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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段明淵潛意識的認知會從一定程度上影響到過去的曆史,但這些變化並不是脫了韁的野馬,必須符合一定程度的限製,至少要在其本人的認知中存在著一定合理性。
剛才她試圖為自己安插上的“高中時期明淵前輩的病嬌少女”的計劃就失敗了,因為段明淵的潛意識裡認知到根本就沒有這樣的人。
但機智的九月並不會因此而氣餒。
“好吧明淵先生,雖然我不是你的學妹,但這並不妨礙我是天降青梅的設定。”
當這兩個身份疊加在一起時,她就是無敵的。
九月在內心發表了勝利宣言。
“天降?青梅?”
段明淵流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他現在懷疑這隻小狐狸根本沒有認真工作,而是一直試圖向他的潛意識裡灌輸一些奇怪的知識。
九月卻對此早有準備,“青梅指的是我們小時候見過,你當時從邪惡的生命科學部門手裡救下了我;天降則是時隔數年,當你長大成人之後的突然相遇。”
當這兩點集合在一起時,任何人都能輕易腦補出一個狐妖報恩的故事。
就算木訥如明淵先生也不例外。
“我知道,但我喊你來這不是為了做這些的。”
段明淵扶額,但也勉強算是認同了九月的理論,那些嬉戲談笑的高中生進入了他的餘光,讓他忽然覺得九月的心智和高中生也沒什麼區彆,而且似乎還是有戀愛腦的那一類。
不過《狐妖誌異》也曾提出過類似的觀點。
狐妖是一種對於愛情格外看重的妖怪,通常認準了一個人,就會一直不離不棄地待在他們身邊,以至於在各地的民俗中都流傳著狐妖會在伴侶死後,介入輪回,依舊鍥而不舍地尋找轉生之地的傳說。
當這些文字寫進書裡,似乎存在著一種高深的情調和浪漫,不過用現在的流行語來解釋,就是超級戀愛腦,而且還很有可能具有潛在的病嬌屬性。
“你喊我來就是為了做這些的。”
九月卻理直氣壯。
在這個問題上她絕不打算讓步,就算明淵先生捏住她的尾巴或者揪住她的耳朵也不行。
“明淵先生,你難道沒聽說過如果一直追尋著錯誤的線索,就一定會得出錯誤的結論麼?”
“嗯?”
“如果你的內心對於自我的身份認知產生了懷疑,潛意識就會把它無限放大,這就和如果你先入為主地把某個人當成了壞人,那麼無論他接下來做些什麼,在你眼裡都會顯得非常可疑。”
九月氣勢十足的說道,“就比如學校門口的中年男人,他也有可能隻是一個完全不相乾的人,他可能是偽裝成家長深入調查學校門口攤販衛生狀況的調查員,也有可能是盯上了你們學校某個富家子弟來這裡采風的綁架犯,在他瞄向你的時候,你的身邊還有三個學生,其中一個人球鞋是6900貝的品牌貨。”
如果過去發生的事都是既定的事實,他們可以通過訪談調查抽絲剝繭,來從無數種可能性中找出正確的答案。
可如果過去會隨著段明淵認知的變化而發生改變,就永遠不會存在正確答案。
九月挺起了胸膛,這一刻她看起來就如一個真正的名偵探,“也就是說,如果你的潛意識裡接受了自己是‘黑泥’的可能性,那麼這一路上你所看見的一切,都會不斷強化這一點。”
她已經清楚地認識到,儘管段明淵表現上對於那些學者提出的理論不屑一顧,但內心卻已經產生了動搖。
這也是他會允許其他人訪問自己“深層記憶”的原因。
不過九月的第一次嘗試已經以失敗而告終。
她本想讓段明淵把“黑泥”、“禦狩庭”的概念拋到腦後,轉移到一個暗戀他的病嬌學妹上,但卻遭到了潛意識的駁回。
不過這也讓九月覺察到了段明淵選擇這段記憶的目的。
根據大江的描述,他應該在這個下午和那些前往調查廢棄工地的禦狩庭獵人打過了照麵,卻因為某些原因,讓他修改了這些細節。
其結果是大江也隻能依稀記得那一支小隊獵人全軍覆沒,他究竟在廢棄的建築工地裡遇到了什麼,又為了什麼而去,則成為了永遠的謎題。
接下來,她需要針對這些疑問,對明淵先生一一做出解釋。
虛空惡魔的意識已經領先了她一步。
它已經給予了段明淵的潛意識一個行得通的解釋。
在校門口遇到的疑似獵人的中年男人,意味著當時的段明淵已經被禦狩庭盯上了,如果沿著這樣的思路繼續思索下去……
禦狩庭獵人的真正目標並非廢棄工地的邪祟,而是段明淵,他們發現了段明淵古怪的行為,並尾隨他一路來到了廢棄的建築工地。
也許是獵人們東西到了棲息於這個高中生體內的惡魔,雙方發生了爭鬥,最終在建築工地遭到了全滅,寄生於段明淵身上的虛空惡魔為了掩蓋這件事修改了他的認知,在新的記憶中,段明淵在廢棄建築工地遭遇的並非禦狩庭的獵人,而是後來被記錄在筆記本裡的邪祟,他們在那裡爆發了一場前所未有的慘烈戰鬥。
九月也曾這麼想過。
當她開始懷疑中年男人身份的那一刻起,種子就已經在她的心中埋下了。
叮咚——
地鐵到站的聲音響起,車廂角落裡捧著筆記本的高中段明淵抬頭掃了一眼報站的信息,合上筆記本,以單肩挎包的姿勢走出了車廂。
今天天黑得格外早,當兩人走出地鐵站台時,外麵的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
或許是近期鬨鬼傳說的緣故,廢棄建築工地附近的街上冷冷清清,幾乎看不到幾個行人,巧合的是,就在兩人走出站台時,一輛黑色的轎車正巧在他們麵前駛過,筆直地鑽進了前方的夜色之中。
再往前就是廢棄工地了。
在後來的筆記中,那裡棲息著一個快要完成築巢的邪祟。
高中時代的段明淵也正是在那裡遭遇了最棘手的一場戰鬥。
“你在想什麼?”
身旁忽然間傳來了段明淵詢問聲。
若有所思的九月側過臉,認真地回答道,“在編故事。”
她已經完全明白了此行的意義。
“編故事?”
“這是一場說故事大賽。”
她作為中途加入便直接進入了決賽圈的對手,麵對的是一個空前強大的對手。
正如那些人所說,虛空惡魔恐怕是最擅長玩弄人心的存在。
“直接說出來的話,效果可是會大打折扣的。”
段明淵淡淡地提醒道。
“明淵先生,你難道沒有聽說過麼?真誠才是必殺技。”
九月右手握拳,一副對冠軍誌在必得的模樣。
“會贏嗎?”
“會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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