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辭眉毛擠在一起,臉色變來變去。
若是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穿進這本書裡,謝景辭肯定走得毫不猶豫,但這會兒他和池非嶼相處了幾天,對方人不錯,就這麼看著池非嶼墜海,他良心不安。
絕不對是因為六十萬年薪的工作!
池非嶼看著也不像個戀愛腦啊。
謝景辭百思不得其解,難道真是遇上對的人,鋼鐵變成繞指柔?
這種為了你心甘情願去赴死的決心,真是……
謝景辭兩手搓了搓胳膊,感覺自己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他果然不適合這種細膩深情。
一整晚謝景辭都在思考之後究竟該怎麼辦,中途陳澄問了他好幾次,但謝景辭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隻好先糊弄過去。
晚上,他趴在自己臥室的床上,托著下巴望著窗外。
宿舍在三樓,能清楚的看見屋外花園裡的景色,不得不說經過折騰他們,修剪出來的小花園確實漂亮。
月光灑進房間,在地板上鋪上一層白霜。
謝景辭有感而發。
智者不入愛河,冤種重蹈覆轍。
池非嶼,純純大冤種,女主懷孕那會,他知道女主懷的不是自己的孩子,居然還主動戴上這頂綠帽子,儘心儘力護著女主。
這種決心,這種覺悟,實在讓人敬佩。
謝景辭咂舌,舔狗的最高境界莫過於此。
愛情啊,真是讓人盲目瘋狂。
謝景辭裝模作樣地搖頭感慨,最後得出一個結論,讓池非嶼放棄女主,難度有點大,但他可以曲線救國,避免那次綁架案的發生。
時間線還沒進展到那會,他還有機會。
謝景辭成功說服自己,拖過被子準備睡覺,突然他又聞見熟悉的花香,那種若有似無的感覺好像在引誘一般,他的神魂都為之一顫。
原本那點困意瞬間消失無蹤。
謝景辭扒著窗沿向外看,外麵暗沉沉的,幽幽亮起的路燈並不能指明花香所在之處。
他感覺有小貓在心底撓一般,不見到那花的廬山真麵目就渾身難受。
幾番掙紮之下,謝景辭還是穿上鞋走到樓下。
白天剛被池非嶼抓包,他是準備先安穩兩晚,可今晚要是看不到那花,他肯定睡不著。
謝景辭自己都覺得奇怪,他平時對花花草草也沒什麼興趣,今天怎麼跟著魔似的。
難道池非嶼碰了不該碰的某某粟之類,所以才這麼讓人上癮?
謝景辭瞬間來了精神,躡手躡腳地往的花園走。
他安慰自己,池非嶼的臥室在相反的方向,事不過三,對方肯定抓不到自己。
而且花園好像就在他們能活動的區域邊,他就遠遠看上一眼,看完就走。
謝景辭打開手機自帶的手電筒,昏暗的環境還是讓人有點害怕,他不自覺加快腳步,終於走到花園。
上次他在門口就被陳管家攔住,根本沒有機會往裡麵看。
這次謝景辭打起精神,他將手機抬高往花園內照去,可微弱的光線根本不足以照亮花園。
謝景辭踮起腳尖,試圖往裡麵看,但也隻是徒勞。
他無奈歎氣,猶豫片刻之後,還是沒有闖進花園,規矩能在邊緣試探,明知故犯還是算了。
謝景辭準備轉身離開,在他背過身的那一刻,香味倏然變得濃鬱,他好似墜入花海一般,滿天花瓣紛紛揚揚的落下。
視線變得模糊,腳步不受控製,謝景辭目無聚焦,跟失了魂一般向花園內走去。
他越過那條界線,花園好似活過來一般,樹葉無風自動,淺藍色的幽光亮起,一片又一片,直到布滿整個花園。
謝景辭在花海前停下,離家出走的理智終於回歸,他驚訝的張大唇瓣,眼底閃縮著細碎的星光。
花骨朵在他麵前搖曳,那是純白的花,卻有淡藍色的熒光將其包圍,宛如夏日飛舞的螢火蟲,將他拉入一場不真實的夢。
謝景辭蹲下身子,熒光將他的眼底照得很亮,像是星河墜入其中,緩緩向前流淌。
他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指節輕輕觸碰花瓣。
下一刻白花在他麵前綻放,層層疊疊的花瓣猶如羅裙一般,繁瑣華麗,粉嫩的花蕊暴露在空氣中,輕輕顫動,馥香隨之四溢而出,不似之前那般濃烈。
它靜悄悄的,卻刻在記憶深處,令人難忘。
一朵白花的綻放像是觸發了什麼機關,剩下的花朵爭先恐後的綻開,熒光飛舞而起,隨風飄蕩。
謝景辭都看呆了,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眼前的景色,大概是凡間的詞彙不足以形容天上之境。
花瓣蹭過他的指腹,如上好的綢緞,謝景辭垂眸,小心摸了摸花瓣,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這朵花是在故意蹭他。
謝景辭小聲嘀咕,“你不會是活的吧?”
花當然沒法回答,但它晃了一下,突然從莖杆上掉落,直直落在謝景辭的掌心。
謝景辭一愣,感覺自己二十多年的世界觀都被顛覆了。
倏然輪子壓過石子的聲音響起,謝景辭猛地回神,扭頭向後看去。
不出意外,他又看見了某位池姓老板。
謝景辭默默向後挪了兩步,試圖依靠瘦弱的花朵,擋住自己龐大的身軀。
完了完了,怎麼又被老板抓到了!
池非嶼坐著輪椅走到花海前,熒光照亮他的臉頰,也映他眼底複雜的思緒。
謝景辭根本不敢看池非嶼,見對方久久不說話,他小聲解釋,“我說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進來的,你相信嗎?”
他本來都準備離開了,誰知道一眨眼就換了個地方。
池非嶼收回視線,目光落在謝景辭身上,準確來說是謝景辭手裡那朵花的上麵。
謝景辭看著手中的“罪證”,頓時感覺百口莫辯,“呃……是它自己掉下來的。”
他心底被臥槽刷屏,這花看起來很貴的樣子,池非嶼不會讓他賠吧!?
短暫的沉默,讓謝景辭一顆心都提起來了。
最終池非嶼打破沉默,他的聲音很冷,卻又好像染上不同的溫度,“慕海的香氣有致幻效果,這件事不怪你。”
謝景辭懸著的心落到歸處,他就說他今晚怎麼這麼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