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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安城內,徐信出手了,一掌打落試圖阻攔觀主的那些人,他們想要攔路,但是卻都會死去。
他們想用自己的死亡來成全寧缺,徐信卻不願意,舉世伐唐他要殺的都是該殺之人,要死的都是該死之輩,這些若是,什麼尋常的老人、孩子,實在不應該卷入到頂尖強者的大戰。
他這樣的做法,也有試圖阻礙寧缺領悟的心思。
但是……寧缺還是領悟了那道符,一撇又一捺,一筆落於東,一筆落於西,那是屬於人間的氣息,那道隻屬於人間的力量。
這種力量可以改天換地。
這種力量可以戰勝時空。
人間的力量,最普通也最不普通,最耀眼也最不起眼,是包子鋪的熱霧或城牆裡一塊青磚,是智慧的傳承和不屈的反抗,代表著人定勝天的意誌。
他施展的自然是大神通,但他忘了,長安城除了寧缺,還有兩個人能夠阻攔他。
退便是走,他隻能走。
觀主說完這兩個字,神情肅穆張開雙臂,他的手指在寒風中微微顫動,左手被餘簾用蟬翼斬落了三根手指,此時張開雙臂抱天,便隻有七指出現在天穹之下,那便是七道天啟。
一撇一捺,隨著寧缺拔刀,那一撇緩緩向右升起,仿佛要飄離那一捺,冰封的長安活了過來。
驚神陣在寧缺一道道神符下被修複,他握住刀柄,隨著這個動作,無數的天地元氣,隨著風雪落下,通過陣眼杵,灌進他的身軀。
寧缺落刀,刀鋒噴出的火焰隨之下移,開始寫第二道筆畫。
他的氣息隨之驟變,開始向著知命境的巔峰不斷攀爬。
他感覺到了危險,觀主的眼眸忽然變淡,比灰色更淡,直至淡到透明,仿佛水晶,有無數的光影在高速掠動,就像是有很多故事正在幕布上發生。
寧靜的清光與磅礴的力量自天而降,落在觀主的手指上,那是七道清澈的光線。
觀主嘗試衝入無距的門遠走,但就是這個舉動,讓他成了靶子。
而寧缺代表著另外一部分不願意這樣事情達成的人,他的選擇和回答是:人定勝天,何須天來饒。
千年以來,隻有他殺入長安城,隻要能夠殺死寧缺,他就能毀掉驚神陣,毀滅唐國和書院,成就不世之功業,但最後足夠理智的觀主選擇了離開,而不敢拚一把的他,自然注定失敗。
本應血腥的畫麵,此時顯得無比清美。
退就是走,走就是敗,就是把攻擊的機會交給對手,焉能不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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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主的眼睛淡至透明,不再似玉,就是無味的清水。
天空很大,寧缺用朱雀刀寫出來的那個字雖然也很大,卻沒有辦法占據全部,給那道彩虹留下了足夠多的空間。
他仿佛變成一朵蓮花,血不能汙,垢不能蔽,清淨無比,清靜無比。
觀主試圖殺死寧缺,但又被李慢慢阻了一瞬,這一瞬就是徹底的失敗,麵對寧缺斬來的刀,觀主退了一步。
一片青衣碎布落下,觀主落在街上。他渾身是血,不知被多少刀砍中,鮮血淌流,無數刀口,有的深,有的淺,形狀也不一樣。
今日一鳴,能驚神否?
火紅的朱雀展開十餘丈的羽翼,破空而飛,它揮動殷紅的雙翼,仿佛拖著兩道火焰,熾熱的火焰把空氣都燒的劈啪作響,整個世界仿佛都變成了火紅的顏色。
觀主的黑發在刀風中飄舞,血水在風中散落。
他身上剝落的血肉,鮮紅仿佛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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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缺又是舉刀斬來,觀主這一次擋下來了,他看著寧缺,臉上出現一種很奇怪的表情,不是淡然的悵悔,也不是憤怒,與不甘也沒有任何關聯。
朱雀千年未鳴。
他以天魔境修成的強大肉身上,同樣出現了很多道裂口,他開始流血,流了好多好多血。
於是,觀主被餘簾和李慢慢生生攔了下來,隻能直麵寧缺的鋒芒。
他忘了這裡是長安,寧缺修複了驚神陣,一出刀就是千萬刀,觀主身上的青衣出現無數道細微的裂口。
寧缺終於寫出了那個字,而觀主看著那個字,隻道了兩個字:“好字!”
然後他忽然收手,寧缺的刀鋒落了下來。
原本能殺寧缺的陳某,因為忌憚、畏懼選擇了逃跑,最終逃著逃著,從大占上風變成絕對下風,然後遭遇死局。
觀主麵對寫字的寧缺,不敢繼續拚了,欲要踏虹而走,去千裡之外。
觀主此行代表道門,代表昊天,欲要代天而行,破掉長安的驚神陣,讓這個人間最特殊的地方不再特殊,讓昊天的光輝重新灑落人間的每一個角落。
紅橙黃綠青藍紫,七色的天光合在一起,便是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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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火光閃過,朱雀悄然無聲斂去聲威,化作一道火焰,落在了寧缺手中的刀上。
街麵上生起一道磅礴的氣息,朱雀繪像的雙翼掙破冰雪與青石,顯形於空中,隻聞得一聲極清亮的鳴嘯,朱雀的身體儘數離開街麵,騰空而起。
森森然的白骨,潔淨如藕。
天空最先感覺到這種變化,他第二個感覺到那股人間氣息。
他看到了一些片段,一些令他無法相信的片段。
觀主看著寧缺,眼眸回複正常,卻留下了一抹訝異。
清光落指,陡然發生變化,落在觀主右手拇指上的清光變成了紅色,食指上的清光則變成了橙色,其餘幾根手指上的清光也同時變幻了顏色。
這種表情不是人類應該擁有,平靜到極點,便透著份漠然,漠然的最深處不是寒冷,而是虛無,沒有任何情緒的表情,似乎不應該稱之為表情。
觀主的眼睛裡也沒有任何情緒,甚至連眼瞳都逐漸淡去。不是施展灰眸功法時的那種淺淡,而是真的淡。
長安城裡出現了一道彩虹,彩虹的一端在雪街之上,拔地而起,直通極高遠的天空,然後畫了一道渾圓的弧線,落在城外不知何處。
這道彩虹蘊藏著難以想象的威力,觀主的身影從雪街上消失,禦風而飛,順著這道彩虹來到天空裡。
寧缺腳踏朱雀,衝上了天空,火焰拖動,碧藍的天穹上竟被燒出了一道痕跡,就像是有人拿了根像山峰般的巨筆,在天空上重重寫下一筆。
這一筆便橫跨了半個天空,不知幾萬裡。
“清靜境!”
長安街道的儘頭,徐信看著這一幕,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他都等待了這麼久,終於是等到了觀主“清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