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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人活一世誰又能如意(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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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可不可以忘記》讓王悅心想到了從前,亦或者是陳怵生獨特的敘事感歌聲《有沒有人告訴你》唱到了他心坎裡,王悅心聽著聽著竟然開始默默流淚。

他隻覺得心裡五味雜陳,有懷念,有悔恨,有釋然,種種的一切又讓他突然抱緊了身邊的餘玉。

說到底之前婚姻變故和網暴還是給了他無法磨滅的傷害,餘玉帶他散心也隻能讓他明白如果他需要他一直都在。

實際上現在的王悅心已經比去年的他樂觀開朗許多,餘玉在二人之旅中將他一點點拚湊起來,但那些拚湊的裂痕還需要時間去愈合。真正讓他走出來的,還得是他自己,自己去調節,自己去找回信心。

餘玉推了他一把,但未來總要王悅心自己去奔跑,然後當他跑累了,需要停下來歇一歇的時候,四處張望,他會發現,哥幾個一直都在,陪著他向前跑。

在歌聲裡餘玉感受到他無聲的感謝,不過說句破壞氣氛的,餘玉抓著鴨鎖骨的手上糊滿了油,這可不興抱。

所以他歪了歪頭,碰了碰王悅心的腦袋,如同兩隻小動物打招呼的蹭蹭。

仿佛是為了逗樂情緒有點down的王悅心,其他人又調侃起蘇星一直和潮流錯峰出行,要不是他將他們都淘汰了他也不可能這麼倒黴,是蘇星活該。

“如果我活該,能讓我認識你們的話,我特彆開心,感謝我活該認識了你們。”被調侃之後,蘇星發自內心地真誠感謝,主動舉杯和所有人碰杯。

這個“活該”一詞,就像是燭火,點亮了所有人的靈感,讓七人決定當場寫一首《活該》,來紀念曾經的自己。

王悅心主動將自己的吉他交給陳怵生,路虎本來還想把吉他遞給餘玉,餘玉卻雙手一抬,露出了還沒擦的雙手表示這一次他就躺平求帶了。

路虎無奈,隻能和陳怵生對起旋律。陳怵生想了想,一開口就定了基本調,不過到了詞的部分就有了些分歧,王崢亮想唱出的是豁達,而王悅心的重點卻是應該表達他們為什麼而活該,到底做了什麼到了如今這個田地。

餘玉聽著聽著,眉頭一皺,覺得手裡的鴨翅不香了,他扔下骨頭,抽出章遠的濕廁紙擦了擦手。

其他幾人原本覺得王悅心的觀點過於消極和頹廢,本想開導他幾句,誰想一直啃著鹵味吃的挺開心的餘玉突然不吃了,還用濕廁紙擦了手,章遠看著有些欲言又止不知從何槽起。

“魚魚,你這行為是不是有些蘇星了?”他指的是前不久蘇星敷完麵膜拿他的濕廁紙擦臉的事。

“什麼意思,我成了什麼形容詞嗎?”正記錄歌詞的蘇星一臉懵逼,“你隻是過於精致了,bird,把你那濕廁紙的名字遮起來,完全可以成為濕紙巾好嗎。”

“但人家發明濕廁紙總歸是有原因的,你以為都像你呀,應付度日。”章遠很不客氣地懟了蘇星一句。

餘玉擺了擺手:“哎呀,管它濕紙巾還是濕廁紙,這不是擦的很乾淨嘛。講真,遠遠這次節目播出去之後,你會不會接到濕廁紙的代言啊。”

“呃,這就大可不必吧,我可不是濕廁紙推廣大使,應該建議沒用過濕廁紙的allen嘗試下。”章遠婉拒。

胡扯了幾句緩和下氣氛,餘玉又將話題重新拉回到歌詞上:“吃飽喝足了我也開始乾活吧。其實我剛才一直聽著你們的討論,感覺都挺有意思的。”

“一方麵是曆經生活給予我們的苦難與挫折之後,我們該如何麵對這些我們‘活該’落入的境地。然而我們的這些‘活該’其實本就是組成我們人生的積木,也許抽掉其中幾塊,積木的高樓依然矗立,也有可能隻是輕微觸碰,高樓就會巋然崩塌。”

對於餘玉的解讀,王崢亮非常讚同:“是的,我就是這個意思,無論我們活該與否,從前的那些人、事、物都成就了我們如今的自我。我活著,為我該感恩的那些人,我活著,為我那些該感動的事,我這幾句思路是這樣的,悅心突然來一個但是把我有點繞蒙了。”

“那不好意思我也要說個但是了,小亮哥。”

餘玉是懂如何轉折的,小亮哥一下子被噎住,他用筷子敲了敲碗:“那你說吧,看看你們兩個小年輕有個啥但是。”

“但是,另一方麵,深入探討自己到底做了什麼才落入如今這般田地其實也沒錯呀。‘活該’一詞的意思不僅僅是‘活的應該’,也是‘活的不該’,無論應該還是不該,重點都在‘活’上。這世上億萬種飄忽不定的選擇,無數種可能性和不確定的世界線,在其中一條或幾條抉擇被確定之後才會變成讓自己活成現在這幅田地的既定事實。”

“……你真的6啊魚少,這你也能扯出量子力學?”蘇星直接對餘玉拱了拱手,其他人也有些不明覺厲。

路虎一臉懵逼地看了看章遠——什麼是量子力學?活該和這玩意有關係?

章遠小小的眼睛透露著大大的疑惑——俺也不造啊俺也不敢問。

“謝謝所有的一切,無論是內在的還是外在的,他們成就了如今的我。但如今的我變成這樣,那也是我做過了太多不該,碰上了太多生不逢時,遺憾、錯過、悔恨、不甘、猶豫等等種種的一切,也本就是我的應該。”

餘玉平靜溫柔的聲音如同靜謐的河流,初聽不顯波瀾,聽著聽著,又驚覺暗潮洶湧。

“所以,我會對世界的一切都心懷感恩和熱愛,也會坦然接受所有活該自找的下場。感謝鑄就和成就如今的我的生命,也接納自作自受的我應得的所有結果,哪怕那個歸宿最終指向的是滅亡。”

……???!!

“你在說什麼,餘玉?”陳怵生放下了吉他,原本有些酒精上頭的昏沉腦袋因為餘玉一句話,仿佛被潑了一盆涼水瞬間清醒,“你的意思是,你認為現在的你,哪怕是…也是你應得的?”

“你想說死亡嗎?是的,這也沒那麼難以啟齒吧。”餘玉並沒有意識到自己言語的不妥,以及這些話對他的兄弟們心理造成怎樣的影響和誤會,有時候cyrus過於文藝的老毛病就是會忍不住探討這些有的沒的。

蘇星也難得皺起眉,作為在場為數不多沒有喝醉且清醒知道他們還在錄節目的人,此刻他也不想管到底錄沒錄了。

作為最早認識餘玉的人,他知道餘玉的為人和性格,他看似陽光不拘小節灑脫坦蕩的外在包裹著的其實是異常細膩溫柔的心,他從小就早熟,活得通透又自由。但此刻哪怕他明白餘玉大概率並沒有那種想法,他也不想去賭那萬分之一。

他輕聲說:“這不是敢不敢說的問題,餘玉,你…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呢?你想說說嗎?”

“這不是在從兩方麵討論活該這個議題嗎?”蘇星突然用這般帶點小心翼翼的溫柔語氣跟他說話,餘玉有點不太適應,他尋思著他也沒說錯話……吧?

誰想他話音剛落,一旁原本還對活該持消極觀點的王悅心立馬矢口否認:“沒有,我剛才隻是那麼一說,我隻是覺得咱們也許需要表達下為什麼活該以免跑題,隻是這樣而已,不用聯想兩方麵,小亮哥那個角度就很好呀。”

他說著,給餘玉夾了個雞爪:“啃雞爪啃雞爪,打麻將贏錢。”

“哎呀,魚魚,你討論的東西也太深奧太哲學了吧,咱們這隻是寫歌調侃自己呢。”另一邊的路虎抱了抱餘玉的肩膀,“咱們就說說彆的,聊聊日常近況吧。咱們都是從海選就在一起的兄弟了,關於你爺爺的事情,你想和我們說說嗎?”

路虎把話說到這份上,餘玉要是還聽不出來他們到底誤會了什麼,那就太遲鈍了。

他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他可真沒有啥自我毀滅傾向,隻是實事求是地分析罷了。但是一個在自己葬禮上自帶氣氛組墳頭蹦迪的家夥對死亡是否敬畏……那就不好說了。

餘玉連忙解釋:“不是,那個,你們聽我說,這次不是狡辯,我的意思是,我熱愛生命沒錯,要不然我也不會在這幾年走遍世界各地。而那些挫折和苦難我也不虛啊,生命的饋贈本就包括消亡對吧,我活得自由而熱烈,死也會坦然而無謂,活著挺好死了拉倒嘛,這隻是我的觀點,我的理解,我可沒有半點你們誤會的念頭!”

但他的解釋似乎在哥哥們的眼中隻是越描越黑。“你走遍世界是這個原因嗎?當時可不僅僅如此吧。”路虎一針見血,“如果你真的像你說的這樣灑脫坦蕩,對於當初,你真的一點也不在乎了嗎?”

餘玉張了張嘴,不知該如何作答。

路虎確實說到點子上了。對於兄弟,他不該客套地偽裝成一切無事發生,但是也正因為他將他們當成兄弟,他並不想給他們造成負擔,畢竟他們的人生也並不如意。

人活一世誰又能如意呢,何況他活了兩世。

餘玉歎了口氣,拿起茶杯晃了晃裡麵的液體,望著杯中起了漣漪的倒影,他聽見他自己平靜到不可思議的聲音:“怎麼會不在乎呢?如果真不在乎,我也不會變成現在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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