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外麵?”
玄衣男子剛收起的劍再次閃現,連床榻上病氣纏綿的男子都忍著傷瞬間坐起,渾身肌肉繃緊。
能同時躲過他們兩人的神識,悄無聲息的出現在門口,來人的修為等級恐怕隻會在他們之上。
屋內氣氛瞬間劍拔弩張,無形的硝煙彌漫,所有人的精神都繃緊到了極致,唯獨雲深卻是最為興高采烈。
這道聲音太過熟悉了,他猛的抬起頭來,目光灼灼的投向門外,來人僅僅隻是伸進一條腿,還沒露出臉呢他就認了出來。
“啊啊啊!救我!”
雲深激動得控製不住,兩眼淚汪汪的就朝來人撲去,在看清來人的臉時他愣了愣。來人五官清俊氣質溫潤如玉,是個讓人眼前一亮的美男子,但比起隋簡那張極俊美到幾近妖異的臉卻是天差地遠。
雲深也隻是愣了一下就接著撲了過去,雖然不是同一張臉,但眼前的人分明就是大反派。那些武俠小說裡都有易容術呢,修仙世界換張臉那不是正常的事情嗎?
反正他不可能認錯人。
雲深扯著隋簡衣角就開始告狀,聲淚俱下的,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指著玄衣男子,後者涼涼一眼撇來,他嚇得瑟瑟縮縮的後退了小半步,然後反應過來自己是有人罩的,立馬又叉起腰特彆參仗人勢的瞪男子一眼:“就是他摔我進泥坑,關我小黑屋,剛剛還要把我切片!”
“要不是你來得及時,我都成人參片了!”
“沒了我你可怎麼辦呐。”
告完了狀,雲深沒忘了向大反派強調自己的重要性,就怕隋簡不幫他。
隋簡瞧著明明怕得要死但還強撐著挺直腰杆無畏強權的人參精隻覺得好笑,他彎腰揪著人參精的葉杆子將他整個提起:“以後還敢亂跑嗎?”
騰空的失重感還沒體驗到兩秒,雲深就被擱進了那個醜不拉幾的陶土盆裡,沾了泥土仿佛找回了久違的安全感,他一邊扒拉著泥土往自己身上埋,一邊搖葉片搖出了殘影。
“不跑了不跑了,以後你趕我走我都不走了。”
修仙世界裡的人都太凶殘了,為了小命著想,他還是好好抱穩大反派的大腿吧。
此時的雲深還不知道麵前這兩位男子正是主角攻受,等到後來意識到自己錯過了脫離大反派魔爪的大好機會時悔得腸子都青了。
不過這也不能怪他沒認出來,而是這兩人同樣易了容,再加上玄衣男子一言不合就拔劍砍參的凶殘行為,實在是讓他無法聯想到原文中那個剛正不阿高冷理智的主角攻趙隨雲頭上去。而那病榻纏綿虛弱得像菟絲子的男子,更是跟原文裡智多近妖的笑麵虎主角受浮光沒有半分相似之處。
隋簡嘴角微抿,不置可否。他側目看向屋內兩人,笑意不及眼底:“我家這小東西給兩位添麻煩了,這是賠禮,還望收下。”
話音落下,破舊的木桌上憑空多出一個質地瑩潤的青玉瓷瓶,正是隋簡剛從丹修少年手中取回來的寶元回天丹。
成了精的人參精金貴,不出點血怕是不好帶走。
原以為是無主之物,沒成想竟是有主的,鬨了這麼一出烏龍趙隨雲確實有些掛不住麵子,但想到浮光身上的傷,他沉吟不語片刻,還是試探的問道:“這人參精於我們有大用處,不知道友願不願意割愛,將這人參精讓於我們?隻要道友同意,我趙隨雲能力範圍之內,條件道友隨便開。”
趙隨雲身為劍宗的刑司大長老,在這修仙界內不說人儘皆知,但也絕對是數一數二的存在。他親口許下的承諾可謂是極有分量的,但凡是聰明人都不會想要拒絕。
剛將自己埋好,扒拉著花盆壁沿支著耳朵偷聽的雲深一下就支棱直了葉片,氣得撲簌簌的直抖。
這人怎麼這樣!是不把他切片了就不罷休了是吧!
雲深又生氣又害怕,他心想大反派攪弄風雲這麼久,不至於就會對這男人開的條件心動了,而且自己對他還有大用處,應當不會輕易就把他買了。
可是萬一呢?大反派陰晴不定的,萬一一個不高興真把他賣了怎麼辦?
他整支參都不好了,探出一根參須,不敢直接握大反派的手指,隻能可憐巴巴的拽著他衣袖,企圖喚醒大反派為數不多的良知。
大反派哪能看不透人參精那點小心思?他勾唇笑了笑,手腕一轉便將人參精的參須擼到手中,安撫性的掐了掐後又放開,意思是讓它一邊玩去彆摻和,可腦子不太靈光的雲深卻誤解了這動作的含義,以為他真要賣了自己。
雲深頓時如喪考批的聳拉著葉片,醜巴巴的五官皺起,在他哇一聲哭出來之前,隋簡終於開了金口:“抱歉,這小寵養著頗有些樂趣,在下沒有將他送出的想法。”
青年態度很堅決,沒有半點猶豫。趙隨雲目露可惜,雖說修仙界殺人奪寶的事情屢見不鮮,他完全可以也有能力直接殺人越貨,但他素來不屑於做這種事情,眼看是沒有回轉餘地,便也就作罷了。
隋簡了解趙隨雲的性格,隻一眼就知道他已經放棄了要跟自己搶雲深。他內心鬆了一口氣,如果趙隨雲非要武力搶奪,對他目前的狀況來說無疑是件麻煩的事情。
他麵上依舊維持著雲淡風輕的淡然,朝二人微微頷首:“若無它事,在下便不打擾二位了。”
這回趙隨雲沒再攔著,隋簡端著花盆欲要轉身離去,這時床榻上的浮光突然輕咳了幾聲,而後氣息虛浮的道:“今日這誤會說來也是我們不對,我看道友與我們也是有緣的,不若先坐下吃幾口茶,也算讓我們為先前的莽撞賠個禮道個歉。”
“道友意下如何?”
浮光傷勢很重,但那雙清冷透徹的雙眼卻好似能看透所有的偽裝,挖掘出那不為人知的秘密。
他似是在詢問著隋簡的意願,但語氣卻沒有給隋簡拒絕的餘地。
趙隨雲素來是浮光說什麼他就做什麼,既然浮光有意把人留下,縱然不解他的用意但也是毫不猶豫就站在浮光這邊。
他彆了彆腰間佩劍,大有隋簡不答應就拔劍出鞘的意味。
隋簡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兩人的神態一眼,眼底暗光閃過。
看來他的偽裝還是不夠完美,似乎讓浮光起了疑心。
他斂了斂眉眼,輕聲哼笑道:“那在下便卻之不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