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京城不遠的一處小縣城裡,一戶姓方的人家正在爭執。
方家父母和大哥各執一詞。
他們家的女兒方蕊兒卻滿臉笑容,高高興興的坐在那,一時臉紅,一時嗔怪,看起來就像是中了邪。
“爹娘糊塗啊!都說那湖裡有神仙,誰也沒見過,這會子寒冬臘月的,把冰鑿開把人丟進去,那不是送死是什麼?妹妹定是被什麼迷住了,也該找個大師來驅邪,你們怎麼能相信那些鬼話?”方正急得要命,好好的一家人,怎麼就瘋了。
“胡說!那可是湖神爺爺,湖神爺爺能看上我們家的女孩,那是你妹妹的夫妻!等你們們被滬深爺爺納了,以後咱們家可是享不儘的榮華,你也能順利科考中狀元!可不許對湖神爺爺不敬啊!”方正的母親趙氏滿臉喜色,絲毫不在意女兒會被淹死凍死。
“爹!”
“不許瞎說!你看看吳家前年把他們家女兒獻給了湖神爺爺,如今吳家可舉家進京去了!”方父滿眼憧憬,更不在乎女兒生死。
方正氣的不知如何是好,什麼湖神爺爺,真有的話,定是個野鬼。
這東西真是害人不淺!
不過說起京城,方正忽然想到一件事,今年春天他也是參加科考的人其中一個,也是沒能取得好名次,就打算三年後再考。
就在他要回來的時候,出了一件事。
同窗的學子說起了黃粱。
黃粱這個名字,聽起來就不真實。
那同窗說,隻要你有所求,隻要找到黃粱,就一切都能如願。
此時方正想著黃粱,就覺得如果他也能找到,是不是也能解決了家裡的事?
這個害人的湖神,是不是也能被壓製住?
思及此,他已經想好了怎麼辦,眼下也不再跟爹娘爭執,隻是出門去了。
三日後,他趁著家中人不在,把妹妹帶去了鄉下的姑母家裡。
請姑母家裡務必把妹妹看好,他則立馬動身,往京城去了。
爹娘這定是被什麼鬼怪迷了心智,他也絕不需要妹妹的命換什麼榮華富貴。
可惜,他並不知道黃粱在哪裡,隻能慢慢找。
方家家境其實還不錯,雖然家中並無奴仆,但是一家四口人,日子過得是很不錯的。
要不是方正定好的未婚妻忽然過世,他如今也該成婚了。
因那女子過世,他有情誼,寧願過一年再娶。
這不又趕上了科考,一來二去,耽誤了兩年多。
本來,方家已經再給他說親,都有眉目了。
忽然就出了這件事,這下子也隻怕遙遙無期。
方正頂著冷風,在京城的街道上慢慢走著。
他本人在京城並無親眷,不過猶豫家鄉離得近,他也來過幾次。春天的時候,就在京城住著趕考,所以落腳地還是有的。
想著先找找自己的同窗,有幾個家中不景氣的,這一次落第了,他們不會回家,隻會在京城想法子過活,等著下一次考試。
於是他憑著記憶和感覺去去找當初關係還不錯的一個同窗,記得秋天的時候,他們還通信了,曹保應該是住在一處叫做東升客棧的地方。
他深一腳淺一腳終於是找到了東升客棧,一個破破爛爛的地方,就在巷子深處。
總共沒有幾間客房,倒是掌櫃還管吃。
不過吃的也差,找到的時候,曹保正在院子裡劈柴。
可見他住這裡,日子也並不好過。
當然,有錢的話,也不會住這裡了。
“安平兄!”曹保字安平。
“哎呀!正元兄!”曹保回頭一見是故人,又有些窘迫,又很是歡喜的丟下斧頭就與他作揖。
“快快,這正元兄進屋!”曹保拉著方正進了他住的小屋,小屋不大,倒也東西齊全。
曹保也愛乾淨,這裡倒是很能住人。
“兄台不必客氣,我此番來,是有事相求啊。”方正又施禮。
“正元兄客氣了,你隻管說,隻要我能做到,什麼都肯出力。”曹保拍著胸膛道。
這話,方正是相信的。曹保這個人,性子急,卻著實好心腸。
他歎口氣,把家裡的事說了:“事到如今,實在沒有彆的法子了。”
“黃粱?不瞞你說,自打柳兄去了,我做夢夢見過那麼一次。夢裡頭,他在黃粱做了夥計,日子過的還不錯。夢裡我說他短了誌向,怎麼能放棄科考呢?可敲他那樣,我又覺得也好。”
“唉,柳兄的事,時常令我唏噓。”方正歎息:“等我家裡的事解決後,你我一起去給柳兄上柱香,兄台你也隨我回家去吧。我家少不了兄台一口粗茶淡飯,等日後一起趕考!”
曹保要推辭,方正道:“等你高中,還怕沒機會報答?”
曹保就歎氣搖頭接受了。
“走吧,這就帶你去。你還沒彆說,或許是你我真有些緣分,我夢裡還真知道那地方怎麼走。”曹保起身就要走。
方正還是拉著他先去吃了一頓熱乎乎的午飯。
兩個人趕到了黃粱的時候,隔壁的錢娘子正好從黃粱出來。
兩個年輕小夥子,乍然看見這麼美麗的女子,下意識就多看了幾眼,又意識到不對,忙紅著臉低頭讓了一步。
錢娘子對他們點點頭,就快步回去了。
二人冷靜了一下,就敲門進黃粱。
一進去,兩個人就驚在了當地。
柳生去開門,瞧見兩個男人,就笑著問:“兩位兄台要買香?快進來吧,外麵冷。”
“柳兄!你沒死?”曹保上前一步就抓住了柳生的衣裳。
柳生一愣:“這位……這位兄台怎麼這般說話,小生好好的,怎麼就死了?可是認錯了人?”
“貴客上門,可是有所求?”南無走下來,從後頭架子上拿起一支香點上。
直一瞬間,那煙氣就在所有人眼前繞了一圈。
曹保和方正就好似忘記了方才的一切,茫然抬頭:“敢問此處可是黃粱?”
“正是,貴客有什麼需要嗎?”南無笑著問。
柳生也像是剛看見他們,湊過來道:“我們這裡的香最好,貴客需要隻管開口。”
那兩個人再看見柳生,就像是不認識一般。
而柳生,從頭到尾就不認識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