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輝拉住一個端著酒水經過的服務員：“見過這個人嗎？”他再次掏出光頭強的摹擬畫像。
服務員掃了一眼，臉色瞬間變得有些不自然：“沒……沒見過。”說完就要走，卻被張輝一把拽住：“說實話，彆給自己找麻煩。”
服務員緊張地四處張望了一下，壓低聲音說：“這人前陣子總來，坐在角落的卡座，每次都點一瓶啤酒，一坐就是好幾個小時，也不跟人說話。但最近三天都沒見著了。”
“他和什麼人接觸過？”王帥追問。
服務員猶豫了一下，才說：“有次我看見他和一個穿黑夾克的男人吵了起來，聲音挺大的，好像在說‘壞了規矩’‘不想活了’之類的話，具體沒聽清。後來那個穿黑夾克的男人氣衝衝地走了，光頭強坐了一會兒也離開了。”
“他們吵架是什麼時候？”陸川問道。
“大概一周前吧。對了，”服務員像是想起什麼，“光頭強每次來都戴著黑色口罩，隻有一次我收拾桌子的時候，看見他摘了口罩喝啤酒，確實是個光頭，而且左腿走路有點一瘸一拐的。”
這時，張輝走到吧台前，對著調酒師亮出證件：“查一下這個光頭強的消費記錄。”調酒師有些不情願地打開電腦，翻找了一會兒說：“他消費記錄不多，就記了個桌號，每次都隻點一瓶最便宜的啤酒。不過……”調酒師頓了頓，“他有次喝醉了，嘟囔著什麼‘17號碼頭’‘貨出問題了’，我當時也沒在意。”
陸川和張輝對視一眼，17號碼頭正是之前調查中發現李劍鋒頻繁出現的地方。他們又在酒吧裡詢問了其他服務員和常客，可惜沒有更多收獲。
離開酒吧後，陸川立即召集隊員開會：“現在基本可以確定，光頭強和李劍鋒的死脫不了乾係。他在西部酒吧出現過，提到17號碼頭，還和人發生過衝突。另外，監控顯示李劍鋒死後，有兩輛可疑車輛往17號碼頭方向去了。接下來，重點排查碼頭周邊監控，找到光頭強的蹤跡，同時調查那兩輛可疑車輛！”
第三天深夜，海州市公安局交通指揮中心的藍光屏幕前，王帥的瞳孔隨著監控畫麵的切換微微收縮。他的食指反複摩挲著銀灰色suv車身左後方那道月牙形劃痕——三天前，正是這個特征讓技術科在2000多輛相似車型中，將其從海量監控裡精準篩選出來。車輛登記信息顯示車主為宋寶峰，住址位於城南高檔小區“碧水花園”，職業是寶峰裝修公司法人。
“通知轄區派出所，五分鐘後集合。“王帥抓起椅背上的夾克，金屬鑰匙串在他指間晃出清脆聲響。淩晨五點的街道還浸在晨霧裡，三輛警車悄無聲息地駛入小區，驚起了綠化帶裡的野貓。宋寶峰家在12棟2單元，王帥站在防盜門外側，借著樓道感應燈看清門牌旁的“請勿打擾“掛牌，抬手重重叩響門板。
“誰啊！“門內傳來踢翻拖鞋的聲響，防盜門縫隙裡透出昏黃燈光。王帥再次出示證件，金屬牌在手機電筒下泛著冷光：“宋寶峰先生，刑偵支隊辦案，請配合調查。“門縫裡的呼吸聲突然停滯，十秒後，防盜門緩緩打開，穿著卡通睡衣的男人揉著眼睛，後頸還沾著枕頭上的絨毛。
客廳裡電視機正重播昨晚的足球賽，啤酒罐堆成歪斜的塔，煙灰缸裡煙蒂溢出邊緣。宋寶峰手忙腳亂地收拾零食包裝袋，塑料摩擦聲在寂靜中格外刺耳：“警察同誌，我、我就是熬夜看球，沒犯事兒啊。“他扯了扯鬆垮的睡衣領口，喉結不自然地上下滾動。
王帥徑直走到窗邊，窗簾縫隙裡漏進的路燈將他的影子投在茶幾上：“3月24日19:00，你的車牌為蘇g12345的銀灰色suv進入濱海巷自建房片區，22:30離開——“他突然轉身，目光如炬，“這個時間段，正是命案死者李劍鋒的遇害時間。“
宋寶峰的膝蓋撞在茶幾角，碰倒的啤酒罐在地板上滾出長長的水漬：“車、車不是我開的！“他撲過去抓住王帥的手臂，被警員迅速拉開。“冷靜點！說清楚借給誰了。“王帥掏出鋼筆，筆記本在警車裡就已翻到新的一頁。
“劉軍！“宋寶峰癱坐在沙發上，扯鬆睡衣紐扣，“我們是穿開襠褲長大的發小。那天下午五點他打電話，說要去城郊拉裝修材料，我想著都是兄弟“他突然哽咽著捂住臉，指縫間滲出淚水，“我哪知道他會把車開去那種地方！“
根據宋寶峰的回憶，借車當天劉軍開著輛破電動車來公司樓下，笑得露出後槽牙：“峰子，救急！我接了個工裝大單子，要連夜去拉材料。“他拍著宋寶峰的肩膀，袖口露出半舊的勞力士仿表。宋寶峰猶豫時，劉軍已經伸手掏車鑰匙：“放心，晚上十點前保證還！“
然而當晚十一點，宋寶峰第7次撥打劉軍電話時，聽筒裡才傳來嘈雜的音樂聲：“堵車呢！明早八點準時還你！“次日清晨，劉軍開著車出現時，整個人瘦了一圈，黑眼圈深得像被人揍過。宋寶峰圍著車檢查，發現前保險杠有道新鮮刮痕，劉軍卻滿不在乎：“小區花壇太矮，不小心蹭到了。“說著從口袋掏出包軟中華塞過來。
“你們最後一次見麵是什麼時候？“王帥的筆尖懸在紙麵。宋寶峰盯著啤酒罐上的冷凝水，突然渾身顫抖：“昨天中午，他約我在大排檔吃飯，說要去南方發展“他突然衝向茶幾，翻出手機點開轉賬記錄，“看！他給我轉了兩萬塊，說算車的折舊費！“
王帥立即安排三組警力：一組調取宋寶峰與劉軍的通訊記錄，一組前往寶峰裝修公司核實借車情況，自己則帶隊直奔劉軍登記的戶籍地址。老式居民樓的樓道堆滿蜂窩煤，劉軍家的鐵門掛著生鏽的銅鎖，門縫裡塞著一天前的報紙。鄰居王阿姨探頭出來：“小軍啊？他現在沒回來，準是在網吧打遊戲呢，這小子天天在網吧包宿就好這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