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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蔻圓睜的眼睛死死盯著地上半截軀體,腦海中的所有思緒都停滯了。
他試圖理解剛才那轉瞬即逝的瞬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回應他的卻是更多的未知。
按照公司的評估……
這個星球上根本不可能存在能夠與『長枝』匹敵的存在!
早在他登上飛行器之前,就已經了解到了即將麵臨的全部風險,無法理解裝甲構造與能量形式無疑是段明淵最大的克星,他既無法抵禦住寒冷的侵襲,也無法將裝甲重構為其他物體。
一旦開戰,他的能力就會處於全然失效的狀態,淪為待宰的羔羊。
事實本應如此才對!
“如果強行重構無法理解的事物,就會有不好的事發生。”
如果情況允許,段明淵希望自己所經曆的都是氛圍友好的學術交流,這樣一來他也不必使用一些他不喜歡的技能。
但『長枝』的確是前所未有的強敵,在他們之中,西風無疑又是最克製他的存在,以至於他沒法像對待其他參與學術交流的小夥伴們那樣,給與他們足夠的機會來展示自己的能力,從而達到雙方都從中有所收獲的目標。
“貿然重構空間,會發生難以想象的空間坍縮,就好比一顆沒有聲音的炸彈,所有被爆炸所波及到的物體,都會因卷入坍縮而被撕碎,又會在空間自我修複的過程中化作虛無,從感官上來看,就和憑空消失了一樣。”
段明淵不是恐怖分子,他並不喜歡投擲炸彈的行為。
強行重構不會帶來任何學術領域的突破,在那個未知的領域隻有死亡和毀滅。
“接下來就是你了,白蔻先生,還有什麼需要我替你了結的心願麼?”
“你——!如果我死在這裡的話,整個雲籠市都要陪葬!”
當事態的發展超出控製之時,高高在上的天外民終究也會像隨處可見的凡人那樣流露出驚慌的神情。
“所以,你不能死在這裡。”
白蔻的喋喋不休停止了。
他的身體突然間詭異的漂浮了起來,不知從何而來的狂風使得他麵容扭曲,他想要開口說話,質問段明淵究竟對他做了什麼,聲音卻被氣流所淹沒。
他的臉因窒息而變得通紅,恍惚之間,他意識到自己是在墜落。
從萬米高空向下墜落。
仿佛身處失事的飛行器,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隻能在濃煙與火光中撞向地麵。
“白蔻先生,回憶起來吧,你其實在飛行器墜毀的時候就死了。”
段明淵說道,“死於公司內部的鬥爭,有人在你的飛行器上動了手腳,暗中勾結忘虛的叛黨要致伱於死地,你的貼身護衛背叛了你,在飛行器失事後,他也不知所蹤,而我們來到這裡的目的,是為了調查忘虛的叛黨,但終究來遲了一步,叛黨殺害了所有的公司職員,放跑了所有的貨物。”
飛行器,還是真是危險的交通工具啊。
他注視著白蔻漂浮著的身體,看著他一張一合的嘴巴。
他看見白蔻的皮膚因為並不存在火焰灼燒而潰爛,熊熊燃燒的火焰焚燒著白蔻的軀體,將其一點點變成隨風飄散的灰燼。
那張大的嘴巴和怨恨的眼神像是在無聲地質問他——你以為這樣就能逃過的公司的追殺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如果段明淵把這個故事說給任何人聽,對方不但不會相信,而且會懷疑他才是真正的凶手。
所以,他要讓這個“事實”烙印在每一個人的腦海裡,成為不可動搖的真相。
“結界……”
猶如浪潮般生命能量無休止地延展開來,頃刻間便擴散向整個城市,乃至整個世界。
重構記憶。
曾經還是熱血少年的他也曾被相似的局麵逼入了絕境,和少年時代的自己相比,段明淵這次從容了許多。
比起懸浮車突然失去控製撞向大樓,來自公司內部的背叛更順理成章一些。
從抵達中控室的那一刻起,段明淵就開始思考起了故事的走向。
完成了這一切的段明淵倚靠在了冰冷的玻璃上,他看向不遠處早已失去了生命體征的西風,讓殘缺的軀體綻放成了星星點點的能量,又如雪花般落在了地上,最終消失不見。
疲憊感湧了上來,他很少如此揮霍生命能量。
就如年末趕業績,連續通宵加班三天三夜。
恐怕需要回家躺到床上睡個一整天才能恢複精神。
但在那之前,他拿出手機,第一次撥通了茯苓的號碼,電話僅僅響了兩聲後就被接通了,茯苓急切地問道,“那邊情況怎麼樣了?”
“來晚了,這裡的工作人員全軍覆沒了。”
“……知道了。”
在西風死後,由冰雪構築的手掌便消失了,掙脫了束縛的九月跌跌撞撞地來到了中控室,猶如做錯了事的孩子一般安靜地來到段明淵身側,等待他處理善後工作。
或許白蔻沒有說錯。
她和忘虛的叛黨的確是瘋狂的。
即使他們能戰勝西風,順利劫持白蔻並將其斬殺,也無力應對因“反抗上天”所帶來的災難。
較之於他們這些做事不計後果的瘋子,明淵先生用實際行動為她展示了什麼才是一個合格的邪惡組織領導者。
殺害公司高管,偽造現場,將飛行器的失事歸咎於公司的內鬥,還讓白蔻的貼身護衛成為了被收買的內鬼。
九月腦海中不由地浮現出了明淵先生的諄諄教誨。
——如果要動手的話,除了要確保不給對方留下任何反撲機會的同時,也不能給自己留下太多爛攤子。
事實證明,這句話並不是說說而已。
或許明淵先生才是最可怕的人,就連白蔻都未能看穿他的心思,當見麵的第一時間,明淵先生就已經做好了動手的準備。
試想一下,一個與你交談融洽的人,實際上卻連拋屍手段都想好了。
她扶住了段明淵的胳膊,心虛不已。
夜禍的身份是瞞不住了。
若非形勢所迫,她希望能以更好的方式向明淵先生主動坦白。
“明淵先生,我錯了。”
尖尖的耳朵耷著,尾巴也蔫了下來。
段明淵揉了揉自己有些昏沉的額頭,“白蔻剛才說過第67批次是重要的項目,他們還活著,隻要還活著,就會有再見麵的一天。”
這對於九月來說應該是相當重要的信息,因此他在重構記憶的過程中唯獨略過了九月。
“九月。”
“嗯?”
“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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