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老默的心臟，小賣部老板003也是不禁歎了一口氣，但他並沒有多說什麼，便開始了操作。
隻見他一隻手握著老默的心臟，另一隻手則開始釋放出一些淡金色的氣息，這些淡金色的氣息不斷凝練，最終成為了一根根頭發絲粗細的絲線。
絲線凝聚出來後，便在小賣部老板003的掌控下環繞著老默的心臟編織了起來，很快，一張金色的網絡便覆蓋在了老默心臟的表麵，看上去像是給老默的心臟套上了一件針織衫。
而後，老默心臟所釋放出來的斑斕光輝便被遮蓋了許多，幾乎無法被看見。
接著，小賣部老板003輕輕一拋，這顆心臟便劃出一道弧線，精準地停留在了屍堆的頂層，然後像是打地基的樁子似的，重重地砸落到了屍堆裡。
小賣部老板003覆蓋在老默心臟表麵的金色氣息仿佛一台盾構機般在屍堆上破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裹著老默的心臟不斷深入。
而這屍堆則仿佛具備著生命似的猛烈地痙攣了起來，幾乎所有的屍體都顫抖著開始發出嘶啞又低沉的痛苦嚎叫，氣浪一陣又一陣的湧出，衝擊著林異的靈魂，恍惚之間，林異竟有一種正在麵對弱化版「聖堂」氣浪洗禮的感覺。
小賣部老板003負手而立，靜靜地觀察著眼前的變化，似乎從這一刻起，事情的發展就已經與他沒有關係了似的。
林異默默地觀察著手表上的時間，大概過去了一分鐘時間，那屍堆才停下了釋放氣浪，但顫抖並未因此而停下，肉縫裡的粘稠油汙狀物質也還在不斷地擠壓出來……
小賣部老板003默默地看著，然後緩緩吐出了一口氣：“好了……”
“好了？呃……這就好了？”林異露出詫異之色，不是……你擱這表演一個種地，就跟我說好了？
“那老默呢？他會從這裡麵鑽出來嗎？”
小賣部老板003道：“算是吧。”
“不是，什麼叫‘算是’？不是我不放心，老板，你都帶我看了，要不再稍微給講解兩句？”林異搓著手問道。
小賣部老板003的視線還在「葬體」上，聽到林異的話，也知道這是他對老默的關心，於是便解釋道：“這就要從一開始說起了……”
“昨天傍晚，老默感知到了牧大賢的‘死’，特地來小賣部找到了我，跟說了要去藝術樓的計劃。”
“我便在他的心臟裡留下了一個秘紋，這個秘紋與背包裡的另一個秘紋是一組，效果是組合起來的時候能夠構成一個簡易的‘坐標係’，我感應到後，就會以感知滲透圖層，直接降臨在藝術樓圖層。”
“但這麼做的前提，就是他的心臟離開了身體，也就意味著事情陷入了絕境。”
“但老默早已經死去，他的生命將不再受限於常規意義上的‘存亡’，因此我將他的意誌收容在了心臟裡……超凡生物，隻需要‘載體’與‘意誌’，便可以實現‘自身的存在’，就比如你隻剩下了那副骨架，隻要意誌還在，就可以利用超凡力量再生出來。”
“老默做不到你這樣，因此需要外力的幫助。”
“所以我讓你把他的心臟帶回來，這樣我就有辦法將他的身軀重塑出來。”
“也因為他跟你不同，所以不會像你這樣，一重塑就生龍活虎的。”
林異聽罷，略有明悟，但還是問道：“那，這個「葬體」就是為老默的重塑提供……材料？”
“沒錯。”小賣部老板003點了點頭，“超凡需以超凡造，儘管，垃圾一些的材料也可以讓他重塑，但有的好的材料，可以為他省去許多重新提升的功夫，再加上昨天從「天使」身上搞來的新材料——儘管隻是邊角料，但這畢竟是「天使」的邊角料。”
“我用那些材料為老默重塑肉身，這樣他的基礎就會比原先提升很多。”
“我這麼說，你明白了吧？”
林異連連點頭：“我明白了……外設提升嘛！那老默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因禍得福個屁。”小賣部老板003不屑道，“全是他狗運好，也就是因為你小子底牌層出，不然換個人跟他去，真就直接折在那兒了，就算我能來，那心臟也沒辦法被回來。”
林異想了想，竟是沒辦法反駁小賣部老板003的話。
因為他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了，換個人還真做不到他這樣，大概率不是被締法師乾掉就是被那個疑似異形天使的終極形態的家夥給乾掉了……
運氣真的很重要。
不但老默運氣很重要，他的運氣同樣重要。
那這麼說……倒還真是。
隻不過這麼多需要運氣才能夠達成的事件，又……何嘗不是一場算計呢？
那麼……如果這是一場算計的話，又是誰的算計呢？
林異下意識地眯起了眼睛。
這時，小賣部老板003又歎了一口氣：“老默這小子，優點缺點都非常明顯。”
“作為食堂這塊的「執行官」，這麼多年以來，他的天賦不是最頂尖的，但意誌卻沒有人能夠超越他。”
“隻憑這種意誌，隻要他不夭折，早晚也能夠成為校區裡最拔尖的守護者之一。”
“但問題就是他的人性過重。”
“人性過重……是缺點，但也是優點。”
“如果人性淡薄，也就不會有為了守護他人而戰鬥到死的決心，也就不會踏出那一步，成為「灰燼使徒」了。”
“但也因為他人性過重，所以也會有許多冒險的行為……你該明白，生命與食堂相綁定，固然是讓小命得到了‘不死’的兜底，也是一種讓他肆意冒險的依仗，可離開了食堂的範圍，他人性尚存，保命的依仗卻不在了。”
“那種情況下還玩命，就是不負責任了。”
“一旦他徹底死去，食堂也會陷入危機。”
“人性固然重要，但神性也不可或缺。”
“尤其是如今的環境下，隻有用絕對的理智才可以看破問題的關鍵。”
“再說，有一個那麼好的苗子……真的很不容易啊，要是折損了，那該多難受呀。”
林異似乎聽出來了一些端倪，小賣部老板003說到最後，那口吻仿佛是想要讓老默成為新一任的小賣部老板似的。
但他沒有抓住這一點去問，而是問道：“老板……你剛才說，老默是「灰燼使徒」？這是怎麼回事？”
既然說到了這個話題，小賣部老板003便也沒有什麼隱瞞的意思，直接道：“想明白老默怎麼會是「灰燼使徒」，就必須要明白什麼是‘灰燼使徒’。”
“我問你林異小子，你知道什麼是‘灰燼使徒’嗎？”
他看著林異。
林異想了想，便將自己最新得出來的結論說了出來：“我感覺……灰燼使徒其實是一種‘狀態’。”
小賣部老板003有些吃驚地張大了嘴巴，寶石般清冷的眼眸裡，閃過了一抹驚喜之色：“不錯。”
一句不錯，既有對林異回答的肯定，也有對林異悟性的肯定。
“「灰燼使徒」……既是一種定位，又是一種狀態，當一個單位主動或被動引燃了自身所承載的灰燼，就會可以稱之為「灰燼使徒」。”
“當初的老默，在肉身死亡時承載了來自於小賣部的灰燼，原本當灰燼將他燃儘之後他就會死去的，但他的意誌在灰燼的燃燒之下依舊不滅，更將那些入侵者都化為了自己的燃料。”
“他在死亡的狀態下，覺醒出來了一種可以打斷吸收其他單位的超凡力量的特性，靠著那個特性，他以殺止殺，把自己的屍體當成熔爐，一邊吸收超凡力量，維持補給，一邊錘煉從小賣部裡吸收來的灰燼，最終讓自己成為了「灰燼使徒」。”
“但他的「灰燼使徒」是一個非常模糊的概念，因為他已經死去，所以他的超凡力量來自於食堂，而他的灰燼來自於小賣部。”
“他的本體所能夠承載的力量有限，因此哪怕他‘充滿電’，離開食堂之後也會因為消耗而枯竭，但在食堂區域裡，就等於時刻連接著充電線。”
林異聽罷，還有些疑惑沒得到解答：“可是……老默既然是「灰燼使徒」，為什麼我沒有從他的身上感受到灰燼的氣息呢？”
小賣部老板003頓時笑了：“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可以感受到灰燼的？我沒記錯的話，昨天晚上我們見麵的時候，你都沒辦法清晰地感知到灰燼的存在吧？”
林異愣了一下，隨後一拍腦袋：“是啊！我也是離開後來才能夠清楚地感知到灰燼的……”
“所以老默本身就有灰燼？”
“他有，但是他無法使用。”小賣部老板003道，“因為他的特殊性，所以他隻有在食堂區域內才可以完全發揮出「灰燼使徒」的權能。”
“離開之後，灰燼對於他來講，就是一種高純度的補給，必要時候可以將灰燼轉化為超凡力量吸收掉。”
“還能那麼用？！”林異吃驚道，“那豈不是可以隨時消除灰燼了？”
他想到了老大幫他消除灰燼的做法，莫非與小賣部老板003說的是同一種原理？
小賣部老板003搖頭道：“一旦適應並承載灰燼，灰燼就會像雪花一樣從虛空中不斷飄落下來，想要消除灰燼，最佳的時機就是還沒徹底適應灰燼。”
“適應之後，灰燼源源不斷，就算消除了，也會再次被沾上，一直到灰燼積累到燃燒為止。”
“老默的話，不會……他的灰燼都是源自於小賣部的，離開了就沒有了。”
林異不禁感歎：“限製這麼大？”
“利弊並行吧。”小賣部老板003道。
林異默默點頭。
的確，老默與食堂綁定了，互相錨定之下，幾近不死之軀，要是還能食堂區域以外的地方源源不斷地使用灰燼與超凡力量，那跟移動堡壘有什麼區彆？
所以灰燼使徒這個東西，泛指是很廣的，就跟「超級賽亞人」是一樣的。
可以是指修煉到了能夠變金毛，但是沒有變身的賽亞人，也可以指金毛狀態下的賽亞人。
但話又說回來……他想到了那天晚上禦宿舍裡而行的宿管們……
既然「老默+食堂=坦克車」，那存不存在一種老默禦食堂而行的情況呢？
想到這裡，他的腦子裡情不自禁的浮現出了幾幅畫麵……
……
“縱使背負校區，需一手托食堂，我老默依舊無敵於世間！”
“啊——老板救我！”
……
“「天使」，老默今日到此，借著校區食堂，與你一戰……一食堂開天門！”
……
“噗……”
林異自己都忍不住噴飯，尼瑪，太抽象了，再想下去要冒出來“食堂纏繞”了……
見林異的反應突然有些大，小賣部老板003不禁多看了他一眼：“你怎麼了？”
林異趕緊抹了一把汗：“沒……我隻是在想，灰燼到底有什麼特性。”
小賣部老板003道：“我想你或許也感覺到了，灰燼本身其實並沒有多少矚目的特質……”
正在擦汗的林異，嘴角狠狠扯了一下。
「不是哦我可沒有那麼說……我根本就沒有感覺到什麼東西……」
但小賣部老板003既然說了，那他也就厚著臉皮，露出一副“沒錯我其實也感覺到了你繼續說”的表情，唬著個臉等待著小賣部老板的下文。
小賣部老板003便繼續道：“灰燼這種東西，根據法典的記載，是「太陽」熄滅時產生的餘燼，經過多個維度的過濾之後，滲透到了你所能夠感知到的這個世界上來的力量……”
林異的麵色一下子凝重了起來：“「太陽」的……餘燼？”
【太陽早已熄滅，餘暉又還能照亮他們多久？】
【灰霧已至，你們皆當死去。】
太陽的餘燼大抵就是餘暉了，這灰燼……是餘暉演變過來的？
那灰霧呢？
老默說，灰霧是「根源」產生的，而老默的信息又是從守夜人那邊聽來的，所以「根源」難不成就是導致太陽熄滅的罪魁禍首？
但如果「根源」隱匿在藝術樓圖層的深處，那麼「太陽」……
難道是藝術樓黑色天空之中的那個……黑色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