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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那張揚的九條尾巴消失了,充滿了戾氣的猩紅瞳孔也變回了琥珀色,無邊的寒冷似乎正將她的生命能量抽離身體,她目光滑向了明淵先生,發現後者也正一臉嚴肅地注視著她,等待著她的回答。
她咬了咬牙,強振精神,“你們把第67批次貨物運到哪裡去了?”
“雖然我通常不會記住每一批貨物的編號,但既然這件事對你如此重要……”
白蔻左手支著下巴,沉思了片刻,說道,“我記得的確有一批貨物送來了一隻瑞狐和一隻禍狐,這種少見的組合,我也留下了一些印象,如果你想知道他們的下落的話——他們和那些普通的貨物不同,被分配到了重要的項目組。我非常中意他們的能力,希望在此基礎上進行研究,創造出新的裝甲。”
“還回來!把他們還回來!”
“他們沒有對你說麼?這是公平的交易。”
白蔻說道,“公司一直都信守承諾,讓你們一族生活的村莊和山林維持原樣,在那之後的這麼多年裡,公司從未染指過你們生活的區域,也間接性地從禦狩庭手上保護了伱們族人的安全,直至禦狩庭覆滅之時,都從未發布過任何一份牽扯到你們的委托,作為交換,他們也該信守承諾,配合項目的一切研究——”
他聽見了防彈玻璃搖搖欲墜的聲響。
聚集著的災禍正試圖透過縫隙蔓延進來,但卻因為生命能量的不足被薄霜又一次擋在了外麵。
白蔻與九月對視著,眼神閃爍出了些許的困惑,“遭遇天變,有人會怨恨上天麼?無論上天降下何種災禍,皆是天命所為,默然接受便可,身為瑞狐的你們應該最了解這一點。”
乾旱、暴雨、蟲災、饑荒。
每逢天變,禍亂便會在人間蔓延,正是出於對幸福的向往,人們才建立起了廟堂,將希望寄托在了虛無縹緲的信仰上。
“無論如何叫嚷哭嚎,你們的聲音都傳不到天上,然而……天會降下災禍,也會降下恩澤。”
銳利的目光鎖定了九月,“勾結忘虛叛黨,刺殺公司高管乃是大罪,但是我可以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你可以見到他們,作為交換條件,你要配合公司的一切研究,直到項目完成那一天,你同時具備了瑞狐和禍狐的血脈,可不要白白浪費了。”
九月沒有回應。
她的餘光看見了被冰封的劉,又看向了段明淵。
白蔻注意到了她的眼神,說道,“這就是反抗天命的必然結局,段先生和你們是不同的,他明白這麼做所帶來的後果,若是觸怒了上天,降下災禍之時,不止是你們,這個星球上的所有人都將受到牽連,他則注定會成為——”
白蔻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看著段明淵的行動,皺起了眉頭,“你在做什麼?”
“我剛才研究了一下,這應該就是打開所有隔間的緊急按鈕。”
這應該是為了在發生危險事件時,儘可能地搶救出更多的公司財產。
不絕於耳的警報聲停止了,在按下按鈕之後,這所“監獄”裡的每一扇門都被打開了。
“這是小孩子鬨脾氣式的反抗麼?我認為你是一個理智的人,這樣一來我們就不得不重新對你進行評估了。”
白蔻不喜歡這種無聲的抗爭,在了解到了九月的身世之後,他便不可能放任眼前這個寶貴的資源從自己手上溜走,而眼下,正是談判的重要時刻,他不想被一些無聊的瑣事分神。
“是為了表達支持。”
段明淵一直都在等待一個解釋。
他不喜歡被人利用,莫名其妙地就成為反抗公司的先鋒。
在了解到了她的理由後,心中的一塊石頭忽然就落了地。
若是九月也高舉著“優勝劣汰”、“犧牲”、“救世”那些空洞的、標榜自己為大義的旗號,他恐怕真的會大失所望。
段明淵轉向身側自稱為天的男人,“白蔻先生,你也有看走眼的時候,比如說在這個距離的情況下,我想對你動手的話,你現在已經死了。”
“你知道這麼做的後果。”
白蔻冷冷地說道。
公司的評估從來不會出錯,或許段明淵內心深處存在著一些瘋狂的念頭,但他和忘虛的殘黨有著本質上的不同。
理智會成為段明淵的枷鎖。
隻需要一個簡單的命令,公司的旗艦就能輕易地將一個城市永遠從地圖上抹去。
甚至,公司無須采取暴力手段,這個星球的一切都建立在他們的扶持之上,隻需要一些經濟方麵的小手段,就能在一夜之間讓無數人流離失所。
“段先生,這所有的罪孽都會記在你一個人身上,無論過去十年、幾十年,甚至上百年,人們都會記住曾經有個愚蠢之徒試圖反抗上天所引發的後果。”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
段明淵覺得白蔻的想法完全跑偏了,錯誤地理解了他遲遲沒有動手的原因。
或者說,這些天外民永遠都擁有一種強烈的,認為自己掌控了一切的自信,也隻有這樣,他們才會將自己比作上天。
“我之所以沒有對你動手,是因為承蒙公司關照,采取背刺偷襲的手段有違仁義。”
段明淵的視線飄向窗外,落在了西風身上。
這是白蔻帶來的王牌,公司最高級彆的安保人員,以及,被他們認定克製在場所有人的存在。
段明淵說道,“你不會死在他前麵,這是我對你的承諾。”
他通過中控室的設備,確保自己的聲音能清楚地傳達到尚在樓下的西風,“我會給他充足的備戰時間。”
白蔻多次強調了公平的重要性。
因此,段明淵決定確保這是一場公平公正的戰鬥,這樣一來,這位宇宙級的強者也不必帶著被偷襲的不甘和悔恨離開人世。
中控室內的溫度驟降。
下一刻,噴射出淡藍色火焰的裝甲便將西風推到了中控室前。
滲透進屋子裡的不再是雪花與薄霜,而是凜冽的暴風雪,整個工廠都在頃刻間被寒冰所凍結。
凜冬將至。
頭盔淡藍色的光輝牢牢地將段明淵鎖定於其中,被撞碎的玻璃化為了刀片,被寒風吹向了段明淵。
然後,
失去了上身的裝甲向前倒去。
中控室裡安靜得隻剩下金屬觸地時的輕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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