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光大亮。
破落的宅院裡,鄭均用冷水擦了把臉,讓自己保持清醒。
昨夜雖然是喝酒吃肉,但吃飯能費多長時間?吃完儘興而歸,又沒其他娛樂項目,鄭均便隻能折了根燒火棍來,胡亂練了一番披掛刀後,草草睡去。
【當前償還進度:305000。】
昨夜回屋後,用燒火棍演練了三遍披掛刀,卻沒曾想隻漲了15的進度。
看來若不用刀,僅用燒火棍來演練,對最終的結果還是有不小的偏移。
鄭均搖了搖頭,洗完臉後,便轉身回屋去了。
身上的肌肉倒是隱隱有些酸痛,似乎是因昨夜演練了許久的刀法,不過這些許的酸痛鄭均並沒有放在眼裡,而是在屋內精神抖擻的穿上捕役服飾,大搖大擺的出了門,朝著縣衙方向走去。
昨夜吃酒時,姐夫提到過鄭均因傷了身子,典史特許休沐五日。
不過鄭均並不打算在家靜養,雖說是傷了後腦勺,但敷了藥、練了刀後,這傷勢也連帶的好轉了許多,對於鄭均而言,已是行動無礙。
家中無甚麼吃食,鄭均便出了門去,打算囫圇吃上兩口,然後琢磨一番該如何習武。
“炊餅,炊餅~!”
“梨,又大又白的梨嘞!走過路過不要錯過誒!”
“……”
天色方亮,但街上早已遍是人煙。
鄭均摸了摸口袋,拍出了兩文大錢,在那挑著炊餅沿街售賣的矮黑漢子驚恐地目光下,買了個炊餅,邊走邊咬。
口感不是很好,沙沙的,沒餡兒。
像是粗糧饅頭。
或者說,就是粗糧饅頭。
食著炊餅,鄭均開始思考出路。
所謂窮文富武,但其實這文武,和窮人都沒什麼關係。
所謂‘窮文’,也是需要地主老財老供給買書、拜師,而習武更是了不得。
自己若是真想走這習武的道路,每日的吃食自然是不能省,就算是百年難遇的練武奇才,成天吃些炊餅、菜粥什麼的,也難增氣力。
食肉者勇敢而悍,食穀者智慧而巧,食氣者神明而壽,不食者不死而神。
若是想要打熬身體,天天吃些穀子可不行,根本養不出氣力,就算是千裡馬,食不飽,力不足,才美不外見,安求其能千裡也?
“月俸僅有兩錢銀子,這點兒錢,養活自己都夠嗆,更彆說頓頓吃肉……難怪那些捕役們敲骨吸髓,能訛錢就訛錢啊。”
鄭均在心中想著:就這點錢,拜師學拳還真交不起那學費。
捕役中,還是學些粗淺把式者居多。
捕役是賤籍不假,但若是能夠入武道,達到‘蓄氣開脈’的階段,根據《大周武律》,自可脫去賤籍,高升鎮撫司,成為大周朝的緹騎,從此不受賤籍的束縛!
黑山縣自是有鎮撫司在,不過鎮撫司中人數寥寥,不過十餘人罷了。
鎮撫司衙門獨立於縣衙之外,直隸於皇家,唯有妖魔肆虐、皇室下詔之際,鎮撫司才會被調動,在尋日裡,縣令都無權調動!
所以,三班裡不少捕役、皂吏和民壯,都在各處武館交錢學藝,不說‘蓄氣’,就算是‘煉血’,也能走走關係,在這一畝三分地當個有頭臉的人物,不至於外出緝拿的時候,被人家嫌犯兩拳打死。
“看來若想出頭,打磨身體,儘早成為‘煉血武者’,方為正道!”
鄭均啃著炊餅,攥緊了拳頭:“看來唯有拳頭硬了,才能讓腰杆子也硬起來!”
他的積蓄也不少,全身上下倒也來有著‘二兩五錢’的巨款。
除此之外,還有數十文大錢,算不得一錢銀子。
填飽肚子後,鄭均便第一時間趕去了那家徐家武館,隻不過這縣城確實太大,鄭均在城裡繞了個三四圈,這才找到了一家平房大院。
而在這平房大院的灰白院牆外,鄭均隔著老遠,便聽著裡麵傳來一陣鍛煉的‘叱吒呼喝’聲響。
抬頭一看,正書‘鐵砂徐氏’的字樣。
見尋找了正主,鄭均立馬心中大定,上前去敲:“咚,咚,咚。”
不一會兒,房門便被拉開,一張冷漠無情的臉從門縫裡探了出來。
他打量了一眼鄭均,見鄭均穿著捕役袍子,臉上橫肉跳動了一下,然後不出意外的開口:“來練拳的?”
“嗯。”
“帶錢了嗎?”
“帶了……怎麼收費?”
“一月五兩,你們這些捕役皂吏隻能晚上來,每晚能包一頓素菜穀子,吃肉要加錢。”
“……”
聽到了收費標準後,鄭均隨口說了句‘沒帶夠’之後,轉身就走。
而見鄭均離開,那滿臉橫肉的漢子也見怪不怪,‘嗖’的一聲將門給關了,鄭均隱約能聽到了什麼諸如‘又是個異想天開的窮鬼捕役’的話語。
“我可以假借大道武書的未來之果預支大成武學,待披掛刀還完了債,隻需要一個月的時間,將那徐家武館的武學入了門,便不用再來了……”
鄭均在心中想著,同時也覺得這大道武書簡直霸道至極,乃是偷師學武的不二之選啊!
先上車,後補票。
尋常武者需要名師指導,日積月累的學習,這才能積水成淵。
而自己,借貸後,直接便成了大師,自己練習便可,壓根不需要什麼名師教導。
如此這般,誰家武館經得起自己折騰啊?
一念至此,鄭均立馬又去了另外兩家武館,如法炮製的詢問了一番價錢。
有一家‘馬家拳’,月需二兩。
還有一家‘硬氣功’,竟然要八兩一個月。
鄭均搖了搖頭,接著便去市集上買了三兩豬肉,又買了些豬下水,花費七八十文,便用草紙包裹著回了家。
剛一回家,鄭均方才把肉食全都放置好,便聽到門外傳來一陣豪邁且不拘小節的腳步聲。
“均子,開門!”
鄭均聽出了姐夫周浦的聲音,立馬去開門。
方開了門,鄭均便見周浦抱著一把刀走了進來。
而周浦進了房,關了門後,也不藏掖著,直接手腕一抖,‘錚’地一聲將這刀破鞘而出。
登時,一把閃晃晃的刀便出現在了鄭均的麵前。
這把刀樣式和姐夫周浦那把沒什麼不同,但更新一些,看來乃是大周製式刀具,整把刀保養的很好,唯一的不妥之處在於……刀身殘缺,刀尖已經折斷,整個刀身缺了約三分之一。
是把殘刀。
“這殘刀是前些日子衙門組織人手從黑山上撿的,那挨千刀的老朱足足要了二兩六錢銀子!媽的,二兩六錢,若不是看在這刀是朝廷敕造的,沒有摻雜鐵,比一般鐵匠鋪要強上數倍的份兒上,老子就再湊點錢,給你買把新的得了!”
姐夫周浦抱怨了一句,罵了這鄭均不認識的‘老朱’半響後,又忽然想到了什麼,從懷中掏出了四錢銀子:“除去這二兩六錢賄刀錢,湯藥還剩四錢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