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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這偶爾需要跳過語言係統,直視某人的內心和記憶。
人會說謊,但內心和記憶卻總是能折射出他們最真實的一麵。
段明淵知道這並不是一個好習慣,因此他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儘可能地選擇克製住自己的好奇心。
但也總會有例外的時候。
就好比餘燼教會向巫師星發動的戰爭,以及後續長達百年,時至今日都還沒有完全停止的獵巫運動,他很難想象究竟是什麼樣的深仇大恨,才能讓教會對於巫師迫害進行到如此地步。
難道隻是因為在巫師星的戰爭中折損了一些人手?
抑或是對於咒殺之術的恐懼?
和寰宇公司打過這麼久交道的段明淵並不這麼認為,他總覺得赫雅和茯苓的戰爭故事缺少了關鍵的一環。
比如,餘燼教會對巫師星發動戰爭的理由。
赫雅認為巫師星過去的境地和藍星有些類似,餘燼教會是看中了巫師們所創造的魔咒,然而教會在摧毀了巫師星之後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焚毀了所有和魔咒相關的書籍。
而在這位鐵血主教的記憶寶庫中,段明淵終於找到了缺失的一環。
“預言之術。”
僅僅四個字,便讓鐵血主教臉色驟變。
鐵血主教記憶中的巫師星是一個富饒的星球,甚至在某個時期,巫師們在神秘學上的造詣一度能夠與餘燼教會分庭抗禮。
無數文明的權貴都會不定期地造訪這個星球,就連一些公司的高層也不例外。
這似乎也解釋了聖菲爾德家族在獵巫運動興起後仍然與巫師保持了往來,閃族人本就是巫師星的常客。
原因是他們總能在那個星球上得到未來的指引。
在那個時代,預言之術是巫師們的必修課,他們通過與某種神秘力量的溝通,能夠從一定程度上預言出未來的走勢。
在某個時期,餘燼教會還在神秘學上與巫師星的魔女們進行了充分的交流,他們在巫師星上設立的教會,分享彼此之間對於神秘學的知識。
直到,教皇的訪問改變了一切。
為了交流彼此的見解,當時巫師星上最優秀的魔女向來訪的使者們演示了預言之術。
偏偏那一次的預言之術出現了問題。
從陰影中滋生出來的魔爪擰斷了魔女的脖子,某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生物在現實中撕開了一條裂縫。
儘管教皇本人沒有受傷,但他回到教會本部後卻大病了一場。
裂縫中的生物似乎對他的精神造成了極大的影響,但教皇卻拒絕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當天看見了什麼。
在康複兩個月後,教皇發動了強製指令。
命令巫師星上的所有巫師停止對於神秘學的研究,並將他們從事的神秘學研究稱之為惡魔的法術,虛空惡魔的傳言也就此開始,從那之後所有研習預言之術的人,都會被視作惡魔的後裔。
當時的鐵血主教在趕赴戰場時,被賦予了一項重要的使命。
——焚毀所有有關占卜術的書籍。
但在鐵血主教本人的記憶中,那場戰爭贏得並不順利,除了具有必殺效果的咒殺之術之外,巫師們通過預言之術總能領先他們一步,甚至還以魔典作為誘餌,引誘鐵血主教的先遣部隊身陷重圍,直至與大部隊失去了聯絡。
段明淵也了解到鐵血主教為什麼對於被查閱記錄如此抗拒。
在失聯的那一個星期時間裡,他曾經淪為了魔女的俘虜。
但奇怪的是,那位不知姓名的魔女並沒有對他施加酷刑,而是對他使用了某種強製清醒的咒語,強迫他在一周時間裡將藏書館裡的所有魔典都記在腦海裡,她還親自向主教講解了咒語知識,其中甚至還包括了破解固有結界的方法。
鐵血主教也正是在被魔女監禁的日子裡,創造出了屬於他的固有結界。
逃出生天後,鐵血主教也正是利用他從藏書館裡的學到的知識逐漸取得了戰局的主導權。
他在後來的彙報中隱瞞了被監禁的日子,他自稱部隊遭到了魔女的襲擊,教徒們全部英勇戰死,而他則跌落穀底,在穀底發現了某個古老的遺跡,幸運地撿回了一條命。
對於這樣的結果,段明淵並不滿意。
現實總是如此,每當他解開了一個謎團,似乎就會有更多的謎團浮現出來。
他原本意味著監禁鐵血主教的魔女是為了玩上一出“讓他成為自己所對抗的人”之類的把戲,但從結果來看,那個魔女幾乎是將他當成了弟子,儘心儘力地傳授了他了一切。
以至於巫師星上的戰事急轉直下,很大原因就是突然出現了鐵血主教這麼一個懂得克製魔女結界的人。
巫師內部出現了內鬼。
可目的是什麼?
段明淵在鐵血主教後來的記憶中找到了那位傳授他知識的魔女,再次相見,她成為了戰敗方的俘虜,與其他許多魔女一起被處以了極刑。
沒有後續的陰謀,也沒有任何掙紮地就被教會燒死了。
直到最後,被處死的魔女也沒有透露任何與鐵血主教相關的事。
在魔女被處死的當晚,這位提心吊膽的主教久違地睡了個好覺。
“為什麼?”
苦思未果,段明淵把這個問題拋給了親身經曆了那場戰爭的鐵血主教,“為什麼你在被敵人俘虜了之後,她非但沒有折磨你,還教會你了對付魔女的方法?你難道就從不對此而感到好奇麼?”
“你——!”
鐵血主教大驚失色,他下意識地看向了身體錯位了的護衛們。
在他們,與教徒們眼中,自己是戰無不勝的存在,人生中從沒有過被魔女俘虜的經曆。
而段明淵的提問也正是關鍵所在。
倘若讓教會知道了這段無法用常理來解釋的過往,便一定會對他進行長期且徹底的調查。
“你可以試著回答這問題。”
段明淵說道,“一分鐘之後,我會確保他們忘記這場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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