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帥調出三天前的園區入口監控，畫麵裡果然有輛無牌白色麵包車。駕駛員側的車窗貼著深色膜，隻能隱約看見個模糊的側臉輪廓。“那男人穿的工裝，左胸口有個標識，”老李湊近屏幕眯起眼，“像隻展翅的鷹，跟……跟隔壁園區的一家公司的標誌有點像！”
倉庫外的警戒線在霧中若隱若現，陸川望著倉庫裡忙碌的勘查人員，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對講機。死者後頸露出的半截紋身、地麵奇怪的元件排列、被封住的監控……這些碎片化的線索在他腦海裡盤旋。
初步的現場勘查之後，陸川這邊做出了工作分工安排，一方麵他讓楊林和楊森對現場進行細致的更進一步的勘察。
另一方麵讓王帥那邊對現有的一些線索進行調查。
倉庫裡的消毒水味混著屍臭，在密閉空間裡發酵成令人窒息的氣息。楊林踩著藍色鞋套，靴底碾過水泥地上的暗紅液體，在勘查燈下泛出詭異的光澤。“先從外圍開始，四向拍照，確保每個角落都入鏡。“他舉著相機，鏡頭對準牆角那堆電子元件紙箱，快門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楊森正蹲在屍體三米外，用激光測距儀測量：“屍體距北牆 17米，西牆 23米，周圍沒有明顯搏鬥痕跡。“他忽然調整光束角度，一道綠線落在防水布邊緣，“看這裡，布角有拖拽痕跡，應該是從倉庫深處移過來的。“
“拍下來。“楊林的相機鏡頭跟著移動，“注意光線，把拖痕的方向性拍清楚。“他換了個角度，忽然發現紙箱堆裡有個歪斜的包裝盒，“楊森，那個電容箱不對勁，標簽朝向和其他的相反。“
楊森戴著手套翻過來，盒子底部沾著半枚模糊的鞋印：“42碼，橡膠底，有鋸齒紋，但磨損程度比王炳晨那雙輕。“他掏出比例尺卡在旁邊，“先標記，等下取石膏模型。“
兩人繞著屍體呈螺旋狀推進勘察。楊林的手電筒掃過天花板，忽然停在通風口：“那裡有灰塵脫落，像是近期被人動過。“楊森搬來貨箱站上去，用內窺鏡往裡探：“有纖維殘留，深藍色的，像是工裝布料。“
“裝證物袋，編號 073。“楊林在筆記本上快速記錄，“屍體表麵檢查開始。“他蹲下身，小心翼翼掀開防水布，腐屍特有的油光在皮膚表麵凝結，“男性，估測年齡 3540歲，身高 175左右。“
楊森戴著放大鏡仔細檢查：“後腦有鈍器傷，創口呈類圓形，直徑約 35厘米。“他用探針輕觸邊緣，“創緣不整齊，有組織挫傷，應該是金屬質地的凶器。“
“前胸口有三處淺刺痕，“楊林翻轉屍體，“深度不足 1厘米，像是威脅性傷害。“他忽然停在死者左手：“無名指第二關節有環形壓痕，應該長期戴戒指，現在不見了。“
“會不會是被凶手取走了？“楊森湊近觀察，“壓痕邊緣有新鮮劃痕，像是強行摘除造成的。“他忽然指向死者袖口，“這裡有纖維纏繞，深灰色，和通風口的不是一種。“
勘察進行到第三小時，陽光透過倉庫高窗斜切進來，在地麵投下光柱。楊林正用靜電吸附器搜集指紋，儀器在金屬貨架上發出滋滋聲：“奇怪，除了死者的指紋，其他地方都被刻意擦拭過。“
“電子元件箱上也沒有？“楊森的聲音帶著詫異。
“隻有這個歪掉的電容箱上有半枚，“楊林指著屏幕上的紋路，“而且是戴手套留下的，紋線模糊。“他忽然起身走向倉庫深處，“剛才拖痕的終點在這裡，看地麵的水泥粉末，有人清理過。“
楊森跟著撒上熒光粉，紫外線燈下顯出大片淡綠色區域：“麵積不小，至少兩個人的活動範圍。“他忽然踢到個硬物，彎腰撿起是枚生鏽的鐵釘，“釘帽上有新鮮的敲擊痕跡，像是最近才從什麼地方拔下來的。“
“和通風口的螺絲比對一下。“楊林接過鐵釘，“尺寸吻合。看來凶手拆過通風口，可能是從那裡進出的。“
當他們檢查到倉庫東北角時，楊林的鞋跟踢到個不起眼的金屬片：“這是監控硬盤的碎片。“楊森拚湊起來，邊緣有燒灼痕跡：“被人故意破壞了，用的是高溫器械。“
“難怪監控沒拍到東西。“楊林把碎片收好，“指紋和足跡都處理得很乾淨，凶器也帶走了，專業得不像新手。“他望著那堆整齊的電子元件，忽然皺起眉，“這些元件的型號，和任濤公司用的完全一致。“
楊森翻出手機對比照片：“還真是，都是 st牌子的芯片。“他數了數，“少了七個，正好能組裝一套簡易控製器。“
“取樣本回去化驗，看看有沒有殘留的指紋或 dna。“楊林合上勘察本，“雖然沒找到直接指向凶手的線索，但這些細節串聯起來，至少能確定凶手熟悉倉庫環境，而且懂電子元件。“
楊森正往證物袋裡裝最後一片硬盤碎片，忽然發現角落裡有個煙蒂：“中南海，焦油量 8，過濾嘴上有唇印，dna應該能提取到。“
“編號 098，優先送檢。“楊林看了眼表，“四個小時了，通知法醫過來吧。“他望著倉庫中央的屍體，忽然低聲道：“這個死者，和張寶華一樣，都戴著戒指，都和電子元件有關，你覺得是巧合嗎？“
楊森把煙蒂封好：“哪有那麼多巧合。“他踢了踢地上的拖痕，“等 dna結果出來，或許能串起另一張網。“
陽光徹底照進倉庫時，兩人的勘查服已被汗水浸透。楊林最後檢查了一遍標記點，忽然指著通風口：“剛才那處纖維，讓技術科加急比對，我總覺得在哪見過類似的布料。“
楊森點頭時，對講機裡傳來王帥的聲音：“白色麵包車嫌疑排除，但發現偽造公章“楊林對視一眼，同時看向那堆電子元件——仿佛每個電容電阻裡，都藏著尚未說出口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