描淡寫地一一化解。
上官九黎越打越心驚。
小天的劍法什麼時候這麼厲害了?
明明三年前還是一個剛入門的菜鳥。
三年後,就變得如此強勁了?
一想到自己練了十五年的劍法,被秦天壓製,上官九黎心中的勝負欲被激發了出來。
她咬了咬牙,將上官劍法的精髓發揮得淋漓儘致。
木劍閃爍著淩厲的劍氣,秦天依舊應對自如,甚至還有閒暇觀察她的劍招。
他發現上官九黎的劍法雖然精妙,但似乎缺少了一些實戰的磨礪,招式之間的銜接有時略顯生澀。
似乎應該改進一下。
叮叮當當——!
“嗯?”
此時,正在木屋內刺繡的姒九娘聽到院外的對戰之聲。
她撩開窗簾,看了出去。
隻見兩個靈動的身影在院內交錯,手中木劍散發出銀色的劍芒。
看著二人的交戰,似乎已經有了勝負。
姒九娘皺了皺眉,將目光鎖定在秦天身上。
這年輕人的劍法……
看似平平無奇,大開大合,缺少上官家劍法的靈動。
但每一招每一式都恰到好處,防禦得滴水不漏。
更讓她心驚的是,秦天總能輕易化解九黎那些刁鑽的攻勢。
那份從容不迫,那份舉重若輕……
這絕非普通年輕人能有的功底。
他的內力,似乎遠超九黎。
小小年紀,就有這樣的底蘊,看來九黎這位乾弟弟很不簡單啊。
院中,上官九黎久攻不下,內心開始急躁,手中的劍招也開始一招快似一招,試圖以速度取勝。
秦天卻是自始至終不慌不忙。
他一眼看出,自己這位八姐似乎已經有些著急了。
秦天嘴角一勾,看準一個破綻,腳步猛地往前一踏,手中木劍陡然加速。
“!!!”
上官九黎瞳孔微縮,隻覺眼前一花,下意識地橫劍格擋。
鐺!
又是一聲脆響,上官九黎隻覺一股巨力湧來,手中木劍脫手而出。
木劍在空中旋轉了幾圈,“噗”的一聲,斜斜插入幾步外的泥地裡。
上官九黎愣在原地,微微喘著氣,看著空空如也的雙手,又看看插在泥土裡的木劍。
秦天收起木劍,賤賤的笑了笑:“八姐,承讓了。”
上官九黎小臉漲得通紅,氣呼呼地瞪著秦天哼道:“哼,不算,剛才我沒認真!”
秦天笑著搖搖頭,像哄小孩一樣哄著上官九黎。
“好好好,你沒認真,那要不要再來一次,讓你認真一下?”
上官九黎聞言,立馬蔫了下來。
再來一次?
我才不傻呢!
剛剛我都使出了渾身解數,結果還是被擊敗了。
再來一次,若還輸了,以後還怎麼有臉麵再見其她姐妹?
不行不行!堅決不行!
見上官九黎不說話,秦天戳了戳她的後肩。
“八姐?還來不來了?”
上官九黎嬌哼一聲,彆過臉去,雙手環胸,氣呼呼的說:“不來了!跟你打沒意思,就知道欺負我。”
“你還是彆打擾我練劍了,你自己玩去吧!哼!”
說著,上官九黎氣衝衝的撿起木劍。
秦天搖了搖頭,無奈歎息一聲:“好吧,那我就去四處逛逛吧。”
“年輕人,要不要進來喝杯茶啊?”
秦天剛準備出去逛逛,姒九娘打開了木門,衝著他招了招手。
秦天看了看姒九娘,又看了看上官九黎。
上官九黎隻是給秦天投去了一個‘好自為之’的目光,祝禱著秦天。
講心裡話,秦天要是單獨和姒九娘待在一起,心裡確實有點發怵。
總覺得姒九娘的眼睛好像能洞穿人心。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第一次見女方家長一樣緊張。
見姒九娘還等在門口,秦天訕訕的笑了笑,朝她走了過去。
“那就叨擾奶奶了。”
“沒事,進來吧。”
姒九娘將木門打開,給秦天讓出了一個身位來。
秦天走進木屋,可以看的出來,屋內的陳設很簡單。
一張木桌,幾把竹椅,角落裡放著一個繡架,上麵還繃著未完成的繡品。
“坐吧。”
姒九娘示意秦天坐下,然後提起桌上的陶壺,給他倒了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水。
“年輕人,看你劍法不俗,不知師從何處?”
姒九娘將茶杯推到秦天麵前,隨意地問了一句
這話看似隨意,但秦天看得出來,姒九娘之所以把自己叫進來,應該就是問這個
想來,剛剛自己和八姐在院子裡的對練被奶奶看見了。
不然她也不會好奇。
秦天端起茶水,禮貌性的喝了一口。
“晚輩的劍法都是從鎮魔獄學來的……”
秦天沒有隱瞞,而是大方的告知姒九娘。
上官九黎是他的八姐,算得上是自己人,所以也沒有隱瞞的必要
加之,姒九娘那雙眼睛會洞穿人心。
秦天擔心自己說謊會被她看穿。
與其說謊,不如實話實說來的更加真誠一些。
最重要的,這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鎮魔獄?”
姒九娘端著茶壺的手微微一頓。
她抬起頭,深深地看了秦天一眼。
這年輕人,竟然是從那個地方出來的。
怪不得……
怪不得有如此沉穩的氣度與遠超同齡人的實力。
姒九娘放下茶壺,臉上恢複了往常的平靜之色。
“原來如此,看來你應該也挺辛苦的。”
秦天笑著回道:“也還好吧。”見秦天似乎有些緊張,姒九娘索性換了個話題。
“你和九黎,還有她的那些姐妹,是怎麼認識的?”
秦天簡單將自己與沈婉君等人結識的經過粗略的說了一下。
為了不讓姒九娘擔心,他還特意略去了其中驚險的部分。
姒九娘靜靜聽著,偶爾點點頭,目光卻時不時飄向窗外。
窗外,上官九黎依舊在不知疲倦地揮舞著木劍。
汗水已經浸透了她的衣衫,緊貼在後背上,勾勒出少女略顯單薄的曲線。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每一次揮劍,手臂都帶著輕微的顫抖。
但她的眼神依舊倔強,咬著下唇,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枯燥的動作。
秦天順著姒九娘的目光看了過去
當看到上官九黎辛苦的模樣時,秦天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姒九娘收回了目光,看到秦天那心疼的表情,悠悠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太嚴厲了?”
秦天想起自己為上官九黎求情,姒九娘那冰冷的語氣。
秦天乾笑了一聲:“晚輩隻是一個外人,不好評判。”
姒九娘淡笑道:“你不需要有顧慮,但說無妨。”
見姒九娘這麼說,秦天那就沒什麼好顧慮的了。
“既然奶奶這麼說了,那我就直說了。”
姒九娘點了點頭,一副期待的模樣看著秦天,想知道他到底會說些什麼
秦天端起茶杯,一飲而儘,算是壯了個膽,隨後開口道。
“奶奶,八姐從六歲開始練劍,打坐、練功,每天都乏味極了,您不覺得您嚴厲了些嗎?”
“你知道嗎,今天八姐看到我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啃得起,點了一大堆的炸雞。”
“那模樣,就像是餓了十幾年沒吃飯似的。”
“奶奶,我知道您是為了八姐好,但會不會太過了一些?”
聽完秦天這一股腦的抱怨,姒九娘不溫不火的端起自己的茶杯,輕輕吹了吹。
“我們上官家的功法特殊,講究一個‘靜’字,需得精心養氣。”
“葷腥油膩之物最是忌諱,一旦食用,便會心浮氣躁,氣血逆行,於修行大為不利。”
“今日她破了戒,罰她練劍,是為了讓她將體內躁動的氣血理順。”
“讓她抄寫心法,是為了讓她平心靜氣,戒除驕躁。”
“現在你知道我為何罰她了嗎?”
秦天愣了愣,這才明白姒九娘為何罰上官九黎。
八姐的這位姥姥看似嚴厲,實則用心良苦。
可看著上官九黎那副疲憊卻依舊堅持的樣子,秦天心裡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他沉吟片刻,開口道:“奶奶,晚輩鬥膽,不知能否看一看上官家的心法?”
“晚輩在修行上略有些心得,或許……可以嘗試幫忙改進一二,讓八姐修煉起來不那麼辛苦。”
姒九娘聞言,抬眸看向秦天,眼神陡然變得銳利起來。
“上官家的心法,乃是家傳絕學,從不外傳。”
“按規矩,隻有九黎未來的夫婿,才有資格閱覽,你是以什麼身份來查閱上官心法的?”
秦天怔在了原地,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唐突了。
他連忙起身,衝著姒九娘拱手致歉:“抱歉,是晚輩冒昧了。”
“晚輩還是不打擾奶奶清修了,我去看看八姐。”
姒九娘點了點頭,沒有挽留。
秦天走出木屋,回到院子裡。
此時,上官九黎似乎已經到了極限,氣息極其不穩定。
就在這時,她的腳下一個不穩,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
秦天快步上前,扶住了她的胳膊,心疼的說道:“八姐,彆練了,休息一下吧。”
“不、不行,我……還沒練完。”
上官九黎抬頭看了他一眼,氣喘籲籲的說道。
“罷了,我幫你吧。”
秦天歎了口氣,將手掌貼在上官九黎那單薄的後背。
一股溫和醇厚的真氣,通過上官九黎的肌膚傳入她的體內。
真氣如同一股暖流,讓上官九黎急促的呼吸漸漸平穩下來,全身的疲憊也一掃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