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辰一時也想不出解決之法,隻能沉住了氣。
陳敞走後,他便翻開了那一十二本藥書抄本,好賴也是花了三塊靈石弄來,自然不能留著當做擺設。
他先讀《本草精蘊》,再看《散劑三十六方》,最後才是《血肉詮說》,《論丹鼎術》……
翻來覆去,焚膏繼晷,便是好幾日過去。
終於,在陳設簡單的書齋之中,應辰不禁露出笑意。
果然,這些藥書都是出自古長老之手,其中對於藥理、丹道的認知,自然也是一脈相承。
而這,對他鑽研古長老的藥方,自是有著極大幫助。
譬如《本草精蘊》中炮製藥材的篇章,大多隻說方法,而不談及原由,這就使得閱讀起來,雲裡霧裡。
可想而知,若是依此開始嘗試炮製藥材,定會經曆許多次的失敗,因為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就隻能用實踐和經驗來彌補。
但是《論丹鼎術》中,便有這方麵的補充。
還有《血肉詮說》,更有許多《本草精蘊》沒有著筆之言——論述生靈的‘藥性’,細致到種族,部位,乃至生長環境等等。
至於《散劑三十六方》,更為重要,因為那日講業之上,古長老講述的幾種藥方,便在此書之中都有記載,而且更加細致許多。
他托陳敞多弄來這些藥書抄本,實在是再正確不過。
至少經過這幾日的研讀,應辰心中已對煉藥之事,有了一條清晰的脈絡。
“或許……真的可以著手做做嘗試。”他的目光,落在《散劑三十六方》之上,不禁生出此念。
此書中有一方‘三芝月華散’,也是那日講業上,古長老講述的幾個藥方之一。
此方有補益陰元,滋精養氣的功效,倒是正合應辰修行之用,又是古長老的‘考題’,若是能夠煉成此方,對於應辰正是一舉兩得的美事。
他幾乎立即便動了心思,隻是很快又被難住。
想要煉藥,自不可能離了藥材,而且他再如何精讀藥書,也不會憑空生出經驗,至多少走幾步彎路,而不可能一蹴而就。
所以,這是一筆開銷,而他未必支撐得起。
在赤水崖的丹房中,無論購買丹藥還是藥材,都極昂貴,應辰細細盤算下來,自己身上的財物,都未必能夠湊出三次煉藥的用量……
想到此處,應辰忽然一怔,似是抓住了什麼思緒。
“是了!”他忽地一擊掌:“丹房中的藥材昂貴,但我大可下山采買啊!”
丹房之所以把丹藥、藥材賣得昂貴,是因為它需為售出的東西背書。
要知道無論丹藥、散劑,還是單純的藥材,可都不容許有差錯,丹房代表的赤水崖甚至宗門,賣出的東西有著絕對的保證。
其它渠道就不同了,試想隨意買來的廉價丹藥,即使掛著你最熟悉的名頭,你又怎麼敢隨意吞服?恐怕不僅沒有效用,反而還有毒性也未可知。
至於藥材更不必說,成色、年份、藥性……都難得到保障。
因此應辰煉化聖元之時,用到的藥材也不在少數,但他仍是選擇了在丹房購置。
但是如今不同,應辰學得《本草精蘊》,對於如何鑒彆、分辨藥材,已經有了一定了解,確實不是不能考慮,另尋門路。
他知道赤水崖外不遠,便有一個修行人彙集的坊市,赤水崖中,也有許多弟子都會去往。
那裡便有便宜的藥材可買,有修行人自己培育的藥材,也有采藥人在山中采得的,當然,也有魚目混珠的。
應辰思來想去,倒是覺得當有可為,也試一試藥書中的各種鑒彆之法——若真能夠奏效,那麼不僅此次煉藥,日後他若還要用到藥材,也都能夠省上不少錢財。
“不過……”應辰忖道:“需得先做些準備。”
修行人聚集的地方,還是在魔門的地界上,不可能說沒有風險。
雖說在這地界,赤水崖的弟子,無論走到哪裡,都要‘高人一等’,但是世事沒有絕對——外界畢竟不同赤水崖中。
他把身上的東西都翻出來,細細檢查一番。
符劍,雖說缺了一個小小的口子,但也還是能用。
低層次的煉氣修士,法力不夠凝煉,離體禦物不難,但想保持強大的殺傷力就不大現實了,除非有法器飛劍在手,否則一柄稱手的符劍,還是十分管用的。
術符,應辰手中還有不少,因為前身對符紋、符籙頗有鑽研,最擅長的便是製符。
前身能夠在去年得了個中上考,靠的便是製符這門技藝,賺得了些錢財。
他把手中的符紙攤開,可見上麵多以朱砂,繪製了各種凶禽、猛獸,無一不是活靈活現,似是隨時都會撲殺出來一般。
應辰並不意外,因他知道這獸兵符上的凶禽、猛獸,不是栩栩如生,而是真以凶禽猛獸的精魄製成,召喚出來為用,乃是廝殺時的一大助力。
他檢查了一番,發現沒有流失靈光,便又將之疊起。
收起來前,應辰想了想,又從中抽了兩張藏在袖中,這才施施然起了身,出門而去。
離開住處,見到的便是大片的墨色竹林,至於其他人的居所——雖說同在墨竹道場,但是彼此之間其實也不會離得太近,這除了避忌他人之外,也考慮到了靈脈配給的問題。
應辰沿著小道行去,走了有一二刻鐘,才尋到了一處院落。
這與他的小院,顯然是同樣的規製,但是主人似是比他用心打點,門前掛了燈籠,院牆上也有許多裝點,十分彆致——
當然,若被外界的人瞧見,定然隻覺陰森古怪,因為院牆之上,掛的是一個個的骷髏。
應辰走近了前,發覺院門開著,但他沒有選擇擅入,而是輕敲了敲院門。
很快,院中傳出一道嬌媚的聲線,喚道:“請進。”
應辰這才邁步入內,跨過了門,便見院中已有兩人在了,一方是個千嬌百媚的女子,端坐在石桌椅旁,一方是個年輕的道人,手中提著一尾大魚,正與女子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