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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中,張義一邊看報紙,一邊聽猴子彙報。
“尋人啟事是趙喜根局長的秘書去報社刊登的,背後肯定是王雅珠的手筆,幾個小時前,他們在酒店幽會,從我們跟蹤掌握的情況看,這個女人應該受過特殊訓練,有很強的反跟蹤意識。”
“這麼說這個女人也有問題了?”張義引導著話題。
“是。”猴子點了點頭,道“原本我們以為是老楊上了年紀,力不從心,這個女人才水性楊花而且趙喜根此人早就有好色的傳聞,潘驢鄧小閒,這種事即便在警察局大家都有傳聞,現在看來說不定還是女人主動勾引”
《水滸傳》中西門大官人對金蓮鐘情,問計王乾娘。
王乾娘告訴他,要五事俱全才行。
第一,潘安的貌。
第二,驢兒大的行貨,懂得都懂。
第三,似鄧通一樣有錢,此人是西漢人,鑄錢的。
第四,小是乖巧的意思,能討取女人歡心,脾氣性格要好。
第五,閒就是要有時間,泡妞不但要有錢,還要有時間。
(看了看,狗作者哪樣都不占,但我相信讀者老爺五項俱全。)
錢小三嘿嘿一笑“日本間諜也不容易啊,偷摸搞點情報,還要戴頂綠帽子。”
幾人啞然失笑,張義搖了搖頭,問“這個時間點,老楊在忙什麼呢?”
“上演了一出父子情深。”鄭呼和說道“他兒子楊俊今天去報名參軍,被老楊攔下來了,父子兒子爆發了激烈爭吵,老楊動手打人,被楊俊閃過,一不小心摔了一跤,額頭手上,擦破了點皮,然後去診所處理後,父子一起去警局了。”
張義微微意外,問“診所有問題嗎?”
“初步調查,醫生和護士都是本地人,暫時沒有發現可疑,除了他們,同時段進入診所的人我們都在盯著。”
張義點了點頭,指著尋人啟事問“你們怎麼看?”
猴子道“她敢將自家的地址刊登出來,就不怕我們查,肯定早就提前設計好了,我找了電訊科的密碼專家,這行文字即便排列組合,也沒有發現隱藏的情報、暗語,我們也試著將用摩爾斯秘密排列組合,但還是一無所獲,或許他們有自己的解密方式。”
“文字是誰擬定的?”
“劉秘書口述,報社廣告部主任擬定。”猴子說完,問道“科長,要不要監視此人?”
“當然!”張義點頭道“寧可懷疑錯,也不能放過,從老楊和這個女人的表現看,是個不可小覷的對手,所以我們的工作要比以往更加細致,當然了,目前的主要目標還是老楊和王雅珠。”
“是。”
警察局裡麵,老楊坐在靠窗的位置,端著一杯熱茶悠悠喝著,很是愜意。
這時警察小李推門進來“師傅,有人報案,說家裡進了小偷。”
老楊還沒說話,坐在對麵的兒子楊俊好像屁股上裝了彈簧,蹭地站起來,道“我去勘察。”
小王不看他,隻是望著老楊。
老楊慢悠悠放下茶杯“你們隊長呢?”
小王道“局長不在,隊長他們早就下班了。”
“哦。”老楊猶豫了一會,在兒子期待的眼神中,說道“我都要退休了,按理說不該管事算了,走一趟吧。”
兒子楊俊已經忙著拿勘察箱了,這時辦公室的電話響了。
小王順手拿起電話聽了一會,說道“你打錯了,我們這裡是警察局,不是餐廳。”
電話剛一掛斷,鈴聲再次響了起來。
小王拿起來一聽,生氣地說“怎麼又是你?有完沒完了?我都告訴你了,這裡是警察局,我怎麼會搞錯?我說你彆沒事找事,信不信”
“小王,耐心點。”老楊走過來拍了拍小王的肩膀,說了句“我來”,然後接過電話,說了一句“你好,”隻聽電話那頭再次問道“你這裡是不是數寄屋橋次郎壽司店?”
“伱打錯了,這裡是警察局。”老楊皺著眉頭回答。
“我真打錯了?不好意思啊。”
“沒事,你說的數寄屋橋次郎壽司店早就關門了,是中國人還是去中國餐館吧,吃什麼小日本的東西,川味坊就很不錯,喂?”老楊耐心的說著,但電話那頭已經掛斷了。
老楊看看電話筒,又看看小王,無奈地搖了搖頭。
小王則是沒好氣的罵了一句“神經病,這種人現在還想著吃壽司?怕不是個親日分子吧?”
“誰知道呢,走吧。”老楊搖了搖頭,背著雙手出了辦公室,小王和兒子楊俊跟在後麵。
另外一邊,公用電話亭,一個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掛斷電話,摸了摸唇上的兩片胡子,警惕地看了一眼周圍,繞到兩條街道外,才攔下一輛黃包車。
“川味坊。”
楊俊將汽車停在路口,一家四口向著川味坊走去。
已是黃昏,街道上滿是夕陽的餘暉,很是溫馨。
楊俊的心情也格外愉悅和驚喜,甚至帶著一絲驚奇。
他實在不敢相信在他眼中“水性楊花”比自己大幾歲的後媽竟然突然變得深明大義起來,在她苦口婆心的勸說下,老爸對他參軍抗戰想法竟然同意了。
今晚便是為他進行的送彆宴,為此楊俊用兩包煙警局的汽車弄了出來。
太不可思議了!
‘不會有什麼陰謀吧?還是看我厭煩,借著機會將我掃地出門?’楊俊滿心疑惑地牽著妹妹的手走在前麵,胡思亂想著。
王雅珠踩著高跟鞋笑意嫣然地挽著老楊的胳膊,不緊不慢地走在後麵,這對老夫少妻吸引了不少路人的注意。
但兩人似乎早就習以為常,小聲說著話,突然老楊拉了拉她的手,又捏了捏她的小拇指。
拇指即為尾巴,老楊發出信號,附近有尾巴。
王雅珠點了點頭,表示收到,眼看楊俊已經一步跨入飯店的門,王雅珠突然“哎呀”一聲,“我的坤包落在車上了。”
楊俊剛想說“我去拿吧”,老楊已經伸手道“我去吧,你帶妹妹進去先點菜。”
楊俊瞥了後媽一眼,點點頭,將鑰匙遞給父親。
老楊轉身往車的方向走,王雅珠和一個坐在小板凳上的擦鞋匠擦肩而過,追上老楊“怎麼辦?要不要取消接頭?”
老楊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現在不確定他的身份,就當沒發現,要是特務處的更好,在他們眼鼻子底下,正好證明我們的清白。”
王雅珠點了點頭,不再說話,兩人從車上拿了包,看都沒看擦鞋匠一眼,直接進了飯店。
正是飯點,川味坊賓客進進出出,各個油光滿臉。
進了飯店,老楊對妻子點了點頭,讓她去老楊去預定的包間,他則走向廁所的方向。
川味坊雖說不是首屈一指,但也是高檔飯店,它的廁所也更加講究,雕花木門,裡麵是一排排柵欄遮擋的隔斷,正對柵欄的牆上掛著一個木箱,旁邊有根拉繩,確實比廁所放個裝水的木桶,再掛個破舊的木勺,舒服多了。
老楊瞥了一眼廁所內,豎起耳朵聽了聽,推開一扇柵欄走了進去,解完手,然後從懷裡掏出一個油紙包丟到了水箱裡麵,然後拉了拉水箱,在水流聲中,輕輕在水箱上留了一個指甲印。
回到包廂,菜已經點好了。
不一會兒,回鍋肉、毛血旺、麻婆豆腐、宮爆雞丁、魚香肉絲、水煮魚,都是特色川菜,滿滿擺了一桌,美味佳肴拉近了一家人的距離隔閡,楊俊也主動給老爹和後媽斟酒,說了幾句孝順的話,飯桌上其樂融融。
另外一邊,老楊離開不久,一個唇上留著兩片胡子的商人叼著一根香煙進了廁所,檢查了一圈,商人才發現水箱上有標記的隔間被人占了,隻好站在原地焦急等著。
但木柵欄不過齊腰高,蹲坑的男人抬頭就見一個“猥瑣”的家夥望著自己,不由惡狠狠地瞪了過去,商人不由吃癟,悻悻走了。
男人得意大笑,一個連環屁夾著一陣地動山搖,舒服地哼唧了幾聲,才心滿意足地走了。
他剛離開廁所,商人一個閃身再次進入廁所,他機警地左右看了眼,踮著腳尖在水箱裡麵摸了摸,突然臉上一喜,拿出油紙包揣入懷中,用手將指甲印抹去,徑直離開了廁所。
商人從飯店出來,繞了幾條街,攔下一輛黃包車,回到了住處。
這是一棟老舊的獨立的公寓。
關上門,男人立刻拿出油紙包,小心打開,裡麵是一張折疊的白紙,上麵什麼都沒有。
商人一點也不意外,從抽屜裡麵找出一個小瓶子,用小刷子刷在白紙上,很快一行行字跡顯露出來。
看完情報,男人陷入沉思。
不一會兒,屋外響起鑰匙開門的聲音,進來的是擦鞋匠。
商人點上根煙,問“有行蹤可疑的嗎?”
“沒有。”鞋匠將工具箱放在地上,說道“我特意看了,從你進去到出來,沒人特意留意你,也沒有發現跟蹤盯梢的。”
男人想了想,道“還是要小心,誰知道特務處的特工在哪兒盯著呢?他們現在肯定已經有了我的畫像,雖說我化了妝,還是不能大意,你這裡我不能待了,要馬上換地方。”
“鬆浦君,沒這個必要吧?你打扮成這樣,就算站在他們麵前也不可能認出來。”
原來商人打扮的男子正是接完電話就逃跑的朱孔江,鬆浦勝人。
他用福島真一曾經教給他的辦法,解密出了尋人啟事中的密碼。
按理說,他這種已經暴露身份的特工已經不適合出任新的聯絡站負責人,但事發突然,聯絡方式福島隻告訴了他一人,隻能趕著鴨子上架了。
他皺著眉頭,道“我剛剛接到夜狐的命令,他讓我們儘快確認福島君的消息,電台密碼也不知道有沒有被銷毀,夜狐害怕密碼本落在敵人手中,現在不敢和總部聯係,他那邊也不自由,所以這件事情隻能靠我們。”
“那怎麼辦?”
“如果確認他已經死了,密碼本就不再是關鍵,夜狐會馬上采取緊急聯係方式,獲取新的密碼。但,如果福島君還活著,對夜狐,對我們都是致命危險。”說著他看了看腕表,“距離他被捕已經過了24小時,我們現在隻有24小時,所以隻能分秒必爭,不然所有人都要撤離,這麼多年的努力將前功儘棄。”
“你不是在醫院有線人嗎?他的回信呢?”
“他沒有參與手術,不過從醫生開出的藥品分析,福島真似乎真的轉危為安了,至於真假但我不信他會背叛大日本帝國。”
“萬一呢?”鬆浦勝人眉頭緊鎖,想了想道“你現在馬上準備武器、炸藥,今晚我們去會會他,讓他幫我們畫出醫院的平麵圖,我們先去踩點對了,這個人有什麼弱點吧?”
“煙土,他就好這個。”鞋匠得意一笑,翹起了二郎腿,繼續道“我就是用這個將他策反的。”
鬆浦勝人剛想說些什麼,突然瞥見他褲腿下露出一截白襪子,臉色驟然一變“你之前沒有換襪子?”
鞋匠“我花錢買了那個鞋匠一身行頭,可他的襪子太臭了,實在是不能接受。”
“八嘎。”鬆浦勝人勃然大怒,“光野君,你見過哪個擦鞋匠穿雙破鞋,還穿著乾淨的白襪子?如果有支那特工在場,你早就暴露了,混蛋,特工學校的教材上寫的清清楚楚,執行任務的裝扮一定要普通,儘最大可能不給周圍人留下印象,你竟然公然違背條例?”
光野道夫被訓的一臉羞愧,戰戰兢兢剛要站起來,就見鬆浦倏地關了燈,然後躡手躡腳地靠近窗戶,躲在窗簾後麵向外麵窺探。
見鬆浦疑懼的模樣,光野不由冷笑一聲,心裡暗暗鄙視,中國特工也是人,用得著這麼緊張嗎?
但光野不知道的是,此刻在他們公寓樓下,一輛黑色轎車正安靜地趴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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