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知，詭笑天使的誕生，是築夢者的魂靈在圖層的深處迷失之後滲透圖層歸來形成的量子態執念體，更與締法師存在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可以說，詭笑天使這一條途徑的上限，也不過是被時間放逐的締法師的下限。
如果這樣的詭笑天使是詭笑天使初代種的話，那麼羽瞳轉化過來的詭笑天使，是不是就是……「二代種」？
或者說……二代詭笑天使？
林異一下子發散性思維思考了許多東西。
參考牧大賢曾與毛子說過的，官方以及許多神秘的組織都在研究天使雕塑，或許那些組織真的發現離開一些端倪，正在試圖研究“二代詭笑天使”？
但是……讓林異感到奇怪的是，守夜人卻根本沒有跟他說過這條途徑的存在。
詭笑天使真的能夠以這種方式“產生”？
途徑序列……是否真實存在？
如果存在，就表示詭笑天使的誕生途徑並不唯一。
如果不存在，戒諭又說【凡承天使之力者，終成天使之幻影】。
自相矛盾了。
真是叫人摸不著頭腦啊……林異越思考越亂，眉頭越來越緊，攥著羽瞳的手也越來越用力。
原本平靜的羽瞳，頓時又顫抖了起來，仿佛一顆被死死攥緊的心臟。
林異卻深陷思考，沒有意識到羽瞳的變化，這個問題就像是一個無法回避的悖論循環，硬生生地把他卡住了。
思維風暴仿佛體現在了他的臉上，他的眉頭越擰越緊，就像兩條麻繩攪在一起，把整張臉都扭曲了起來。
當他的思維在泥潭裡不斷深陷的時候，他的眼前仿佛出現了一個虛幻的漩渦，那漩渦在虛空之中緩緩旋轉，如同梵高畫中的星月夜，美麗的不可方物。
然而在漩渦的深處，他仿佛看到了成群詭笑天使如蝗蟲般飛舞，羽瞳好似狂風暴雨般灑落到整個世界中去。
詭笑天使……到底是什麼玩意兒？！
被時間房放逐的締法師，是否在時間維度裡篡改了築夢者的某種“參數”，使得詭笑天使這個序列本身出現了多種形態的異變呢？
他思考得自己的麵目扭曲詭變，像極了一個漩渦般的麵具……
他環抱手臂，摩挲著自己的下巴與鼻梁……嘶——他沒有下巴和鼻梁！
隻有一個扭曲的漩渦般的麵目！
「我湊？！」林異自己把自己嚇了一跳，根本不顧得思考更多的問題，趕緊將思路抽離了出來。
他猛然回神，再一摸臉，漩渦不見了，隻剩下一張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碧蓮。
“呼……”
他淺淺地呼出了一口氣，放心了許多。
他再低頭一看手中的羽瞳，原本圓球狀的石頭，此刻已經被他捏得出現了些許變形的痕跡……
痕跡不深，但卻實實在在地有著。
好在，羽瞳裡的秘紋，似乎還沒有失效。
他掃了一眼手表。
17:01。
這一次的時間，似乎過去不久。
他又看向了陸昭和陳雪。
這兩人現在居然已經不在自己的身邊了。
兩人非常默契地退到了幾米開外，眼中帶著強烈的忌憚之色看著自己。
……
兩分鐘前，陸昭一呼救，林異便徑直走到了陳雪的身邊。
那時的陳雪深陷扭曲圖層無法自拔，那視角自然也跟著扭曲，所見到的一切也都混亂模糊。
迷迷糊糊之間，她聽到了陸昭的聲音，隻是那聲音透過圖層之後，被撕裂重組，形成了一種聽上去詭異無比的呼喚聲……
緊接著，她的視界裡就出現了一片模糊不清的殘影，那殘影朝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像陰雲般帶著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她想閃避，卻沒有閃避的能力，直到那東西抓住了她的手腕，她才看清楚了那從迷霧深處探出來的身影。
“蕭、蕭梓……？”她無比震驚，但林異默然不語，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後者已經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在林異抓住她手腕的瞬間，空間裡那漩渦般流動的線條一下子變得遲緩了起來，原本扭曲的畫麵也跟著逐漸恢複了自然。
還不等陳雪反應過來，林異就已經將外套從她的手上剝離了下來。
陳雪感覺自己的整條手臂就像是從泥潭裡被抽離了出來一樣，逐漸恢複了知覺。
“謝謝……”她驚魂未定地向林異道了聲謝，但林異卻完全沒有注意到他，而是將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到了羽瞳之中，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麼。
陳雪看著林異手中的羽瞳，眼中流露著濃烈的忌憚之色。
陸昭趕緊過來，拉著她的手退開了一些。
“老陸，那羽、那東西怎麼？”陳雪不明白，為什麼羽瞳一到林異的手裡，就變得像是一塊真的石頭一樣沒有半點動靜，可一到她的手中，就狂躁的像是一顆炸彈。
陸昭無奈地苦笑道：“從現在來看，這個蕭梓的身上，隱藏著我們都不知道的可怕秘密……那個威廉的提醒是對的，剛才我們要是來硬的，隻怕會‘團滅’。”
“團滅？”陳雪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雖然林異問題很大，但如果談及作戰，她還是不認為己方四人會不是他的對手。
畢竟，影響一場戰鬥勝負的要素太多了，不是單靠對戰力的臆測就可以得出結論的。
她沒有糾結團滅不團滅的問題，而是皺眉道：“那羽瞳怎麼辦？還給他？”
“不然還能怎麼辦？”陸昭有些無奈，“你難道還想再感受一次圖層扭曲帶來恐怖感？”
陳雪趕緊閉上了嘴巴。
突然，陸昭像是想到了什麼，他猛地看向林異，眉頭一下子緊鎖了起來。
正當陳雪想要問問陸昭又有什麼發現的時候，那邊的林異卻已經恢複了過來，扭頭看向了他們。
……
x023年5月10日，17:01，b組2班書架區。
六目相對，陸昭和陳雪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那個……”林異揚了揚手裡的羽瞳，再度確認道，“這玩意兒，你真的不要了？”
陸昭搖了搖頭，坦言道：“算了，命裡無時莫強求。”
他怎麼會不想要呢，可那個東西最好需要用亞爾謝德盒子去裝載，不巧的是他們沒有那種盒子。
當初他是看到了羽瞳是一塊沒有任何反應的石塊才拚命想要得到的，但現在他才知道，羽瞳隻是在林異的周圍才沒有反應。
對於一個自己所無法有效控製的東西，他不會賭上隊友的性命，不自量力地妄想獲取。
他們本身是有任務的，在此基礎上能夠有額外的收益最好，沒有的話，隻能夠求穩退步了。
“你這麼說，我倒是怪不好意思的。”林異聽罷，嘴上是客氣的，但手卻是老實的，翡翠他拿了，羽瞳也被他重新塞回了口袋裡。
陸昭搖頭道：“那翡翠，就當是和蕭同學交個朋友了。”
“老板大氣！”林異不再客氣，狗賤狗賤地笑了笑。
陸昭說罷便也不再廢話，直接帶著陳雪走向了一旁的書架。
“哎陸同學，你們等一下！”林異叫住了他們。
陸昭疑惑回頭。
林異便道：“我有點好奇，你們剛才看到的我，大概是什麼樣子的？”
陸昭露出疑惑之色：“你怎麼會這麼問？你不就是你嗎？難道還有彆的什麼樣子？”
林異笑了笑：“喔喔，沒什麼沒什麼。”
說著便也繼續去挑起了書來。
三人就此分彆。
林異眉頭微皺，這陸昭真是個狐狸，一發現沒辦法從自己身上撈到好處，立馬屁也不多放一個。
但好在，他還是獲取了一些信息的。
他將那翡翠掏了出來，放在手中把玩了一番，然後偷偷將超凡力量注入了進去……
「哢嚓……」
剛注入一絲，翡翠的表麵立刻出現了裂紋。
林異的嘴角狠狠地抽了一下。
完啦！
這翡翠這麼脆的嗎，這就裂了？
林異有點心疼。
不是心疼超凡力量，而是心疼這麼一塊翡翠，原本可以換不少錢的，結果被自己的超凡力量撐破了……
這會兒肯定是不值錢了……
唉，廢了廢了……
林異苦澀地歎了一口氣，把翡翠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
他繼續移動，這一次他想到了一些東西，於是便打算直接奔著一些曆史書去看看
……
另一邊，陸昭和陳雪走遠了一些之後就演都不演了，隨手從書架上摘了一本書，接著便離開了書架區。
一直到回到座位上，陸昭的眉頭都保持著“川”字形。
陳雪終於是忍不住開口：“老陸，你是不是有什麼重大的發現？”
陳冰和金九曜也是跟著看了過去。
陸昭看了眾人一眼，接著緩緩開口：“太奇怪了！”
“你彆賣關子了，趕緊說呀！”金九曜催促道。
陸昭問道：“小金，你什麼時候知道原石價值不凡的？”
金九曜愣了一下，不知道陸昭乾什麼問自己這種弱智問題，但還是回答道：“自打我記事時起，我爸媽就告訴我什麼是原石了……你怎麼會問這種奇怪的問題？”
陸昭看了一眼陳雪。
陳雪的麵色變了，這一刻，她也知道陸昭麵色劇變的點是什麼了！
各個聯邦有各個聯邦的貨幣，彙率之間時常有浮動，但原石等實體礦產與某些稀有的超凡金屬，本身就是一種貨幣，甚至它們就是貨幣本身。
這些都是常識了，不可能沒有人知道。
可林異不知道。
太奇怪了！
陸昭將背包緩緩放到腳邊，黃色鏈條自然滑落。
“那個蕭梓，他竟然完全不知道原石的價值……那些概念，感覺都是我給他科普了他才知道的！不對，應該把‘感覺’去掉，他就是從我的嘴裡才知道的！”
金九曜不解：“一個對貨幣變更一無所知的人，的確很奇怪。”
“這不是最奇怪的地方，最奇怪的是……”陸昭壓低了聲音，將羽瞳在陳雪手中跟在林異手中的兩級變化說了出來，“那羽瞳一脫離他周圍，立刻就躁動了起來，而到他手中的時候，卻變得一片死寂。”
金九曜等人的表情紛紛變得嚴肅了起來——儘管他們還沒意識到到底問題在哪裡，可這種異常的現象，本身就是一種詭異。
陸昭緩緩引導起了他們的思考：“你們假想一下……”
“有一種生物，它的某些概念與如今的社會脫節……”
“它能夠摧毀詭笑天使雕塑的死體……”
“它還可以壓製羽瞳的爆發，使其成為穩定態……”
“這種東西……還是人嗎？”
“我草……”金九曜寒毛倒豎，下意識地捋了捋自己的手臂。
雙胞胎姐妹的麵色也是有些發白。
“我們白日見鬼了？”金九曜恐懼道。
“見你個死鬼啊！”陸昭無語，“我沒說他不是人啊！”
金九曜無語：“那你一驚一乍的乾什麼？”
陸昭沉聲道：“自從99年開始，很多東西發生了改變，世界格局、社會結構等等，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那時，我們的組織還沒出現萌芽，華夏官方就已經派遣人員進入這裡調查了……”
“當時的行動代號是「s1」什麼來著……”
“第一個賽季？”金九曜下意識道。
“我打你噢！”陸昭甩了甩拳頭，真想狠狠地扁他一下，都什麼時候還惦記著那幾個b遊戲。
金九曜趕緊縮了縮脖子。
而陸昭繼續道：“我記得那一次行動，官方派遣的行動人員裡，隻有袁立建一個活著離開校區，剩下的人全軍覆沒了。”
“可這跟蕭梓有什麼關係？”陳雪不解。
那一次的行動，官方的信息是絕密，全球所有組織唯一獲取信息的渠道就是從袁立建這個活資源的口中。
因此，他們得到的信息非常有限，甚至可以說是片麵，並且還不知道真實性有多少。
陸昭掃了她一眼，表情一下子陰沉了起來：“你們怎麼還沒想到……這個蕭梓，會不會是99年進入校區的人之一？”
“這怎麼可……”金九曜剛一開口，就被陸昭暴力打斷。
“彆插話！”陸昭的表情前所未有地凝重，“他99年入校之後，一直被困到了現在……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經不是人了。”
陸昭語氣低沉，猶如夢囈般低吟著古老的戒諭：
“「在霧和暗的深淵裡，迷失的魂靈追尋幻影……」”
“他——蕭梓……可能就是迷失的魂靈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