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臥室。
謝景辭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有點擔心那條狗,又覺得去了不太好,畢竟這事說到底跟他並沒有關係,避著原主的軌跡走才是明智的選擇。
誰知道下一次他會不會真碰上原主的熟人,到時候可就麻煩了。
謝景辭抱著被子在床上翻了個身,仰躺著盯著天花板看。
他歎了口氣,心底無奈,他這愛管閒事的壞毛病真是改不掉了。
明天他去打聽一下那隻狗在哪,看能不能偷偷投喂點吃的,順便看看有沒有做絕育。
想著想著,思緒逐漸飄遠,謝景辭陷入夢鄉。
第二天謝景辭是被鬨鈴吵醒的。
他坐起身看著陌生的臥室,倒頭又躺下去。
很好,不是夢,他真的穿越了。
謝景辭跟幽魂似的爬起來洗漱,草草收拾完,又開啟他打工人的一天。
站在花壇前,謝景辭機械重複修剪的動作。
心底惦記著狗狗,謝景辭趁著休息的空檔,問陳澄,“你知道咬我的那隻狗被關在那邊嗎?”
“應該在醫務室南邊那個花園,你問這個乾嘛?”
“想看看咬我的家夥現在怎麼樣。”
陳澄打趣道:“看不出來,你居然這麼記仇。”
謝景辭笑了笑,沒有反駁。
經過昨天和今天兩天,他大概摸清楚這邊的作息,早上九點上班,中午十二點到兩點休息,下午再從兩點工作到六點。
整體不算太忙碌,但下班之後隻能在規定的區域走動,不能滿莊園亂竄。
謝景辭研究了一下,發現那隻狗所在的位置正好在活動範圍的邊界處,他去找對方算不上違規。
不過這狗的名字屬實奇怪,好好一隻狗居然叫錦鯉,這水裡遊的和地上跑的可一點都搭不上邊。
謝景辭準備今晚先去看看錦鯉的情況,如果真的被餓著了,他再想辦法給對方喂點吃的。
這事他打算偷偷乾,因此沒告訴陳澄,要是後麵被發現,也省得牽連對方。
當晚,謝景辭跟陳澄說要出去散步,婉拒了對方陪同的意思,一個人溜出來。
還沒走兩步,謝景辭就打了個寒顫,白天三十多度,這會可能隻有十幾度,讓他這個南方人怪不適應的。
謝景辭搓搓手,加快步伐。
莊園裡的路燈是冷光燈,慘白的燈光下,好像走進另一個世界,也不知道設計師是怎麼想的,花壇裡的夜景燈用的是綠光,當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藏在黑暗中不知明的巨獸似乎隨時會冒出來將人吞噬。
謝景辭還挺怕鬼魂之類的存在,平時連鬼屋都不敢去,這會兒感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偌大的莊園中,四周寂靜無聲,隻有他一個人的腳步聲,實在很像恐怖片的場景。
說不定過一會他的背後就會出現陌生的聲音……
“你在乾嘛?”
“啊!!”
謝景辭一個彈射起飛,就差爬到一旁的樹乾上,他一手捂著胸口,看著上半個身子藏在黑暗中的某個池總,驚魂未定,“老板,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
池非嶼眉心微皺,耳邊嗡嗡作響,謝景辭那一聲叫得太響了。
謝景辭長籲一口氣,掉線的智商終於回歸,他心底暗道一聲倒黴,踩個點都能碰見大老板。
對方的輪椅怕不是經過靜音處理,一點聲響都沒有,讓他毫無心理準備。
得想個辦法先糊弄過去。
謝景辭麵不紅心不跳地撒謊,“我在散步。”
“夜裡十點多散步?”
謝景辭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我喜歡這種幽靜的感覺。”
池非嶼也沒說信不信,目光掃過謝景辭的臉龐,對方前後的差距讓人想忽視都難,奇怪的舉動也令人深思,池非嶼眸色微暗。
“推我回瓊樓。”
謝景辭很想說一句,你的輪椅不是電動的嗎?但他不敢,隻好老老實實走到池非嶼身後推輪椅,乖巧地問道。
“老板,你說的瓊樓是哪棟?”
“朝你剛剛走的方向繼續往前走。”
謝景辭哦了一聲,總覺得老板好像話裡有話。
想起第一次和陳管家見麵,就是因為他差點走進不該去的地方,謝景辭心底嘀咕著,這老板怎麼不僅有強迫症,領地意識還這麼重,有錢人都這麼多毛病嗎?
謝景辭仗著光線暗,偷瞄池非嶼,見對方目不斜視地望著前方,他膽子就更大了,不得不說老板是個大美人,長得真是賞心悅目。
“我臉上有東西?”
池非嶼突然抬頭,和謝景辭的目光撞個正著。
偷看被抓包,饒是謝景辭臉皮厚,這會兒也有點不好意思,“沒東西,是老板你長得太好看、不對,帥氣,我不自覺多看了兩眼。”
“好看,帥氣,平易近人,你形容詞倒是挺多。”
謝景辭表麵笑嘻嘻,心底罵罵咧咧,怎麼他第一次摸出來就碰上大boss了。
池非嶼沒有繼續開口,謝景辭識相的閉嘴,有這麼個插曲,他眼神也不敢亂瞟了。
沒辦法,老板跟個人形雷達似的,一點風吹草動都能發現。
謝景辭加快腳步,就想著趕緊把這尊大佛送走。
他踏上樹林間的小路,鵝軟石鋪的路稍微有些崎嶇,輪椅咯噔咯噔響,這其中好像有夾雜了些不一樣的聲音。
謝景辭步伐漸緩,忍不住開口問道:“老板,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池非嶼垂下眼眸,鴉黑的睫毛遮擋住他眼底的神色,“你聽見了什麼?”
謝景辭握緊輪椅的把手,仔細去聽,不確定地開口,“有點像小貓的叫聲。”
池非嶼嗯了一聲,修長的手指指向右邊的樹林,“那邊傳來的。”
謝景辭推著輪椅走近,貓叫聲越發清晰,斷斷續續,虛弱極了,好像下一刻就會斷氣。
這會兒謝景辭完全忘記害怕,見前麵的路輪椅沒法走,他頭也不回地開口,“老板,你在這等我。”
謝景辭三步並兩步走到聲音傳來的地方,撥開樹叢,他看見一個扭動的黑色塑料袋,空氣中似乎還夾雜著淡淡的血腥味。
塑料袋紮口出夾著一張卡片,上麵寫著惡意滿滿的兩個字:禮物。
這意味著什麼,謝景辭比誰都清楚。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塑料袋,抱在懷裡解開,看清裡麵的場景,謝景辭的目光瞬間冷了下來。
不過四五個月的小貓一隻眼睛緊閉著,另一隻向外凸起,泛著不自然的血色與渾濁,它的四肢不自然的扭曲,肉墊被刺破,指甲也被拔了個乾淨。
原本軟乎乎的肚子上開了一道口子,腸子從中流了出來,但它還活著,正痛苦的掙紮、苟延殘喘著。
謝景辭深吸一口氣,這時也顧不上細菌感染,他用手捂住小貓肚子上的傷口,減少血液的流失,快步趕回池非嶼那邊。
“老板!寵物醫務室在哪邊!?”
謝景辭跑到池非嶼麵前,將懷裡的小貓給對方看,語速超快地開口,“它的情況很危險。”
池非嶼神情十分平靜,似乎早就料到這個結果。
“在最東邊,你跑過去要半個多小時。”
半個小時,貓都該涼透了。
但離這近的醫務室,裡麵的藥基本不能給貓用,而且這個小家夥現在必須要輸血。
謝景辭急得火急火燎,要他放棄又不甘心,最終他將主意打到了池非嶼坐的輪椅上,電動輪椅的馬力可不比電動車差。
“輪椅還有電吧?”
池非嶼掀起眼皮,終於給了謝景辭一個正眼,“有。”
“那可不可以……”
池非嶼微不可聞地輕歎一聲,“坐上來。”
“其實我可以自己去,老板你坐旁邊的椅子上休息就行。”
“你過不去。”池非嶼注視著謝景辭的眼眸,“不去就算。”
謝景辭立即坐上輪椅,這輪椅座位還挺寬敞,能擠下兩個成年男性,八成也是定製的。
池非嶼像是不適應和人挨在一起,刻意挪向一邊,“彆讓它碰到我。”
謝景辭怕對方忍受不了,半路把自己扔下去,聽話地坐到最邊上,他剛坐穩,輪椅就像離弦的箭一般,咻的一聲射了出去。
強大的背推力讓謝景辭腦袋發懵,這都快趕得上汽車的速度了吧!?
之前說三十分鐘的路程,這會兒幾分鐘就到了。
池非嶼拇指按在門上的指紋識彆處,寵物醫院內的燈光瞬間就亮起來。
“已經通知寵物醫生,他會在十分鐘內趕來。”
池非嶼的聲音很平靜,似乎是對小貓毫不在意,又似乎是早已預料到小貓的結局。
“不用。”謝景辭一手抱著小貓,空著的手推開門,語氣是不容置疑的篤定,“我會救它。”
他快步走進手術室,小貓的狀態實在很糟,可能連手術前的檢查都撐不下來。
謝景辭一邊檢查,一邊伸手撓了撓小貓的下巴,安撫因來到陌生環境而不安小貓。
他的聲音很輕,“乖乖的,等你好了,哥哥給你開罐頭吃。”
謝景辭並非沒有進行過單人手術,心底一點沒有慌亂,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值得慶幸的是這裡的設備很全,有很多都是謝景辭隻在網上看到過的高檔貨,大大提高了小貓的存活概率。
剪掉縫合線,謝景辭放下止血鉗,長長地鬆了口氣。
不愧是他,完美完成。
謝景辭活動有些酸痛的胳膊,捧起小貓就準備放到外麵用來觀察的籠子裡,開門看見池非嶼,他才反應過來這裡不是他工作的寵物醫院,他也不是原來那個謝醫生。
“老板你居然一直等到現在。”
池非嶼視線落在謝景辭懷裡的小貓身上,對方的胸脯仍有起伏,看來謝景辭成功了。
謝景辭注意到池非嶼的視線,手臂下移,露出小貓完整的模樣,笑著開口,“噔噔!它現在是隻帥氣的獨眼貓。”
池非嶼的目光有一瞬間恍惚,很快就被遮掩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