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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中歎了一口氣,正所謂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她既然和陳朔分開了,有的路就得他自己走出來,她現在想找人,恐怕也是有心無力。
再看這片竹林和周圍的環境,不免透著詭異。
比如夜空中那輪月亮,那幾乎是一個滿月,在端午之前的夜晚,怎麼可能出現滿月?
這說明現在不是她出發進山的那個夜晚。
她沿著竹林間的路走著,這路大約有一丈寬,是那種土路,既沒有鋪水泥也沒有鋪瀝青。走出不久,她就聽見了敲鑼打鼓的聲音。
前方好像有一隊人馬朝她的位置走來,她趕緊躲進竹林,想看看究竟怎麼回事。
不久,那隊人馬就出現在月色下,那是一隊送親的人馬,外麵走路的有五個男人。看樣子,用的還是傳統中國社會的那種送親方式,兩人一前一後抬著鮮紅的大花轎,兩人舉著送親的牌匾提著燈籠,還有一個人手提銅鑼鼓,口裡振振有辭念叨著,時不時就敲上一棒子。
他念的那些詞宋竹倒是沒聽過,但怎麼著都不像是正常結親時該說的話,而且在他的吆喝聲中,她分明聽到了姑娘的哭聲。
宋竹皺著眉,她看這些男人都是短發,推斷這事兒應該是民國年間發生的。民國年間,有人逼著姑娘冥婚嫁人。
她抬頭看了看天上月亮,知道今天應當是七月半,中元節。
所以,後來呢?
她走出竹林,五個男人對他視而不見,隻有口袋裡的頭發繼續反應著。
這五個人,便是附在虎子他們身上的邪祟生前的樣子?
然後,竹林裡突然狂風大作,燈籠直接被風吹滅了,林子裡一時隻剩慘白的月光,幾個男人愣在那裡,敲鑼那人便走上去說道:“重新把燈點著,繼續走。”
燈籠重新被點亮,敲鑼人退回轎子旁,對著轎簾裡麵的人說道:“小姐,您彆哭了,我們也都是沒辦法呀。我也算看著您長大,哪裡舍得您受這份苦。”
那轎子裡的女人不聽,還是繼續在哭。
狂風又起,這回風更勁了,不僅再次把燈籠吹滅,還連帶著把抬轎人吹得一個踉蹌,直接讓轎子落了地。
而轎子落地的那個瞬間,裡麵的女人突然跑了出來,她穿著一件紅色的嫁衣,在跳下來的那個瞬間將頭上的紅頭巾扯了下來,直接往林子裡狂奔。
見她匆忙跑走,敲鑼人大叫不好,喊著:繩子怎麼鬆了!
宋竹眼見五個男人連忙放下了手中的活計準備去追那個紅衣女子,可林子外麵似乎起了一道天然屏障,那五個人跑了兩步像是一頭撞了牆,直接被反彈回地麵上,一時半會兒都起不來身。
然後,前方一團黑氣聚集,宋竹心裡一緊,下意識握住了口袋裡的打鬼鞭,那團黑氣怨氣極重,但又沒有形體,並不好對付。
隻見那團黑氣對著五個人俯衝而來,頃刻間揮散開來將五人完全包裹,下一秒又重新聚集,居然是對著宋竹的方向。
宋竹將打鬼鞭抽出,口令一個“打”字,鞭子根部的紫微符發出一道紫光,便是直衝那黑氣而去。
鞭子將黑氣直接抽散,那團黑氣便落荒而逃,而原本生龍活虎的五個男人已經躺在地上毫無聲息,他們麵部發黑,魂魄被那團黑氣壓製帶走。
下一秒,情景突變,竹林消失,月色暗淡,四周恢複成漆黑一片,近在咫尺的是宋竹熟悉的樹林模樣。宋竹便明白自己回到了原本天星山的山路上,剛才的幻境已經消失。
剛才的幻境分明是那五個男人的魂想讓自己看到的情境,它們身上的怨念不是自己的,而是來自於那團黑氣,那團黑氣多年來壓製著他們,將他們一道困在天星山陣法當中不得超生,他們也是極力想要擺脫。
而那團黑氣居然也入了幻境,若不是自己警覺及時使出打鬼鞭,便會著了黑氣似真似假的道,在此一命嗚呼。
宋竹想,既然邪祟身上的怨念來自於天星山,她要做的便是修補陣法,滅了怨念與天星山的聯係,再將其直接淨化,否則,這山上的邪靈怕還是想憑逃出去的那些怨念行更多的惡。
正想著,她突然胸口一痛,耳邊再次出現一群人的嘶喊聲,麵前又出現了那個長發如瀑的女子背影。
……
陳朔跟著宋竹走著走著,隻感覺這山裡的可見度越來越低,到最後根本就看不見宋竹的影子了。
“宋小姐……”他朝前頭喊了一聲。
前頭也沒有人回應,陳朔便想,她到底當自己是個累贅,自己去找那些鬼怪去了。
那也不要把他一個人扔在荒郊野嶺啊,他心中有些懊惱,他想,應該要跟得更緊些才是。
他繼續往前走,沒想到,山路還居然寬闊起來,他沿著山路一直往上,終於在拐彎處看見了一個姑娘的背影。
“宋小姐?”陳朔喊了一聲,快走了幾步到她身後。
那姑娘沒回頭,但陳朔立馬意識到有些不對勁,那姑娘穿的,明明是嫁衣。什麼情況下會有一個穿嫁衣的姑娘獨自一人呆在山裡?
渾身汗毛豎起,陳朔站立著不敢再挪動一步。
然後那姑娘就轉過身來,問道:“公子,我家裡人逼我冥婚,我逃了出來無處可去,你能收留我嗎?”
冥婚?這是什麼情況?
“什麼年代了,還有冥婚?”陳朔覺得太不可思議了。
眼前的姑娘化著精致的妝容,遠山眉,桃花眼,櫻桃嘴,倒也是美的,可惜皮膚沒有一絲血色,在朦朧的夜色下都顯得白的有點可怕。
“你是哪裡人?”陳朔問:“可以去派出所報警的。”
那姑娘也不回答,直接朝陳朔走近了幾步,拉起他的手。
陳朔一驚,下意識將手抽出,連忙後退了兩步。他慌得一批,這姑娘的手跟塊冰似的,眼裡看他還含情脈脈,這太詭異了。
“那群人居然把你傷成這樣,我饒不了他們。”姑娘咬牙說。
按陳朔這兩天的見聞,他現在極度懷疑自己見鬼了。
他正進退兩難,麵前的姑娘又臉色突變,惡狠狠地說了句:“那個女人……”
……
宋竹感受到胸口劇痛,知道那轉生蠱又要發作,她連忙將破除符貼在額頭,再默念幾遍清心咒,這回與以往時候不同,她能清晰感受到那個下蠱之人在催動蠱毒發作……
那人真的在天星山上。
孫子說得好,置之死地而後生。既然都到了這一步,她這回就要把這個人找出來。
她將蠟燭重新擺出來點燃,然後扯掉一根自己的頭發放在火苗之上,火光將發絲燃儘,眼前之景再次變幻。
胸口還在痛,但很明顯,那個下蠱之人力量還不夠強,尚不能完全催發出蠱毒,一切都在千鈞一發之際,宋竹拿出小刀,在手臂上割出一刀,鮮血瞬間流了出來。
宋竹集聚著全部精力,她將引蠱蟲放在自己的傷口處,那是她一直飼養的一條蠶蟲,也是她所學所有放蠱術的母蟲。
那條引蠱蟲吸了她血,瞬間變得通體通紅,而後,它繼續吸著血,身體不斷脹大著。宋竹把那下蠱之人催動的蠱毒全都往自己的小臂處逼,片刻後,那條蠶蟲已經脹得有牙膏那麼粗。
宋竹鬆一口氣,這次的蠱毒暫時被壓了下去。
她的引蠱蟲累得不能動彈,她輕輕把它裝進盒子裡,摸了摸它光滑的表皮,溫聲說了句:“辛苦了,休息休息。”
她將自己的傷口包紮好,重新站了起來。
她想,現在這個場景,恐怕就是這個下蠱之人的幻境。
這裡已經不是山裡,也不是夜晚,而是一座古代城鎮,看這繁華街市的模樣和路上行人的穿著,宋竹覺得這應當是宋代。
路上的人全都看不見她,她也不知道這個幻境的起點在哪裡。
忽聽有路人說道:“聽說明家大小姐要出嫁了,對方可是東京的世家。”
另一人便道:“那也算是門當戶對。”
又有一人湊過來:“明老爺為了給大小姐積福,正要開倉放糧呢,我們也去討個喜慶?”
一群人一窩蜂似的跑走了,都趕著去領那些糧食。
宋竹一開始有些不適應,這種環境和感覺,更像是她穿越了,但她隨即反應過來,作為一個穿越者,路人npc提供的線索極其關鍵。
她也跟了上去。
明府在城鎮邊緣,府門口有兩座石獅子,極其氣派,一看確實是大戶人家。明家的仆人在大門左側擺了個放糧點,一堆人正排著隊領取。
宋竹抬頭看著大門牌匾上的兩個字,正想進府看看,卻瞥見隊伍的另一側有一個男人正火急火燎地往這邊跑來。
那人跑著步卻一瘸一拐的,身上穿著卡其色休閒褲和淺藍色素襯衫,五官因為受了驚嚇擺在極其誇張的位置上,嘴角還有一塊淤青,不是陳朔又是誰!
“陳先生!”宋竹喊了一聲。
“宋……宋小姐,可找著你了……救……救命!”陳朔喊得撕心裂肺。
就是他喊的瞬間,天上突然有個穿著紅衣的姑娘直落下來,一掌拿住陳朔的肩膀,將他定在了原地。
宋竹一驚,這不是民國那個逃冥婚的姑娘嗎?但她隨即感應到,比起那個姑娘,這個人身上實在是聚集了太多的怨氣。
這已經不是那個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