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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第 4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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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暉起床聽英語新聞的當兒,發現穀翹早已經起了,正在廚房裡和他媽一起包包子。

暑假一開始,陳暉就報了學校裡的托福培訓班。除了上課以外,他其他的時間也都用來學英語。年初,他就打定主意去美國留學。本來他聽係裡前輩說,托福上六百申美國大學就沒什麼障礙了。但他聽說同係的駱培因第一次考托福考了六百六十多分,馬上有了緊迫感。不過隻是傳說而已,駱培因本人並沒透露他托福分數。不過這個分數和另一個傳言加在一起,就增加了可信度。傳說駱培因喜歡上了英語係的學姐,經常去英語係蹭課。但學姐其實是有男朋友的,男友還是英語係一個有名的才子,才子見自己的女友被覬覦,抑製不住自己內心的憤怒,就想要教訓教訓駱培因一頓,結果反而被打了。

對於係裡的八卦,陳暉都是聽彆人說的,他本人既不參與製作的過程,也不進行傳播。對於這些,他隻覺得無聊。他沒想到自己的有些同學對傳播這類事件如此熱衷,隻能感歎知識的增長和對八卦的熱衷並不成反比。

廚房裡穀翹的笑聲使他陳暉疑惑,這個人這會兒怎麼還能笑得這麼脆生,真夠沒心沒肺的。陳暉有點兒怕穀翹把這裡當成了新的依靠。雖然馬上就九十年代了,但穀翹是鄉下的女孩子,沒準現在也把父母之命看得很重,覺得以後她是要嫁給他的。可那算什麼父母之命,不過是醉後胡話罷了。

陳大媽早晨起來剛出屋門就看見穀翹站在院裡大樹跟前發呆。這可把陳大媽嚇了一跳,這姑娘要是想不開在自己家出事兒了可怎麼好。陳大媽讓穀翹去屋裡休息休息,她給穀翹做好吃的。穀翹說自己睡不著,主動要幫陳大媽一起做早飯。穀翹剁菜調餡兒,陳大媽在一旁擀皮包包子。等包子進了蒸鍋,陳大媽讓穀翹幫她看著,她要出趟門。廚房跟住房分離,在院中間,穀翹看了眼蒸鍋,離熟還早著,出了廚房,看見陳暉在背單詞,她想,暑假還這麼早起背書,真愛學習。

陳暉抬頭看她,穀翹很自然地笑了一下。她本來就愛笑,這段時間出了事反而笑得更頻繁了。她時刻告訴自己,越是困難的時候越是得笑。

這笑穀翹給得隨隨便便,在陳暉看來卻另有一點兒彆的意思。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和穀翹談一談,以免她誤會兩個人的關係。可他剛要開口,穀翹已經轉身走了。

穀翹不願打擾人學習,就沒主動跟陳暉搭話,走到晾衣杆前,摸了一把自己昨天的衣服,看乾了沒有。夏天衣服受了一夜的風,早上已經乾了。穀翹急著拿乾了的衣服回屋換上,完全沒注意陳暉看她的神情。

早飯,陳大媽特意為穀翹去早點鋪子買了炸糕,怕穀翹喝不慣豆汁兒,專門給她買的熱豆漿。以往家裡配豆汁兒的鹹菜都是切了絲的棺材板,今天陳大媽加了六必居的醬菜。

陳大媽這麼隆重地準備早飯,穀翹懷疑大媽以為她今天去堂姨家就不回來了。她沉默地吃著早飯。

陳晴誇今天的白菜包子比往常好吃,陳大媽又開始誇穀翹:“這是翹兒調的餡兒,你翹兒姐人長得俏式,手也巧。真想跟你穀嬸子把翹兒要過來給我當閨女。我就羨慕那有倆大閨女的。”

陳晴聽媽這麼說,拿自己哥打趣道:“這也簡單。你要想要誰做你閨女,就讓哥娶誰做媳婦兒,這樣一來,自然就是咱們家人了。”

陳大媽聽話頭不對,想要補救,還沒張口,就聽兒子說:“你胡說什麼!根本不可能的事!”

“你凶什麼!不願意就不願意,衝我發什麼脾氣?我惹你了!誰惹你了你找誰去!”陳晴被哥哥這麼一吼,吃飯的心情也沒了,扭頭就進了自己房間。

陳大媽沒想到好好的一頓飯鬨成了這樣子。怪自己多話,引出這些事,又怪女兒開玩笑沒輕重,同時還怨兒子說話太狠,不給穀翹留一點麵子。不願意就不願意,何必這麼恨著說出來。

陳大媽安慰穀翹:“他們兄妹倆老鬨,不是針對你,彆往心裡去。”

穀翹並沒覺得陳暉的話是在針對自己。她平常就反感村裡男女們有個兒子,甚至有個兄弟,就處處選妃的架勢,動不動就對人姑娘說給我們家做媳婦兒好不好。她甚至覺得陳暉一個男的能站起來主動駁斥這件事很好,陳暉的話其實也是她的想法。但是作為一個客人,見證了彆人家的矛盾多少有些尷尬。

陳家人把穀翹的尷尬理解成被陳暉拒絕的尷尬。為緩解穀翹的尷尬,陳大媽一直勸穀翹多吃東西。

聽到穀翹要去堂姨家,老陳說:“彆急,昨天在火車上也夠累的,今天又起個大早,多歇會兒。下午我開車送你去。”上午領導要用車,老陳走不開。

聽到穀翹堅持要上午去,陳大媽說:“陳暉,你就陪翹兒去一趟。她第一次來這裡,人生地不熟的。”街坊過滿月,她要去隨禮,走不開。

沒等陳暉拒絕,穀翹說:“不用麻煩小暉哥了。我一個人從火車站都能找到這兒來,哪兒找不到。”

陳暉聽穀翹這麼說,直接拒絕的話反倒說不出了:“我今天要去培訓班上課。要不你等我爸下午帶你去。也不用這麼急。”

穀翹很急,她等不了了。陳家人都以為穀翹這麼急,是因為陳暉剛對他倆的關係下了判斷:絕無可能,姑娘家麵皮薄,在陳家待不下去了。陳暉此時突然有點兒同情穀翹,說實話他並不討厭她,但是他不能允許彆人把他和一個隻有高中文化的鄉下姑娘湊成一對。他跟穀翹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因著這點兒同情,陳暉問穀翹堂姨家住哪兒,他幫她規劃一下公交路線,彆走錯了路。聽到穀翹說的地址,陳暉沒忍住問:“你堂姨是做什麼工作的?”他有些同學就住在那裡,他們的父母都是有些職級的。

穀翹很誠實地說:“我不太清楚。”

陳大媽還以為這堂姨是個可靠的親戚,沒想到也不是那麼靠譜,沒準聯係還沒自己家密切。她對穀翹說:“你的書包衣服還留這兒,要是你小姨家待你好,你再回來取。不行的話就在大媽家住下來。也就一雙筷子的事,少不了你吃的。”

穀翹一點兒冤枉路沒走,就到了信封上堂姨的地址。穀翹臨出門前,姥姥偷偷摸摸給她一個信封,姥姥對穀翹說,“要是實在困難,就按信封上的地址去找你小姨。彆跟你媽說,都什麼時候了,還不想麻煩人家。當初你小姨住在咱們家,還是我和你姥爺養大的。她後來上學,你媽媽沒少省錢給她花。這麼多年咱們沒麻煩過她,現在咱們落難了,她幫幫咱們也是應該的。”

轉公交的時候,穀翹在街口看見賣西瓜的。有郊區的農人拉了一大車西瓜在路口買。穀翹正發愁去堂姨家帶點兒什麼。她是晚輩,年齡小,空著手去人家請人幫忙,當長輩的也不好挑理兒。可堂姨不認識她,她代表的是自己的媽。媽那麼要麵子的人,她覺得自己也要講點兒禮數。

穀翹最會挑瓜,家裡換瓜時都讓她挑,就連婁德裕在這方麵也非常佩服穀翹的眼光。她挑的瓜沒有不甜的。鄉下不興買瓜,都是用糧食換。往年她家都拿一口袋一口袋的糧食去換西瓜,西瓜都儲藏在地窖裡,想吃了,便用剛打來的井水拔得涼涼的,傍晚切了西瓜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在樹下吃,整個夏天好像每天都在吃瓜。滾圓滾圓的西瓜到了小妹妹的肚子裡,妹妹的肚子也變得滾圓滾圓的。今年夏天穀翹隻吃了一片西瓜,一是沒那麼多的糧食去換瓜,二是家裡還欠著錢,若還有閒錢閒心吃瓜,名聲都要壞掉了。但是媽胃口不好,穀翹為了給她開胃還是偷偷拿糧食去鄰村換了兩個瓜。她媽那樣的人,當然不會自己吃獨食,於是全家人都吃上了瓜。

穀翹挑了兩個十幾斤的大瓜,物美價廉。但價太廉了,怕堂姨嫌禮太輕,又去商場買了一把香蕉。香蕉價格比穀翹想得還要貴,就這麼一把香蕉,換成西瓜不知道得有多沉。

堂姨信封上的地址隻停留在社區,並沒有具體到門牌號。穀翹一隻手一隻瓜,下了公交,走到社區門口,準備去找門衛大爺問一問。她知道堂姨和堂姨夫的名字。

她正準備往裡走,就見一個男孩子騎著自行車往門口騎。那男孩子穀翹很眼熟,就是她在公交車裡給她讓座的那一個。他今天也戴著耳機,不過把黃色換成了黑色。她昨天在思考自己前途的時候還順便想了下,花襯衫到底有沒有追上他。

穀翹手裡拿著西瓜,沒法騰出手來打招呼,隻用她清亮的嗓子衝著那天遇到的少年大聲喊:“嗨!你好!”

駱培因開始並不認為穀翹是在跟他打招呼,雖然他憑借她的頭發、黃襯衫和那把嗓子認出了她就是在公交車裡攜帶xx複合肥拿棗打人的女孩子。但是除了公交車上見了一麵,兩人並沒交情。直到穀翹放下手裡西瓜,衝他揮手,駱培因才確認這女孩子是在招呼他。

穀翹見少年在自己麵前刹了車,第一時間問出了她最關心的事:“那天花襯衫沒打你吧。”

“沒。”怎麼會問出這種話?他看著很像被人打的嗎?

見少年騎車要走,穀翹忙拿出自己剛買的一把香蕉,一手劈了五根下來,她本想往少年自行車車筐裡放,伸出手,才發現他的自行車沒車筐。

穀翹手裡拿著香蕉,衝少年笑著說:“那個花襯衫是我打的,多虧你幫我認了,要不我就麻煩了。太謝謝你啦。我請你吃香蕉。”

“你留著吃吧。”

穀翹堅決要請他吃:“你吃吧。聽說很甜。”

“我香蕉過敏。”

“香蕉過敏?這樣啊。”穀翹第一次聽人香蕉過敏,她低頭看看自己的西瓜,“你西瓜過敏嗎?”

駱培因第一次見穀翹這種人,看她這架勢,不像是住這裡的,這麼個傻妞,彆被人給騙了。他看了她的兩個大西瓜:“你來這兒……?”

穀翹也沒瞞人,直說自己是來探親戚。她心裡想著要是這個少年知道她堂姨住哪兒,就省得再問彆人了。這裡是她堂姨夫分的房子,說姨夫的名字估計認識的人多些。

穀翹問:“你知道駱伯桉住哪兒嗎?”

“駱伯桉?他是你什麼人?”

“我姨夫。”

“你姨叫什麼?”

穀翹說了自己堂姨的名字,見少年那表情,她馬上說:“不清楚也沒事兒,你忙你的去吧,我去問問彆人。”

穀翹沒成想這少年還真知道,連具體門牌號都告訴她了。隻是她沒想到這個社區比她想象得大,她還以為快到了,沒想到還得往裡走這麼多路。在少年第一遍給她指完路後,穀翹不好意思地說:“能麻煩你再重複一遍嗎?”

駱培因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表,又看了穀翹一眼,再看了看她的西瓜香蕉,他對著穀翹的西瓜說:“我帶你去。”

“方便嗎?”

“趕快上來吧。”

穀翹沒再客氣,出於為人節約時間的考慮,她麻溜跳到了車後座。穀翹第一次坐這麼快的自行車,除了拐彎的時候會慢下來看看路況。她想,幸虧遇到了這個人,否則還真難找到。這個社區分好多片兒,她堂姨家住的那片兒單獨圍起來,有人站崗。進了這片兒,五層樓房就變成了獨棟的二層小樓。

“真是謝謝你。我叫穀翹,穀子的穀,堯羽翹。你叫什麼?”

穀翹並沒聽到回答,她心裡猜也許是少年不願意跟她透露自己的名字,但她馬上為雙方找到了台階:“真是個好人,做好事還不留名。”

“駱培因。”三個字平淡的有些冷漠。

“這麼巧!你也姓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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