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正值冬日,在一片惶恐不安的氛圍中,王後告訴臣民敵軍必然會在開春前撤兵,隻要撐過這個冬天,戰亂就會結束。
“眾人不解,紛紛詢問王後原因,然而無論他們如何追問,王後卻始終不肯開口,隻是讓大家像從前一樣相信她,放手一搏。
“於是人們開始清點存糧,秣馬厲兵,王後又將城中無力參戰的老人與孩童都接到了王宮中居住,為了節約糧食,所有人一日一食。
“然而,讓人忍耐饑餓是容易的,恐懼卻不是,在巨大的驚懼中,人們依次病倒,王後心急如焚。
“就在這時,一個身型佝僂的老嫗突然走到王後跟前,她向王後躬身行禮,說,‘殿下,我有平複絕望之法。‘
“王後大喜:’請您快告訴我吧!‘
“老嫗不慌不忙:’那請您先告訴我,為什麼您篤定敵軍會在開春時就退兵呢?‘
“王後俯身在老嫗的耳邊耳語了幾句,老嫗哈哈大笑,王後望著她:’我已經告訴了您答案,接下來請您遵守您的約定吧!‘
“老嫗沒有再推辭,她端著一支蠟燭走向人群,對眾人開口道,‘我奉王後之命,來同大家玩一個猜謎遊戲,我將給出一個謎麵,你們來猜迷底,其他人可以隨意向我提問,以獲得更多線索,而我隻會回答是、否或與此無關。’
“一開始,隻有一小部分人加入到這場遊戲之中,可是,老嫗給出的謎麵是那麼地精絕離奇,每當迷底揭曉,一切又是那麼地耐人尋味……漸漸的,所有人都被老嫗的故事吸引。
“當王後結束了當日了城防巡視,重新回到王宮的時候,眼前的景象令她驚奇。這迷人的遊戲極大地減輕了人們的痛苦,有時甚至會忘記饑餓與恐懼。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老嫗心中似是有無窮無儘的謎題,當春日的柳林吐出了第一枝新芽,圍城的大軍果然很快退去,人們在城中歡呼雀躍,老人與孩子們也很快離開了王宮,回到各自的家中。
“王國舉行了樸素的慶典,慶祝朝臣們終於向王後提出了那個好奇已久的問題:‘您怎麼能確定城外大軍會在開春時撤退呢?’
“王後這時才答道:‘我篤定那些貴族不會讓自己治下的農民錯過春耕,步兵一走,餘下的騎兵就更不足為懼。’
“眾人拜服。
“慶典上,王後再次將老嫗奉為座上賓,人們央求老嫗再出一個謎題。
“老嫗道:有一樣東西,看不見,聞不著,卻有萬鈞之力;它輕似霧,淡如風,卻勝過無數金戈鐵馬;在夜晚,它凝結在所有人沉默的喉間,天亮後,它縈繞在每個人的眼前——是什麼?”
“王後很快猜出了迷底,她笑著道:是信念,恩人,是‘勝利的信念’。
“老嫗哈哈大笑,說‘是的,正是的。’而後,老人在眾人的麵前化作了一道風,消失在宴會上——當然,故事講到這一步,已經真假難辨,但從那時開始,譚伊一帶的住民就開始過‘王後節’,或者叫‘勝利日’。
“到今天,許多人已經忘記了這個節日的緣由,但猜謎的習俗卻保留了下來,每到冬日,人們將從十一月的最後一個星期五開始歡慶,大家飲酒、猜謎,如此連續七日。
“這就是王後節的來曆,從今晚開始,我們也將在唐格拉爾子爵的莊園裡展開‘謎題遊戲’,屆時,會有一些新老朋友加入我們,也希望在座諸位都能踴躍參與~”
座席上的眾人開始熱烈鼓掌,索菲則快步跑回了阿爾薇拉的身邊,眾人紛紛站起身,朝不遠處的長餐桌走去——在索菲講故事的這段時間,莊園裡的仆從已經將碗碟和午餐依次擺放上桌。
赫斯塔看向迦爾文:“……她剛才說的新老朋友是什麼意思?”
迦爾文想了想,“子爵和公爵的朋友吧……哦,我記得恩黛收集了具體的名單和照片,就放在大廳的茶幾上。”
赫斯塔輕聲道謝,起身往人群的反方向走去。
遠處索菲一直留心著赫斯塔這邊的動靜,見她往宅邸的方向去了,也立刻追了過來。
“優萊卡!”
赫斯塔回過頭,稍稍放慢了腳步。
“你不去吃飯嗎?”
“還不餓。”她輕聲道,“我去看看晚上的賓客名單。”
“好啊,”索菲笑著道,她麵朝著赫斯塔,往後退著走,“我跟你一塊兒吧,我可以給你介紹那些名單上的人,他們大都是我伯父和姑父的朋友。”
“……好的,但你為什麼要一直圍著我轉?”赫斯塔望著她,“……你是在一直圍著我轉嗎?”
索菲怔了片刻,突然笑出了聲,“是的,因為……因為我覺得你這個人……嗯,和肖恩說得完全不一樣。”
“肖恩?”赫斯塔眯起了眼睛,“你跟他很熟嗎?”
“嗯!”索菲點頭,“雖然認識不久,但我們已經是很好的朋友,我一直以為水銀針裡的男生都是像迦爾文那樣凶狠又嚇人的大塊頭……沒想到還有像他這樣敏感善良的男孩子。”
赫斯塔突然停下了腳步,她第一次認真地看了一會兒索菲的臉,以確認這個姑娘是不是在說反話。
索菲的目光非常誠懇:“我知道你為什麼用這樣的表情看我,你和肖恩之間有誤會是不是?他說你是個冷漠無情的人,但昨天我在樓梯滑倒的時候你的第一反應就是來救人,那時我就覺得你應該不是那種——”
“索菲女士。”赫斯塔打斷了索菲的話,“我是什麼樣的人對你而言一點也不重要,昨天舉手之勞什麼也說明不了。”
“但是——”
“為了你個人的安全,我也提醒你一句,”赫斯塔低頭望著眼前的小姑娘,“肖恩這個人有兩副麵孔,如果你見過另一副,就不會再相信眼下的這一副……言儘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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