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姐姐,你莫擔心。我問心無愧,有什麼可怕的。要是彆人問起,你儘管實話實說便是了。”銀玉息拍了拍姚氏的手,繼續說道,“姚姐姐先在成王爺安排的院落住下,這西苑我會尋人原封不動的幫你修葺好。今日就不多聊了,我也得趕緊回府了。”
“嗯,你路上小心。”姚氏溫婉一笑。
銀玉息腳步匆匆出了郡主府,來到府門口,正巧碰見欒府的馬車,而這輛紅色馬車又異常的顯眼,要是平常,銀玉息當然會躲著走,不過這時,她卻硬著頭皮來到馬車旁,攔住要上車的欒沂。
“欒沂,你不是要幫常二小姐麼,如今常二小姐怎麼會死於非命?”銀玉息把聲音壓得很低,她雖然與欒沂看不對眼,但是也曉得欒沂不是這種濫殺無辜的人。
聞言,欒沂魅惑如妖的黑眸總是偏帶幾分純淨,對上銀玉息的一雙明豔秀眸,他紅唇輕啟,“玉息郡主是想對我用觀顏術麼?”轉而漣漣一笑,“真是可惜了那般貌美如花的女子了……郡主要是想知道真相,可以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求我呀!”
果然,她每次都看不透欒沂這廝,隻好就此作罷,冷傲五官恢複清雅高貴,“是本郡主一時傻,把欒公子想成了好人。沒想到欒公子還是這般惹人討厭!”銀玉息一甩袖,準備轉身上自己的馬車。
不想,一名男子帶著滿身的酒氣走了過來,順勢就要攬住銀玉息的腰肢,銀玉息蹙起眉頭連忙伸手推開,男子不依不饒,一把抓住了銀玉息的手腕,嗤笑道,“玉息,是不是這欒二公子又欺負了你,我來幫你教訓教訓他可好?”
“快放開我家郡主!”覺曉眉目帶怒。
“住嘴!你一個丫鬟插什麼嘴。”錦衣男子輕喝了一聲,又轉而看向玉息。
旁邊的欒沂堪堪笑出聲來,連那眼眸都笑彎了去,
“往日我怎麼沒瞧出這譚公子喜歡的是玉息郡主啊,嘖嘖,怕是這譚公子一廂情願玉息郡主瞧不上呢。”今日一襲鐵紅錦衫的欒沂站在日光之下更是光豔奪目,特彆那嘴角的笑容令人炫目。
銀玉息心裡正煩得很,見欒沂又是奚落她,更是心裡的氣不打一處來,她也明白欒沂是個死皮賴臉看笑話的,自己又說不過他,隻好用另一手打了譚沐風一巴掌,“快放開本郡主!”
這一巴掌引得紛紛離開王府的人往這邊瞧來,譚沐風喝的有些微醉,不像平時那般謹慎木訥的模樣,反倒露出些癡情之色,
“玉息,往日我喜歡你卻又不敢說,今日見你受了委屈實在是憋不住了,不如你便讓我教訓教訓這風流輕浮的家夥……”
銀玉息想要拽回胳膊卻力氣不夠,隻好狠狠踢了譚沐風一腳,
“好啊,那你便去替我出出氣。”說完,感覺手腕一鬆,她朝欒沂示意了一個拳頭,自己連忙上了馬車脫了身。
欒沂瞧著銀玉息脫身而去,眼見著譚沐風的拳頭襲來,他一個揮袖,身旁的侍衛上前便把譚沐風攔住了,自己亦是鑽進馬車,悠哉哉而去。
回到郡主府,銀玉息得知沈若庭隻是暫時傷了一下腰,並沒有什麼大礙,便回了自己的院落,吩咐花蘿覺曉準備好沐浴的熱水,她脫下狼狽的外衫躺在美人榻上陷入了沉思。
等她沐浴之後,天幕已然降臨。
覺曉端著一碗銀耳蓮子粥走了進來,“郡主,那譚公子還坐在門外呢。”
“不要管他。”銀玉息想不通自己怎麼把這譚沐風給惹了,按說兩人本無交集,譚沐風怎麼好端端的當著眾人麵說喜歡自己,越想越煩躁,她換了個姿勢,
“要是還不走,直接叫人打暈了抬走。”伸手端過玉碗來,就瞧見花蘿和覺曉的神色,她一挑眉,
“怎麼,你們倆有什麼事瞞著我?”
花蘿忙搖搖頭,“沒有,郡主。”
銀玉息把玉碗重重放到桌子上,臉色一沉,“說,今日我心情可不好,你們要是不說……”
“郡主,奴婢說!”花蘿連忙走過來,幫銀玉息捶著肩膀,一邊說道,“奴婢瞧著這譚公子還是挺不錯的,為人忠厚家風又好,不如郡主就考慮考慮,與這譚公子處處,指不定你們處的時間長了有了感情,這不是件好事麼?”
聞言,銀玉息朱唇輕抿著,半天沒有說話。
覺曉以為銀玉息是在認真考慮花蘿的話,就跟著附和道,“郡主,今日在西苑的事已經鬨得沸沸揚揚,甚至連府中的丫鬟都在說你和沈姑爺的事,不如您就趁此與沈姑爺劃清關係,免得惹人非議,也免得你一直為沈姑爺傷心。”見郡主沒有說話,她又接著道,
“奴婢聽身邊的婦人說,這女人不可能癡心隻喜歡一個人的,隻要她心裡肯接納彆人,便會把癡心的那個人忘了的……”
“你們倒是替我操心了不少。”銀玉息打斷覺曉的話,嘴角微翹,笑容卻帶幾分苦澀,“你們說的話倒是有幾分理,隻是如今……你們可曉得,我如今那還顧得想這些。”
花蘿和覺曉又是對視一眼,“郡主這是什麼意思?”
銀玉息盛起一勺熱粥抿了一口,“常二小姐的死我脫不了乾係,這事顯然是有人把我往這泥坑裡拉,隻是不知道是誰所為。”
“肯定是欒沂了!那家夥最是愛和郡主作對了。”花蘿脫口而出。
覺曉卻搖搖頭,細細分析道,
“奴婢倒覺得不是欒二公子,他雖與郡主作對,但也總是嘴上與郡主發生爭執,從沒有真正做過與郡主作對的事情,更何況殺了常二小姐,對他也沒有什麼好處。怕是隻有成世子才會這樣做。”
銀玉息緩緩點頭,明豔秀眸落到門外,“我也是這般想的,欒沂怕是也被成世子攪了進來。成嘉年……怪不得那個時候他沒有與我計較什麼。”
“郡主,那不如奴婢讓銀東去譚府走一趟,讓他們把譚公子帶回去吧,不然呆一晚也會讓人說閒話的。”覺曉平時考慮總是周到一些。
“好,這事交給你辦吧。”
豎日,天蒙蒙下起小雨來,似乎今年這老天特彆愛下雨。
銀玉息一看外麵的天氣,心情就不太好,這種天氣隻能懶洋洋的待在屋子裡哪也不能去。她坐在窗前,取了一顆麋角丸放入口中,便入口即化,她不由讚歎道這宮廷裡的師傅手法是越來越熟練了,快要比得上她府裡的楊師傅了。
就在這時,花蘿快步走了進來,衣裳上還沾著些雨水,“郡主,宮裡來人了。”
“讓他進來吧。”銀玉息揮揮手。
花蘿便朝門外的人點點頭,門外的人走了進來,朝銀玉息作揖,“屬下拜見郡主。”而後直起身子繼續說道,
“今日早朝之上,有人特意提起昨日成王府西苑走水之事,皇上言及早朝之後乾清宮商議此事,便讓屬下來請郡主進宮。”
“可有人在早朝之中提及本郡主?”銀玉息摸索著手掌心留下的紅印。
嚴侍衛回答道:“常府常大人聽聞郡主當時與常二小姐待在一個屋子,便要求皇上為常家討個公道。”
“常府常大人?誰人不知常府和將軍府關係向來不好,就連當年常大小姐出嫁,他這個做叔叔的都沒有踏進將軍府一步,如今常將軍去世了,他這個做叔叔的怎麼突然要為常二小姐鳴不平了。這個常大人還真不是一般的蠢……”銀玉息挑著的煙眉落下,手撐著椅子起了身,“覺曉,去把我那件藕粉色的散花如意雲煙裙拿出來。”
嚴侍衛聞言,便轉身走到門口等著。
很快,玉息郡主便輕邁蓮步隨著嚴侍衛出了郡主府,依舊是坐上宮裡來得馬車,臨上馬車前,她返身要和管家說什麼,可是微微一愣,她嫣然一笑,“走吧。”
乾清宮內金碧輝煌,皇上坐在高位上埋頭批奏折,殿下站著的幾個人在暗暗私語,一刻鐘後,殿內的寂靜被打破,銀玉息緩步走了進來,外麵雖然下著密密細雨,卻不見她身上有半點雨水。
“玉息參加皇上,皇上金安。”銀玉息微微屈膝施禮,語氣不卑不亢。
“郡主不必多禮。”皇上這才抬起頭,看向銀玉息,隻是外麵天氣陰暗,連帶著乾清宮也透著幾分昏暗,他卻還能看到玉息那張清雅高華的五官,“朕瞧著郡主這幾日臉上越發光豔了,看來朕以後也得服用服用這麋角丸了。”
銀玉息微微含笑,“皇上身體並無不適,還是不要服用這些藥丸,免得傷了身子。”言畢,她掃了一圈殿內站著的人,直言道,“皇上今日叫我來,怕是要問昨日之事吧?”
“嗯,想必郡主已經知曉。不知道郡主如何看待昨日之事?”自從郡主進來,皇上便褪去那般嚴肅之色,反倒是親和不少,站著的人又豈會看不出皇上對玉息郡主的寵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