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嘉靖的案頭之上放著兩封密信。
第一份是胡元寧之子胡萬榮謀害張軒的全部經過。
第二份，就是顧成重金賄賂韃靼的調查結果。
“奇恥大辱，真是奇恥大辱！”
“我大明竟然有這種吃裡扒外的東西！”
嘉靖看完第二份調查結果，渾身都在顫抖。
一把將手中浮塵扔下。
“行啊，這是將朕當成糊塗蛋了！”
“瞧瞧，都瞧瞧，都爛到根子裡了！”
嘉靖指著龍案之上的奏章，對陸炳和呂芳高喊道。
陸炳連忙跪下道；
“陛下，此事是臣失職，請皇上嚴懲！”
“哼錦衣衛指揮使！”
“外麵的兵士都知道了，你作為指揮使竟然不知！”
“今日若不是那傻子說出來，你還打算瞞朕到什麼時候”
很顯然，嘉靖有點不相信此等大事，陸炳事先竟然沒有一點覺察。
陸炳掌管錦衣衛，偵查天下，可是這麼大的事陸炳竟然沒稟報。
“臣，知罪，請皇上嚴懲！”
陸炳此刻心裡也是一陣苦澀，但偏偏不敢表現出來，因為他真的不知道這件事
“去查，顧成給嚴嵩送了多少好處”
嘉靖冷著臉，冷不丁冒出這一句話。
“遵旨！”
陸炳跪在地上磕頭回道。
“還有這個胡萬榮也得查，他們到底想要乾什麼！”
“居然敢謀害國公之子！”
“是，臣馬上去辦！”
“此事到胡萬榮就停了，至於胡元寧這個老東西日後再說”
“查出來，交給朕，若有其他人知道，朕絕不饒你！”
胡元寧此刻還是兵部尚書，韃靼兵臨城下，很多事情還需要胡元寧居中調度，這也是今日嘉靖沒有懲處胡元寧的原因。
陸炳又磕了一個頭恭恭敬敬接下差事便走出暖閣。
這個時候呂芳看出嘉靖心情不佳於是上前安慰道；
“皇爺，不必如此大動肝火！”
“大明朝還是忠臣良將多，偶有兩個吃裡扒外的東西也屬正常！”
“哼。”
嘉靖冷哼一聲，隨即道；
“你去交代一下，這段時間英國公府上不能再出差錯”
呂芳聽到了，歎息一聲道；
“奴婢曉得！”
“隻是苦了英國公一家，世代效忠大明！”
“長子戰死沙場，張軒腦子又有問題”
“嗯，隻要這次張溶能擊退韃靼，就讓張軒到朕的身邊來！”
“讓禦醫給張軒瞧瞧，可不能讓國公府一脈絕後了”
呂芳秒懂隨即道；
“過段時間就是勳貴子弟大選”
“嗯，到時候記得讓張軒也參加。”
嘉靖隨意說著，呂芳在身後點頭。
入夜，嚴嵩嚴閣老府上。
胡元寧深夜來訪。
一是詢問嚴嵩是否有退敵之策。
二是想問問嚴閣老還有領兵的其他人選沒有，畢竟顧成此刻已是身受重傷想靠他領兵打仗自然是不行。
“退敵之策，老夫倒是沒有！”
“但這是天子腳下，許勝不許敗，京師城高強厚，據守不出是為上策！”
嚴嵩思索片刻後說道。
“是，下官也深有同感。”
“隻是韃靼在城外燒殺搶掠，如果避而不戰恐怕會引起百姓叛亂！”
“若是這件事傳到陛下耳中下官恐怕擔待不起啊！”
胡元寧有些擔憂的看向嚴嵩。
畢竟韃靼一直實行的是三光政策，殺光，燒光，搶光！
如果朝廷不派兵迎戰，百姓必定民怨沸騰，到時候再鬨出民變，他這個主管兵部的堂官能有好下場。
“無妨，韃靼此次前來無非就是前來掠奪過冬物資！”
“老夫敢保證，不出半月韃靼必定退兵！”
“尤其是陛下已有上諭，各地勤王軍已經相繼趕來！”
“隻要堅守不戰，勤王軍抵達京師後叛亂必除。”
“至於民變你大可放心，天子腳下誰敢叛亂直接誅滅九族。”
嚴嵩抿了一口茶，淡淡說道。
好似嘴裡不是一條條鮮活的性命，隻是他爭權奪利的工具。
“是，下官明白！”
“隻是，下官雖然節製兵部，但京師之中的軍權可一直是在張溶手中！”
“下官隻怕張溶不肯聽從號令，若是他非要出城迎敵，那如何是好？”
“既然他要打，那便讓他去打！”
“戰敗自然有皇上處置他，戰勝你身為兵部主官自然有你一份功勞！”
“你擔心這些作甚。”
“隻要後勤補給到位，其他你無需擔心。”
嚴嵩依舊端著茶水，神情淡然道。
“若是大軍潰敗那可如何是好！”
軍事上胡元寧並不通曉，因此十分擔心張溶不聽調遣擅自迎戰！
坐在一旁的小閣老嚴世蕃，則有些不滿的看著胡元寧。
“你就是年齡越大，膽子越小！”
“張溶要打就讓他打，大不了戰敗將他關在城門外。”
“韃靼又沒有攻城器械，京師城高牆厚，我就不信韃靼能攻上來。”
“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查清楚，張軒打傷顧成到底是張溶授意，還真是因為顧成激怒那個傻子！”
“畢竟京師守軍，可不是他張家私兵！”
隨後嚴世蕃又將目光看向嚴嵩道；
“父親，張溶此舉怕也是大有深意，隻怕是為了留住手中兵權吧”
眼見嚴嵩沒有開口，胡元寧適時接下話茬。
“下官也認為，張溶此舉必定是大有深意！”
“隻是，今日在暖閣之中，陸炳已經將此事稟明陛下！”
“就是顧成想要殺人立威，恰巧惹怒張軒”
嚴世蕃還不肯放棄繼續道；
“那明日就讓都察院派人上折子，咬死就是張軒無理取鬨，背後是張溶指使！”
嚴家父子一直都想將張溶徹底踩死，畢竟張溶掌管五軍都督府，他們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去做。
即便是受到天子寵愛的陸炳也和他們關係曖昧，雖談不上盟友關係，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還是可以的。
就是這個張溶像茅房裡的石頭又臭又硬，既然搞不定，那就拉下水！
一直閉目養神的嚴嵩，猛然睜開雙眼。
“不必如此，既然是張軒那個傻子乾的就盯著他就成”
“事關京師防務，陛下也不得不重視！”
“張溶長子剛剛戰死，若張軒再被殺，英國公一脈也就徹底完了。”
“張溶還有什麼心思和我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