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不對,磚牆你們得這樣砌,得將黃泥抹平了,這樣它才吃得住,否則大風一吹準兒會倒……”
李韞左手磚頭,右手鏟子,手把手教大福修補破牆。
大福學得有模有樣,嘴裡卻嘀咕抱怨,“公子,您好歹也是皇室尊親,這修牆蓋瓦之事,本不該親自動手的,哼……在京城每頓還能吃到肉呢,到了這兒,頓頓小蔥拌豆腐,小的一點兒替您不值。”
李韞笑道:“誰白手起家時,不是一窮二白?來日方長,緊巴巴的日子不會持續太久的。”
“公子,這批木材放哪兒啊?”
這時,馮河扛著幾根大原木,腳步穩健走過來問。
這莽漢子,平時要吃五個人的飯,但一口氣能乾五十個人的活兒。
除了馮河之外,新招募的民兵隊長黃誌剛等人,也都被李韞召喚過來,幫著修繕龍雀台。
這些流民本就是農家出身,種地,修房,伐木,打井,可謂樣樣精通。
“運到主殿去吧,正好那裡大梁得修了,至於其他木材,用不上的便打磨成棍棒,咱拿它來當武器。”李韞說道。
“好勒!”
“公子。”
袁於瓊與宋邯,一身黑衣勁裝,刀劍磨得雪亮。
李韞放下手裡的活兒,拉著他們借過一步,問道:“都準備妥當了?”
袁於瓊點了點頭,“二十名好手,都是從虎騎營裡調來的。方才我們去北門觀察額了一番,守衛僅兩百人不到,今夜行動,十拿九穩。”
“很好,記得乾淨利索些,彆露出馬腳了。”
“屬下明白!”
“去吧。”
李韞微微擺手,望了一眼沉寂月色下的燕州城,再不過一個多時辰,它就會熱鬨起來了。
漸漸。
月上中天,夜已深了。
經過流民們的協作幫忙,龍雀台上雜草青苔已除去大半,王府也終於像了個模樣。
李韞靜靜站在雀台之巔,用望遠鏡注視著北門方向,城牆上風卷殘燭,守軍困乏鬆懈。
時機將至!
“殺啊!”
“衝啊!”
“噠噠噠……”
衝殺聲,嘶吼聲,馬蹄聲,刹那間便打破了死寂。
無數隻火把突然乍現,宛如一條火龍,從北門衝入燕州城。
“山匪劫城啦!”
也不知誰家嗓門兒那麼大,一喊驚醒夢中人,燕州城徹底喧囂起來。
半個時辰過後,火龍席卷而去。
燕州城這些守軍,眼睜睜看著劫匪揚長而去,硬是沒敢出門追捕。
“公子,咱們得手了,如您吩咐,隻象征性劫了一些大戶人家,燒了幾棟矮房,沒有傷及平民。”
袁於瓊與宋邯回到龍雀台告知。
“很好。”
李韞嘴角微微上揚,拔出腰間的匕首,對著手臂狠狠一劃拉!
“公子,您這是為何?”袁於瓊與宋邯同時大驚。
“一出苦肉計,流點血也值得。”
若是王爺被劫匪所傷,更能激起剿匪之憤。
李韞取出紗布,淡定抱著傷口,連腦袋上也纏了幾圈,又扯破衣衫,弄亂頭發,隨後大步流星往府外走,考驗演技的時候到了。
李韞剛走出王府。
劉世友與燕州守軍都衛王明陽,帶著一隊官兵火急火燎趕來勤王。
“啊!王爺,您……您沒傷著吧!”
劉世友與王明陽一見李韞負傷,嚇得臉都白了,親王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他們也得跟著賠命。
“二位大人可真是後知後覺啊,汝等可知,方才那土匪的砍刀,距本王的脖頸隻差毫厘!”李韞冷聲道:
“若非本王身旁有高手護衛,隻怕已血灑龍雀台了!”
“王爺!下官來遲,下官該死!還請王爺恕罪,恕罪啊!”
劉世友與王明陽趕忙跪地求饒。
“現在說這些廢話有屁用?”李韞大罵著,又道:“那群賊寇還並未走遠,王都衛,你還不趕緊組建兵馬去追!”
“啊?”王明陽肥碩的身軀不禁一顫,平日裡養尊處優的老爺兵,哪裡是這些悍匪的對手?可他又不能公然違抗命令,隻能應和,“好……好,下官這便帶人出城去追……”
“劉大人,你也彆在我這兒跪下了,趕緊帶著衙門捕快,連夜篩查是否還有土匪餘孽,安撫燕州城百姓。”
“下官遵命!”
後半夜,整個燕州城仍處於恐慌之中。
王明陽說是領兵去追,結果去時意氣風發,回來時丟盔棄甲,白白給劉敢當他們送了一波裝備。
一群老爺兵,哪裡能是身經百戰的虎騎營對手?
天明時分,州衙門前。
各大大小小富商、員外、豪紳,還真是不少,聚集了得有七八十人。
“哎呀,這可如何是好啊?原先土匪隻在山上劫道,如今都已搶到城裡來了!”
“打石山那群土匪,個個都是殺人不眨眼的貨,聽說他們過境之處,連狗都得挨上一刀!”
“昨夜若不是我拖著妻兒老小躲進地窖,指不定就給他們一刀宰啦!”
“我聽那群土匪放言,三日後還要再來劫城呢!”
“劉大人,您是燕州城父母官,好歹也給個交代啊!”
被豪紳包圍的劉世友,也是一臉苦澀無奈,他能給個雞毛交代啊,昨夜聽到土匪入城,他是第一個躲進床底下的。
“呃,呃,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這個……這個事嘛,依我看還是等布政司齊大人回來咱們再商量解決吧。”
“布政司回來又有何用啊?這他娘都劫到家門口了!”
“劉大人,匪患若是不能解決,我便拖家帶口離開燕州城,到那時,看你找何人收稅去!”
“是啊,我們今日便走!”
“諸位鄉親莫怕,本王不是還在麼?”
其實李韞老早就在不遠處觀察了,隻等他們情緒崩潰時,再如救世主般現身。
“王爺來啦!”
“是呀!咱們還有王爺呢!”
“王爺,您可得為我們做主啊!”
眾豪紳富商扭頭便將李韞給圍了起來。
“本王身為燕地藩王,爾等都是本王子民,發生了這等事,本王又豈能坐視不理?”
李韞義憤填膺,振臂高呼,大聲號召:
“土匪流寇,囂張跋扈,窮凶極惡,搶我城池,傷我子民,實乃罪大惡極,本王在此決定,攜全境軍民之力,親自招兵買馬,蕩寇剿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