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再繼續。
“現在翻轉屍體,檢查背部及四肢。”張凱和小林合力將屍體側臥,用專用支架固定。他撥開死者的頭發,鑷子尖端輕觸頭皮:“頭頂偏右可見三處弧形傷口,長度分彆為3、25、2,創緣可見不規則挫傷帶,愈合時間約1個月,符合棍棒類鈍器反複擊打特征。”x光片顯示,雙側肋骨第九、十根存在陳舊性骨折,骨痂形成明顯,骨折線已基本愈合,“這些骨折至少發生在三個月前,且未經過正規醫療處理,說明死者生前長期處於暴力環境。”
在檢查雙手時,張凱注意到死者右手緊握半張船票,左手旁散落著破碎的海螺擺件。“手套取樣鉗。”他接過工具,小心地分離手指,將船票放入透明物證袋,“鹿嶼島往返船票,日期為3月22日,坐位號被血液汙染無法辨認。指甲縫隙進行刮擦取樣,顯微鏡下未發現皮膚組織或血跡,說明搏鬥過程中未有效抓撓到嫌疑人。”
最後一項工作是解剖胃部。張凱用腸剪沿胃大彎剪開,棕褐色的胃內容物散發出酸腐氣味。“胃內容物量約150l,可見未消化的麵條、青菜及少量肉食,食物形態保持相對完整。”他用勺子舀起部分內容物觀察,“結合胃排空規律,當攝入混合食物時,胃完全排空需4 6小時,考慮到死者的死亡時間,最後一餐應在死亡前3 4小時,即當日16:00 18:00之間。”突然,他用鑷子夾起半粒黑色顆粒物,“發現不明異物,外觀呈不規則多麵體,表麵有金屬光澤,單獨封裝送檢,進行光譜分析和成分鑒定。”
毒化檢測結果在兩小時後出爐。“血液中甲基苯丙胺濃度08μgl,尿液檢出苯丙胺、去甲麻黃堿代謝物,”張凱盯著檢測報告,用筆圈出關鍵數據,“證實死者生前長期吸食冰毒,根據代謝物濃度推測,吸毒史至少持續6個月。但血液中藥物濃度未達到致死劑量,排除毒品過量導致死亡的可能。”
解剖室的時鐘指向下午三點,張凱摘下滿是霧氣的護目鏡,脖頸處的汗水早已浸透解剖服。他對著錄音設備進行最後的總結:“死者李劍鋒,死因係被單麵刃銳器刺傷左心室導致急性失血性休克;死亡時間為3月24日20:00 22:00;生前存在至少6個月的冰毒濫用史,並伴有肺部結核感染、肝臟脂肪變性等並發症;體表有多處陳舊性鈍器傷,反映其長期遭受暴力對待;胃內發現的不明異物已送檢。所有樣本及記錄已整理完畢,等待進一步分析。”
法醫這邊在做屍體解剖的時候,張惠那邊也對死者的人際關係和目前已經發現的相關線索進行追蹤調查。
首先是有關你對報案人和房東張誌海的詢問。
實際上張子海這邊一直都在接受警方的詢問,xa市派出所那邊詢問了大概情況,後麵陸川來了之後也和對方聊了幾句,現在是張惠這邊正是對張四海進行相關的詢問。過去了幾個小時,張子海的心情也已經平複了,抽著幾口煙煙霧繚繞。
“李劍鋒啊,這孩子沒啥正經工作,”張四海猛吸一口煙,煙灰簌簌落在褪色的拖鞋上,“整天在外麵瞎混,已經欠了我三個月房租沒給。我催過他幾次,每次都說‘再緩緩’,沒想到人就這麼沒了”
“他平時和什麼人來往?有沒有特彆親密的?”張輝掏出筆記本,筆尖懸在紙麵。
張四海撓了撓頭,想了好一會兒才說:“他有個女朋友,我不知道具體是什麼名字,但是好像聽他叫小芸,不過倆人上個月好像分手了。那姑娘來過幾次,看著挺文靜的,說話輕聲細語。有一回我聽見他倆吵架,好像是因為錢的事兒,小姑娘哭著跑出去,之後就沒再來過。”
離開張四海家,張輝又敲響了隔壁住戶的門。開門的是位中年婦女,懷裡抱著哭鬨的孩子。“李劍鋒?我跟他不熟,”婦女哄著孩子,眼神裡透著警惕,“不過經常聽見他屋裡半夜有人說話,有時候還傳來摔東西的動靜。有一次淩晨兩點多,我聽見他和一個男人吵得特彆凶,那男的喊著‘再不還錢,有你好看的’,具體說啥我就聽不清了。”
張輝和小王順著線索來到李劍鋒常去的“夜色慢搖吧”。霓虹燈閃爍的門口,穿著暴露的迎賓小姐熱情招攬客人。推開厚重的隔音門,震耳欲聾的音樂撲麵而來,舞池裡人群隨著節奏瘋狂扭動。張輝亮明身份,在嘈雜的環境中大聲詢問吧台服務員:“認識李劍鋒嗎?”
染著紫色頭發的服務員愣了一下,隨即點頭:“認識,他總來這兒,不過是個混子,喝酒賒賬是常事兒。”服務員擦著酒杯,眼神裡滿是不屑,“他這人嘴巴不饒人,得罪過不少人。有次在這兒和一個客人起了衝突,差點動手,還是保安把他們拉開的。”
“最近有沒有什麼異常?”小王追問。
服務員停下手中的動作,回憶道:“上周他喝醉了,拉著我聊天,說自己馬上要‘乾一票大的’,到時候就有錢了。我以為他說胡話,沒當回事兒。”
在慢搖吧調查完,張輝又走訪了周邊幾家酒吧和燒烤攤。一個烤串師傅一邊翻動著鐵簽上的肉串,一邊說:“李劍鋒啊,前兩天還在我這兒吃串呢。他總吹噓自己認識道上的人,其實就是個沒錢的小混混。不過聽他說,欠了‘虎哥’一筆錢,好像還不上了。”
“虎哥是誰?”張輝立即追問。
“王虎啊,開‘黑豹酒吧’的,在這一片混得挺開,道上的人都得給他幾分麵子。李劍鋒找他借過五萬塊,說是做生意,結果全拿去揮霍了。”烤串師傅往肉串上撒著調料,“王虎派人催過他幾次,每次李劍鋒都躲著不見。”
王虎這就是案發現場,發現那個借條上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