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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將明,更夫的鑼聲遠遠傳來,宵禁已經解除了。
大娃推醒靠著他睡熟的小五,挪動著僵麻的手腳,走出了屋子。
王奶奶年紀大了,熬了一夜受不了,躺下就睡著了。
王大力見有了空位,不管不顧的躺下了。
夏初活動了一下手腳,看向王小聰,“小聰哥,走吧。”
“嗯,走。”王小聰甩了甩胳膊,帶頭走出乞丐窩。
大娃知道人多眼雜,沒有多問,扶著二娃跟上。
小五睡得迷迷糊糊,被夏初牽著也不掙紮,慢吞吞跟著走。
五人來到摘花的荒宅,大娃錯愕了一瞬,馬上反應過來。這裡既然沒人,為什麼不能住呢?有牆壁擋風,有瓦遮頭,不比那破窩棚好嗎?
他跟小聰合力搬開石頭,幾人鑽進去後,王小聰道:“我回去一趟休息一下,晚點再過來。”
昨晚上都沒睡,尤其是王奶奶年紀大了。她建議道:“不如下午再去賣花?”
“不了,多賺一點是一點,你們先休息,我等會兒出去會把石頭推回去。”
“好。”
夏初就近找了個房間,跟大娃一起掃了掃灰塵。還沒來得及高興有房子住,兄妹幾個躺在地上就睡著了。
不過沒睡多久,就被叫醒了。王奶奶和王小聰花都整好了幾籃子,不知來了多久。
小五翻了個身,嘟嘟囔囔爬了起來。看到地上擺的幾籃子花,他揉揉眼睛,“好多花啊。”
“對啊,這就是要拿去賣錢的。”夏初伸了個懶腰,提著兩籃子就往外走。大娃把剩下的都拿上,默默地跟在後麵。
賺錢?小五喃喃重複了一句,花怎麼賺錢?
“今天去哪條街?”大娃問。
夏初想了想,“就去恩人夫妻那條街吧,順便給他們送束花。”
其實她有一點自己的小心思,她們幾個無依無靠。若是獻點殷勤,能跟這城裡人交好,遇個什麼事兒,也能有個人求一求。
這樣想好像太過現實和勢利,可她沒有辦法。她太小了,連個戶籍都沒有,能做的事也少。
這家的男主人出門了,隻有女主人在,她甜甜一笑,“嬸嬸,我給您送花來啦。這是早上現摘的,可香可好看了。”
董小環看到他就高興,心裡不由自主的想,若她成親便有了,是不是也這般大。也像他一樣乖巧可愛招人疼呢?
夏初見她突然對著自己發呆,歪了歪頭,“嬸嬸?”
“哎,哎,快進來坐。”董小環醒過神,接了花招呼起兩人進屋。
夏初笑著拒絕,“不了嬸嬸,我要去賣花了。”
“哦哦,這麼多呢,能賣完嗎?”董小環看兩人提了好些,擔憂起來。
“能的,嬸嬸再見。”夏初正準備走,又被喊住了。
董小環去廚房撿了三個早上剛做的饅頭,“路上吃吧,對了,你叫什麼名?”
“我叫夏初。”
“好,你叔叔姓王,你以後叫他王叔,叫我王嬸好了。”
“好的,記住了。”
兩人走出一段距離,大娃才道:“小六,你想起自己的名字了?”
夏初壓根沒記憶,也不知道原主叫什麼,“沒有啊,我自己起的,好聽嗎?”
大娃點頭,這可比小六好聽多了,“好聽,不如,你也給我起一個吧。”
“大哥原先沒有名字嗎?”夏初一直沒問過幾人的經曆,這會兒聊起來,乾脆便問了。“大哥是走丟了嗎?”
大娃沉默了一會兒,“我叫郭草根,原先有個妹妹。後來我娘死了,爹娶了後娘。後娘把妹妹賣給了彆人當童養媳,我追著牛車跑了好遠好遠,後來沒有力氣了,追不上了。”
那年,大娃六歲,妹妹四歲。她被個老婦人抱在懷裡,一直哭,一直哭,叫著哥哥救我。
可大娃走不動,他摔了一跤,怎麼也爬不起來。後來被一個行商的鏢師救了,那人說送他回家。他便指著妹妹消失的方向,說在那邊。
鏢師帶了他一程,他便自己去找妹妹,可他一個六歲的孩子,哪裡能找得到。機緣巧合來到了臨安府,他跟在彆人後麵,混進了城。想著這裡這麼大,妹妹說不定就在這裡。隻有這麼有錢的地方,才能買得起童養媳吧?
隨著流浪的日子越來越長,他聽過的那些故事越來越多。他漸漸明白了,妹妹,怕是找不到了。
“我不想叫那個名字了,我跟你姓夏吧。”大娃回頭看她,他的妹妹,現在一定也這麼可愛了吧。
夏初抬頭看了看天,“那叫夏天吧。”
“夏天?”大娃念了兩聲,露出個笑容,“好,就叫夏天,我最喜歡夏天。不喜歡冬天,冬天太冷了。”他想起死在冬末的小四,冬天太壞太難熬了。
夏初小心翼翼問出一直以來的疑惑,“大哥,三哥和,四哥呢?”
“小三去了城外的廟裡去當和尚了,小四,小四沒了。”大娃,哦不,現在叫夏天了。夏天扯著嘴角似乎想笑一笑,可想到小四凍得冰涼僵硬的屍體和青紫的臉,笑不出來。
夏初沉默了,她看向來往的人群。“我們好好活著,帶著四哥那份,活下去。”
“嗯。”夏天應了一聲。
雖然氣氛沉重,但夏初不得不揚起笑臉,兜售她們的鮮花。
“哎,那賣花郎,去給我買兩個饅頭,再給我拿枝花。”擺攤賣絹花的娘子招了招手。
夏初一喜,欣然應允,“好的!”
夏天拿了錢,立刻就跑去買饅頭了。
絹花娘子看那孩子毫不猶豫的樣子,心內熨帖,嘴裡卻道:“不拿錢就去了,萬一我不要了呢?”
夏初張口就是一串彩虹屁,“姨姨這麼漂亮,心地定然也是極好的,豈會拿我們這些可憐的孩子尋開心呢。”
“那可說不準,越漂亮越會騙人。”另一攤子的漢子揶揄道。
絹花娘子摸了摸臉,她自己長什麼樣子自己哪能不清楚,頂多稱得上清秀罷了。接連被誇,她臉上泛起一絲紅暈心裡頭卻高興,笑著啐了那漢子一口,“就你話多,生意太好了不成。”
兩個饅頭三文錢,一枝花三文,絹花娘子給了七文,多的是跑腿費。其實夏初沒要過跑腿費,隻要買了花,她很願意幫忙在近處跑跑腿。
大抵是世道不錯,這臨安府裡的人生活寬裕,有的人天天買花,跑腿費給的也不含糊。遇上心軟的,還會給些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