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裡都城之中喜事連連,這日清晨天剛剛亮就聽得外麵鞭炮聲,林府門外小孩子們站在跟前捂著耳朵,歡跳著。放完鞭炮的人從懷裡掏出一些喜糖遞給孩子們,孩子們高興極了。
銀玉息昨晚睡得有些遲,到現在還未起身。門口的花蘿打著哈氣,指指裡麵,覺曉搖搖頭,“昨晚郡主睡得遲,讓她再多睡一會。”
“嗯,奴婢記得昨晚郡主說今日不去林府。”花蘿拍了拍臉,讓自己清醒幾分。
“你忘了,昨日郡主交代說欒三公子要陪她去祭奠公主和駙馬。”覺曉揮手讓花蘿下來石階說話。
花蘿努著嘴,“我瞧著欒三公子對郡主總有有些奇怪,明明處處想的周到,又溫柔體貼,可是總覺得不像是譚公子那個時候對公主的感覺一樣。”
“胡說什麼?!今日是譚公子大喜的日子,以後就不準再說譚公子了。”覺曉說著點點頭,“郡主既然選擇了,定是心中有數的,我們不必過多言及。”
“覺曉!進來。”屋內銀玉息喚了一聲。
覺曉和花蘿趕緊走進去,朝著郡主一拜,花蘿端著盆子出去打水,覺曉則是過來給銀玉息更衣,把昨日準備的一襲白紗裙給銀玉息穿上。
而後銀玉息坐到銅鏡前,覺曉挽發,卻看到銅鏡裡的女子臉色有點不好,她忙問道,“”郡主,昨夜是不是又做噩夢了,要不然今夜我讓廚房熬點安神湯?”
銀玉息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臉色發白,便伸手從抽屜拿出一枚麋角丸吃下,“好。”
覺曉總覺得那日從皇宮裡回來之後,郡主就和以前一樣了,不愛說話,神色冷傲,她又想問那日可有發生什麼,卻也不敢問。
這時,花蘿把乾淨帕子遞過來,銀玉息準備接過去,不想沒接住,帕子掉在地上,花蘿看了一眼郡主的臉色,忙彎腰拾起來,“奴婢再給郡主準備。”
瞧著花蘿有些害怕的神色,銀玉息不覺摸摸自己的臉,“我……有什麼害怕的麼”
“郡主,你這幾日心情不好,都罵了花蘿好幾次了。”覺曉把一朵純潔的珠花彆到發髻上,“郡主,要不然今日祭拜之後,讓欒三公子帶你出去外麵散散心。”
銀玉息搖搖頭,有些煩躁的揉揉額頭,“可能是那日在宮裡見到了成王府的人,有些不高興罷了。”再次接過花蘿手中的帕子,衝她一笑,
“平常見你嘴最是能說,這幾日倒是清淨的很。”
花蘿知道郡主是在安慰自己,她也撇撇嘴,“郡主就會打趣奴婢。”
等用過早膳,銀玉息跟著銀東走了出去,路上,銀玉息問起成王府的事,銀東說是那姑娘已經安排好了,等生下孩子就送到成王府,成王府會給姑娘一些銀子以示補償。要是旁的女子巴不得要進入成王府,這個女子還算聰明,沒有迷戀權勢。
府門外,銀玉息上了馬車還不見欒清來,她問銀東,“昨日,欒清是不是說要和我一起去,怎麼到現在還沒有來。莫不是因為什麼事耽擱了。”如果有事的話,欒清也會派人來說一聲,不可能這樣悄聲無息的。
話音落,不遠處又是一陣鞭炮聲,銀玉息捂住耳朵靠在馬車上。
鞭炮聲過後大概等了兩刻鐘的時間,銀玉息靠著馬車差點睡著了,才聽得欒清鑽了進來,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欒清滿臉歉意,“今天臨走時有些急事。”
銀玉息笑笑,“無妨,我們出發吧。”
上次是譚沐風陪她去,這次卻是欒清,不管都城裡的人說什麼,她都無所謂,倒是讓母親和父親還不知道在天上會怎麼說她。
等從樹林裡出來,已經快要午時了。欒清也覺得這些日子銀玉息有些不大……高興,他便帶著她來到了都城裡一處清靜的酒樓裡。
“郡主,那晚的事情,欒沂沒有與你解釋清楚麼?”
銀玉息端著茶水連喝了三口,沒有說話,臉色卻也不好。
“欒沂後來與我說道,那晚你們一同前去彆院被成世子瞧見了,成世子沒有看到你,但是卻暗中調查了許久,想要查查那名女子到底是誰。”
“如果欒沂勇敢一點,又何苦如此遮遮掩掩。你身為他的兄長,難道為了他可以犧牲自己的幸福麼。”銀玉息本不想說出這些,因為她也隱約覺得兩個人都在瞞著自己什麼事,如果她不問出來,心裡又怎麼會好受。
欒清卻不在意,溫潤一笑,“玉息。欒沂縱然再勇敢,也不會把你的性命放在危險之中。你可記得,自從你與成王府恩怨以來,自己遭到的暗算。原本欒沂是想要把你保護好,但是這朝廷之中局勢越來越複雜,他不敢拿命賭。”說完深深歎了一口氣,
“你怕是不知道,為何這次兵變沒有徹底清除成王府,就是因為成王府在都城根深蒂固,成王爺想讓誰死,誰絕對逃不過第二日。就連原太傅的兒子還不是被他發派邊關,欒沂縱然再努力,也不會事事兼顧。”
銀玉息低頭一笑,“與我說這些也沒用。”自從楊姑把她劫了兩次,她就乖乖不敢再摻和朝廷之事,生怕自己哪天再遭遇不測。
“你到了大婚那日便會明白。”
這時,小廝把飯菜送上。
樓下想起歡悅的樂聲,是譚沐風迎娶林君瑜的隊伍從這裡經過,銀玉息不由起身走到窗戶邊,隊伍最前端的譚沐風一襲紅袍騎著馬,他那一張平整的五官略顯木訥之色,那雙眸子卻宛若繁星,兩人許久未見,譚沐風似乎消瘦了一些。
“譚公子最近在府上也不好過。他父親和二伯一直跟著成王府,譚府隻有他跟父親對著乾,就連娶林君瑜都是他一手準備的。”身後欒清幽幽說道。
銀玉息卻心生愧疚,兩人當初相處那麼久,譚沐風遇了事,她身為朋友應當幫忙一二,心裡思忖片刻,她便說道,“欒清,你可要隨我去譚府?”
欒清當即應下,“好。”
於是,銀玉息回府上換了一身喜慶的衣裳,與欒清趕到了譚府,正好趕上兩人拜堂,主位上的譚大老爺坐著的位置空著,旁邊站著的譚大夫人一臉的著急,下麵的賓客大部分都是看戲的。
眼看著大家都等不耐煩了,銀玉息走上去,對著眾人說道,“既然譚大老爺臨時有急事,那我們就不必等他了,譚夫人還不趕緊坐下,讓新人們拜堂成親。”
譚大夫人隻好坐上主位,擠出滿臉的笑意,“郡主說的是,莫要耽擱了吉時。”
等看著拜堂開始,銀玉息走出正廳,問欒清,“接下來便是宴席的事了吧,你幫我去後院廚房看看準備的如何了,我在前院看看茶水酒水準備的如何。”
欒清見她這樣,才略微放了心,含笑轉身去了後院。
銀玉息來到擺好的圓桌處,就看到譚大老爺坐在其中與常老爺正說著話,她明豔秀眸染出幾分幾分世故,冷傲五官自帶幾分高雅清華氣質。
“譚大人身為長輩,竟然在這裡清淨,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賓客呢。”
譚大老爺臉色微沉,“這是我們譚府的家事,玉息郡主管的也太寬了些。”
銀玉息輕輕笑出聲來,再走近些身靠著圓桌,“辦喜事自然是你們的家事,但是我怎麼聽到你和常大人在這裡說一些大逆不道的話……我可是聽得清清楚楚,如果我要讓彆人稟告給皇上。皇上怕是要拿兩位問罪了。”
其實,銀玉息根本沒有聽到他們說了什麼,隻是觀察兩人的神情,故意說出這些話。沒想到兩人聽後下意識的喉結動了一下,被她說中了。
常大人滿臉堆笑,想要轉開話題,“玉息郡主如今真是被欒府寵的無度了,瞧瞧……這臉上越發的嬌嫩,被男人寵著就是不一樣昂。”
銀玉息卻遞給常大人一記冷冷的眼神,“那是自然,不像常夫人平時對常大人管得嚴,這男人呐有時候不能管的太嚴,否則就和成世子一樣,喜歡在外麵養女人。”
聞言,常大人顯出幾分心虛,看了看那邊熱鬨的人群,他站起身子,“我也去那邊湊湊熱鬨。”
“郡主怎麼對常大人那麼了解?”譚大人壯碩的身子,圓圓的臉蛋滿臉的狡猾之色。
銀玉息對上譚大人有幾分混濁的雙眼,莞爾一笑,“女人嘛,最喜歡聽些家長裡短,這都城有什麼事能瞞的過女人。”眼神落到彆處,
“相比其他大人,譚大人倒是分外的好運氣,譚大人任由在府中欺辱婢女,甚至濫用職權威脅他人,這要是傳出去……”
“銀玉息!你彆胡說八道,我譚某做事光明磊落,執掌刑部這麼多年,從沒有人敢說我濫用職權。”譚大人氣的站了起來。
真的是沒想到這個玉息郡主竟然知道這麼多。
“沒有人說,還是他們都不敢說?!”銀玉息嘲諷笑出聲,隨即又恢複高華清雅氣質,
“譚大人還是趕緊去招呼客人吧,畢竟都是城裡有臉麵的人,得罪了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