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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黃色的燈光下,夏大山凍著一張臉,聽著劉妹哆哆嗦嗦的講著今天發生的事兒。
每聽多一分鐘,臉色便又黑上了一分。
劉妹一邊講著,一邊偷著看夏大山的臉色。
看到夏大山黑臉,心裡居然升起一股陰暗的快感。
讓你旬休了也不回家!
現在著急,還有用嗎?
劉妹知道今天是吃了虧了。
但是她作為一個孤身一個的女人,還能怎麼做!
你作為大老爺們,現在倒知道著急了,可當時我被擠兌成那樣,你人呢?!
她心裡不是不怨的。
但是就算再怨,也不敢對著夏大山發作,隻添油加醋的將夏棠說的更加惡。
“真是壞透了!養了她那麼久!居然還敢要東西要錢!怎麼不蝕了她的心!”
罵歸罵,她也不忘誇讚自己的抉擇:
“不過要我說,拿那些個來換這套房子,也算是值了。”
“夏冬辦事都要近了,沒有錢可以去找、去借,但是這房子……可借不了啊……”
“行了!”
夏大山眼睛一瞪,嚇得劉妹又是一哆嗦。
他沒說話,掏出洋煙兒又抽了起來。
燈泡的光一閃一閃的,看上去燈絲又要燒了。
燈絲燒了,又要去買燈泡,今天下午抽了一下午,洋煙兒也見底兒了……
哪哪都要錢!夏冬的婚事更要錢!
可是,錢呢!
夏大山用力的嘬著白色的煙蒂,煙頭的紅色一明一滅,把他的臉襯得更黑了。
劉妹見到夏大山一直沉默,忍不住問了一句:
“大山,那現在……”
“還能怎麼辦。”
夏大山終於抽完一根煙,將煙頭直接丟在了地上,
“她都領廠裡的人來了,咱們還怎麼找她麻煩?”
廠裡來人,那就說明了廠子裡的態度。
夏大山在家脾氣再大,在廠子裡,也就是個普通工人。
他可以和夏棠犯渾,但按照現在這情況,鬨大了,他也沒好果子吃。
夏大山抬起頭,打量了幾眼眼前的房子。
雖然家具都沒了,但至少,還有這房子在。
這房子確實是好啊,冬暖夏涼的,麵積還大。
就連一起打牌的都說,他住的比領導還好。
夏棠就為了六百塊錢,連房子都不要了,實在是太傻了。
想到這裡,夏大山的心裡和劉妹一樣,起碼安慰了一些。
他看著斜躺在床上的劉妹,一家之主的架子又端了出來:
“亂糟糟的成什麼樣子!趕緊起來收拾去!”
*
夏大山一家在亂糟糟的整理和抱怨中,迎來了新的一天。
而夏棠的新一天,就開心多了。
中午休息的時候,顧岩特地派人來,讓她去看房子。
來的人是個小胖子,是新被分配到廠裡的小員工。
那人長的一團和氣,跟個報喜的胖鳥一樣,看著就喜氣。
“夏棠姐,我們領導說了,先帶你去看門麵房,你要是沒合心意的,也可以給你家屬區的房子”
夏棠笑著點點頭。
等過去一看,夏棠心裡就更滿意了。
上一世眼前這一排門麵房成氣候時,她早已經從廠子裡離職了。
在婚姻裡過得不開心,夏棠也不愛出去逛街,隻知道這一排是附近最火的商業街,卻鮮少過來。
可今天一看,這一排房子卻是修得都周正敞亮,再加上寬敞的人行道和四通八達的交通,真的是天選商業街。
隻是,如今這一排門麵剛剛修好,附近的學校和辦公樓也還沒起來,所以沒有商戶入駐,看得挺荒涼。
夏棠一間間認真的看過去。
小胖子一開始還覺得她未必喜歡這些,但見她看得這麼認真,便也熱心的給她介紹。
“要是按照我的建議,你就要這一套。這是附近麵積最大的一套了,離咱們廠子的前門也最近。”
夏棠卻搖了搖頭。
她用手指著對街拐角處的位置:
“那邊的房子也是咱們廠的嗎?”
小胖子有些意外,但也如實告知:
“是咱們廠的,就是隻有靠街口的兩間,其他的就是機械廠的了。”
“那裡離咱們廠就遠點兒了,你要是想做小生意,還是這邊的最好。”
夏棠卻說:
“那我能要那邊的房嗎?”
“當然也行了,可是……”
還沒“可是”完,卻見到夏棠已經向對麵走了過去。
小胖子連忙追過去,心裡頭卻忍不住想,眼前的這個夏棠姐,還真是有點奇怪。
為啥放著大房子不選,非得選拐角處的小門麵呢!
小胖子心裡想的,夏棠也能感覺到。
但她一點兒都不在乎。
她讓小胖子開了其中一間的門,走進去仔仔細細的看,越看,心裡頭就越喜歡。
房子是一處三個隔間的平房,還帶了個小小的院子。
院子後麵有兩間窄小的小房,寬敞說不上,但能當倉庫,也勉強能住人。
房子離藥材廠是遠了些,但是距離機械廠和附近其他幾個廠子卻更近,離如今最紅火的後街,更是隻有一牆之隔。
把後院的牆打通,便直接可以通個門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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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地理位置,不出三年,就會變成附近人流量最大的地方。
她要用來做小吃店,自然再合適不過。
反倒是剛剛看得那一套房子,麵積雖大,但位置偏了一些,適合做飯店,並不適合做小吃。
況且,夏棠選這一套房,還有一層原因。
這裡的一排房子,不出十年,就會拆遷。
等拆了之後,一套抵十房。
有了這套房子,那不就等於抱了一隻金雞?
她隱隱壓抑著心裡的激動,問身旁的小胖子:
“同誌,我想問下,這套房子的產權什麼時候能確定成個人的?”
“這一排是全新的政策,如果你想要,今年就能確權。”
“那太好了。”
夏棠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一邊的牆壁:
“我就要這一套了。”
擇日不如撞日。
夏棠當天下午,便去後勤那邊簽訂了放棄原房產的書麵聲明和新房子的確定書。
接下來的兩三天,夏棠一邊照常上班,一邊和秦越一起,螞蟻搬家一樣的將從夏大山家搬走的東西,慢慢的搬進門麵房裡。
東西多,但房子小,有些也用不上。
用不上的,夏棠便乾脆讓相熟的工友搬走。
這個年代,誰家都是家徒四壁,能給屋裡頭添一張椅子,那都是好的。
慢慢收拾起來,屋子也漸漸有了樣兒。
日子隨著屋子的充盈,而漸漸地上了正軌。
要說還有些不一樣的,那就是秦越對她的態度了。
這幾日,秦越對她簡直是貼身保護。
早上把她送到車間門口,下午還沒放工,便能看到他站在門口,標槍一樣的身影。
工友們開始調侃夏棠簡直是找了個古代的鏢頭。
夏棠覺得不好意思,但也明白,那是秦越對她的擔心。
她從夏大山家裡頭搬走,那是徹頭徹尾的撕破臉了。
秦越那是擔心夏大山會來找她麻煩。
夏棠並不覺得夏大山自認占了那麼大便宜,還會來找她。
但這也不耽誤她心裡頭覺得暖。
經曆了那麼多,她太過明白,什麼是真正對你好。
有些男人口惠而實不至,
像秦越這樣嘴上不說,卻是實實在在付出的,萬中無一。
可是,好雖然是好。
但兩人同處一室,卻還是挺尷尬。
特彆是秦越,有時候她湊近了,都能看到他臉瞬間通紅,就連耳朵尖都是紅的。
倒像是她要……怎麼樣他了一樣。
夏棠本來也不好意思。
但秦越總是這樣,倒讓她有種想要下手的衝動。
想要教他一些,姐姐才懂的事兒。
這一日正逢周五。
一連幾天忙碌的上工,突然能夠休息,每個人的臉上都喜氣洋洋的。
夏棠也不例外。
她收拾好出門,秦越像之前一樣,站在門口等她。
這幾日,兩個人已經習慣了在下工後四處晃悠。
有時候是去後街,有時候則在附近的小公園裡頭閒逛。
然而,今天的安排卻有點不一樣。
“這是……電影票?”
夏棠看著青年攤開的手掌中放著的兩張票,輕輕用手指拈了起來。
“嗯,我們科今天發下來的。我多要了一張,慶祝你搬家。”
夏棠看著電影票上印的《藍色檔案》四個大字,驚訝的看了看秦越的臉。
還沒說話,就聽到秦越繼續說:
“這次發的電影票種類多,還有什麼《胭脂》《小花》《牧馬人》什麼的,我覺得你應該愛看這部。”
“所以,你從一眾愛情片和故事片裡,選了這樣一部諜戰片特地給我看,是嗎?”
夏棠忍不住的問。
“嗯,革命不休,戰鬥不止。這一部你不喜歡嗎?”
秦越說得一本正經,看著夏棠哭笑不得的臉,不由得又有些困惑。
夏棠簡直不知道該怒還是該笑。
“選的不錯。”
“是吧?”
“下次彆選了。”
“……”
不過,說歸說,對於能看一場電影,夏棠還是很期待的。
進入八十年代,告彆了幾十年的樣板戲,看電影便成了青年之間最時髦的事兒。
畢竟,大部分家庭裡連個電視機都沒有,能看一場電影,已經是難得的消遣了。
電影院在藥材廠外頭的一條街上,距離並不遠。
還沒到門口,就已經有不少青年男女向著那個方向走去。
有些膽子大的挽著手,更多的像夏棠和秦越一樣,維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小夥兒試探,姑娘羞澀。
電影院門口人多,也擺上了好多臨時的小攤兒。
秦越在一個小攤兒上買了炒瓜子和煮花生。
炒瓜子聞著焦香,花生的鹵味很重,擺攤的大媽用報紙包起來,摸起來居然還是熱的。
秦越穿過人群向夏棠走去。
剛走到近前,突然間,一輛自行車歪歪斜斜的,從斜對麵飛快的衝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