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新長出了兩枚小芽孢,對於自己進階這事雲深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感受,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進階了,醒來第一件事就是詢問隋簡的身體狀況,在得到肯定的回複以後才緩緩放了心。
小人參精實在是遲鈍,隋簡委婉的提醒了一句:“你就沒發現自己有什麼不一樣嗎?”
雲深不解的眨巴著豆豆眼,扭著身體看了一圈,感覺也沒有太大的變化,倒是身體上那些醜陋的疤痕好像又平整光滑了幾分。
他小聲嘟囔:“我能有什麼不一……唉?”
參須探到腦袋上的枝葉時碰觸到了兩個藏在葉片下小小的橢圓形物體,他下意識的捏了捏,觸感柔嫩綿軟,和他第一次長出芽孢對時的觸感一模一樣。
“你看!我長新葉子了!”
雲深發現芽孢的第一件事就是歡天喜地的跑到隋簡麵前炫耀。
細嫩的新枝頂進了隋簡的掌心,隨著人參精的動作輕輕劃動,帶來一陣陣微癢的顫栗感。
隋簡剛要收攏掌心捏一捏,人參精卻又迅速的收回了枝葉,轉身邁著參須噠噠噠的爬上了梳妝台,然後站在銅鏡麵前轉著圈圈的欣賞著芽孢,怎麼看怎麼覺得可愛,稀罕寶貝得不得了。
被完全無視了的隋簡:“…………”
算了,和這種笨蛋計較會變得跟它一樣的蠢,他倒要看這人參精什麼時候才發現自己築基了。
通往東洲的傳送陣法刻繪在撫仙鎮最中心的廣場裡,由上官家族的商會監控掌管。
為了方便出行,隋簡還是穿著那件披風,不過這一次雲深沒有繼續藏在內兜裡,而是大搖大擺的紮根在陶土盆裡由隋簡單手托抱著。
撫仙鎮廣場內比往常聚集了更多的修士,粗略一算,起碼增加了兩倍有餘,管轄著傳說真的聚義商會不得不增添人手維持秩序運轉。
隋簡擠在人群之中,不可避免的被擠得寸步難行。
他下意識擰眉,但人多眼雜也不好發作,隻按捺著。
雲深借著葉片的遮掩,豆豆眼透過縫隙偷偷張望。
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他聽到隋簡身後兩個小年輕小聲的交談著什麼,似乎在說什麼秘境之類的話題。
好奇寶寶雲深一下就來了興趣,它努力的去分辨他們的稀碎話語,連蒙帶猜的聽到了一小部分。
半個月前,東洲的紅葉原突然出現了新的秘境,但那秘境隻開啟了入口,傳送通道卻至今未開,有擅長推演的修士推算出秘境入口通道將於三個月後開啟。
新秘境橫空出世,未知的秘境是危險的,但伴隨著危機的卻是莫大的機緣。
是以秘境的消息傳播出去後,無數的修士開始前仆後繼的往紅葉原趕去,都想分上一杯羹。
雲深恍然大悟,總算明白了隋簡為什麼會突然要去東洲。但他有一點不明白的是,大反派明明每天都跟自己待在一塊,他怎麼會知道有秘境出世了?
雲深沒忘了自己現在是棵普通的靈植不能說話,他伸出一根細細的參須,借著寬大的披風袖袍遮掩,一下一下的戳隋簡的手臂。
隋簡低頭看了他一眼,眼神詢問他做什麼,他立刻用參須尖尖在隋簡手臂上寫字。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有秘境出世了?]
雲深寫的是簡體字,跟晦澀難懂的長明大陸的通用字沒有半點相似之處。隋簡分辨不出來,隻覺得對方在鬼畫符,但身後那對年輕修士的交談內容自然沒逃過他的耳朵,兩相結合就猜測到了幾分真相。
他垂眸斂眉,傳音入耳道:[此行目的確實是東洲紅葉原的秘境。]
這回隋簡沒再賣關子,將自己的打算和盤托出。得到答案的人參精又沙沙沙的寫字,但還沒來得及描繪幾筆就被大反派阻止了。
[秘境之內的情況我亦不知,你就是問再多我也無法回答你。還有,你那些缺胳膊斷腿的字,這世上大約是沒人能看懂的。]
最重要的一點隋簡沒說出來,那就是人參精參須在皮膚上滑來滑去的觸感是在是麻癢難耐,沒立刻將人參精的參須甩開已經是他最大的忍耐。
頃刻間發現自己變成了文盲,九年義務教育全白搭的人參精:“……”
雲深委委屈屈的聳拉著葉片,被打擊得自閉了。
人參精突如其來的安靜讓隋簡不太適應,眼角餘光掃去,才發現爪狀的葉片全卷了邊,連頂端那兩枚芽孢都顯得有些無精打采。
難道是他剛剛又把人參精少得可憐的自尊心打擊碎了?
隋簡第一次開始自我反思。
廣場內登記開啟傳送陣的修士太多了,排起的隊伍都要擠到廣場的外圍。
使用傳送陣需要交付費用,而且這筆費用並不低,通常啟動一次陣法最少要花費上百萬靈石。
昂貴的費用不是一個普通修士能承擔得起的,所以廣場外很多修士選擇組隊共同分攤傳送法陣的費用。
若是換做以前,隋簡根本就不需要使用傳送法陣抵達東洲,更不會支付不起費用,但眼前他是個即沒多少資產又身受重傷的病號,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思索了片刻,腳下方向一轉,朝著廣場左側的交易區走了過去。
交易區比廣場更擁擠,一人一參前腳踏入門檻,就聽內裡傳來陣陣喧嘩聲。隻見內場的中央占了兩夥人,各自占據一方,氣氛劍拔弩張,眼看著下一秒就要打起來。
占據左邊的隊伍裡一個穿著青衣短打腰彆長劍的少年怒火衝衝的道:“你們也忒不要臉了,你們人最多憑什麼你們要占小頭?”
對麵一名長相陰柔的男子冷笑一聲:“就你們這種低階修士,帶你們都是看得起你們,彆給臉不要臉!”
兩方人馬一言不合直接翻了臉,隨後便是拔劍出鞘,法訣靈力爆閃。
“快讓開!”
一道黑影迎麵砸來,隋簡抬眸看了一眼,腳後跟一動身體跟著往一邊側,那黑影直挺挺的就砸到了他腳邊。
“兄弟,你還真不接一下啊。”
倒在地上的人正是那名青衣短打的少年,他幽怨的朝隋簡抱怨了一句,隨後齜牙咧嘴的翻身爬起來,拍拍衣擺上沾的灰,對著人群怒吼一聲:“孫賊!敢偷襲你爺爺?給爺死!”
隨後提著劍又加入了混戰之中。
雲深第一次見修士打架,忍不住拉直了身體趴在花盆壁沿看熱鬨,一雙黑豆豆眼閃閃發光,完全忘記了作為一棵普通靈植它是不會動的設定。
隋簡:“…………”
也幸好在場絕大部分的人視線和注意力都被混戰吸引了過去,沒人發現一棵靈植居然會動不說還長了五官。
隋簡沒有提醒看入迷的人參精,反而直接走入交易區的內場,選了個最佳觀看點放任它看熱鬨。
混戰並未持續太久,商會的工作人員很快就帶著打手介入了這場打鬥。
交易區之內不允許打鬥,加上兩方人馬還造成了不小的財物損毀。商會一視同仁,將兩邊的修士都驅逐出了交易行,並且五五開罰了款,連帶著財物損失的賠償一起。
兩夥子人垂頭喪氣的出了交易區,看著對方的眼神分明是不服氣的。
陰柔男子路過隋簡身邊時突然回頭深深看了他一眼,目光不善,顯然是將被波及的隋簡也記恨上了。
雲深心裡嘖嘖幾聲,真是好不要臉好小心眼的人。
感慨過後他又忍不住讚歎,這個人很有勇氣,居然敢主動挑釁大反派。
他悄悄咪咪的用眼角餘光偷看大反派的臉色,發現後者居然一點感觸都沒有,完完全全將男子的惡意無視了。
雲深忍不住嘀咕,這不像大反派睚眥必報的性格啊。
這念頭剛才腦海裡飄過,雲深便眼睜睜看著越過他們一腳跨出門檻的陰柔男子腳下像是被什麼絆住了一樣,臉朝下狠狠的摔了個狗吃屎,摔得鼻青臉腫牙都嗑出血了。
顯然,大反派表麵不在意,實際上有仇當場就報了。
“師兄!師兄你沒事吧!”
“師兄你怎麼樣?”
他的同伴一臉驚慌,手忙腳亂的上前將他扶了起來。
陰柔男子丟了大臉,起身狠狠甩開同伴攙扶的雙手:“你們心裡指不定怎麼取笑我,少來假惺惺的。”
同伴們臉色扭曲的咬了咬牙,互相看了一眼,最終還是選擇忍氣吞聲的忍了。
“噗!”
雲深實在是沒忍住笑了出來,陰柔男子敏銳的投來了怨毒的目光,他立馬捂緊了嘴巴,葉片低垂將自己擋了個嚴嚴實實,倒是無心害隋簡背了黑鍋。
陰柔男子擦掉嘴角的血跡,陰測測的冷笑:“你笑什麼?”
無端端一口黑鍋倒扣在腦門上,罪魁禍首還裝傻充愣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隋簡又好氣又好笑,他咬著後牙槽傳音對人參精說:[回去再收拾你。]
完全無視了陰柔男子,把對方氣得麵色通紅充血。
陰柔男子差點忍不住就掐著殺招攻打上前,但一旁的商會打手在虎視眈眈的瞧著,連之前與他發生口角戰鬥的修士小隊也站到了隋簡身後。
他隻能咬著牙忍住了,目光不善的微微眯眼,對著隋簡和那個少年說:“你們很好,我記住你們了!”
雲深心裡哦豁了一聲,好經典的炮灰語錄,大反派居然也享受到了主角的待遇,可喜可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