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雅如煙的燭火中…
沈祁身著洗的發白的青色長衫，眼眶烏青，嘴角起皮，眼裡透著滿滿的欲望和算計。
身體慢慢靠近謝淩晨，“文王殿下龍章鳳姿，乃是群臣表率。”
謝淩晨嘴角微翹，龍章鳳姿？沈祁還是很有眼光的。
群臣表率？沈祁敢誇，他就敢聽。
隨著沈祁慢慢的靠近，腥臭味直衝謝淩晨的鼻腔—上顎
直達天靈蓋，天靈蓋好似被掀翻。
沈祁又舔唇道：“沈某必定傾儘全力，助文王殿下達成所願。”
看著越來越近的臉，謝淩晨突然想逃。
“嘔…”謝淩晨從椅子上跳起，往後退了一步。
“說話就說話，不要靠這麼近。”
謝淩晨渾身的汗毛，都豎立了，他是根正苗紅的皇子。
雖然活的不好，好壞不挑。那也接受不了生吃兔子屎的人。
謝淩晨又後退一步——你不要過來呀！
沈祁垂目，濃密的睫毛遮蓋住眼中的情緒。
解釋道：“文王殿下，這兔子屎名曰望月砂。
是一味中藥它可以清熱解毒，明目健胃消食、強筋健骨。
這藥可內服可外用，對身體有益無害。
雞的糞便叫雞矢白。
味甘、鹹，性涼，有利水、泄熱、祛風、解毒等作用。用於治療鼓脹積聚、腹內積塊、脹滿、還可以治療濕熱、風痹。
蝙蝠的糞便叫夜明砂。
它味辛，性寒，主要有清肝明目，散瘀消積的功效。用於青盲、雀目、夜裡視物不清楚。”
謝淩晨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嫌棄。“沈狀元約本王前來，是來談屎經的？
給本王講藥材？”嘔…
看見謝淩晨眼中的嫌棄，沈祁翹起唇角，眼中是得逞的笑意。
沈祁是故意的。
故意讓謝淩晨裝看他吃兔子屎，又故意在他麵前吐出來。
目的就是惡心謝淩晨，讓謝淩晨無從下口，保證自身清白。
沈祁想要從龍之功，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
他又不想自薦枕席，隻能先汙了自己。
謝淩晨略一遲疑，便猜中沈祁心思。
故意惡心他？
沈祁的這點小伎倆，謝淩晨怎麼會看不出來！
他滿眼都是輕蔑之意，“晚霞，給沈大人準備一些人中黃。
人中黃更去火。”不是愛吃這些去火的藥物嗎？
有的是…
人中黃是甘草，甘草研成碎末，甘草末置於竹筒內。
於人糞坑中浸漬一定時間後的製成品。
主要功效為清熱涼血、瀉火解毒。常用於治療熱毒發斑、丹毒等。
“是，奴才這就去。”男子身著淡粉色夾棉錦緞長衫，容姿清雅，聲音如同清泉。
低聲詢問道：“不知沈狀元喜歡吃…何年份的？”
叫晚霞的男子，態度謙卑恭敬，一點挑不出毛病。
人中黃？
沈祁眼中戾氣一閃，被謝淩晨看出來了？
可看出來又怎麼樣？
沾屎的東西，撿起來也不會食用了。
沈祁沉著道：“不敢勞煩公子，本官有事同你家主子相談，請公子先出去吧！”
男子看看謝淩晨，謝淩晨點點頭。
粉衣男子躬身行禮，“晚霞告退。”
行禮的動作行雲流水，毫不矯揉造。不像伺候人的下人，倒是像哪家的公子。
貴氣養人。
晚霞站在沈祁身邊，毫不遜色。
不是晚霞突然變得出色了，而是…如今的沈祁已顯頹廢之象。
沒有銀子滋補著，再好的容顏也經不住歲月的蹉跎，歲月是兩物——謝嬌和窮。
沈祁看著晚霞的背影，麵露沉思，“殿下身邊的人有一絲矜貴之氣，不像個以色侍人的玩意兒。”
謝淩晨給自己倒一杯茶水，是君山銀針。“晚霞自幼同家人走散流落南風館。
許自幼出身矜貴，於沈大人不同。”
沈祁蹙眉——自幼出身矜貴？於他不同？
說他不矜貴？
沈祁麵露嘲諷，“再矜貴又怎樣？以色侍人的玩意兒。”
謝淩晨淡笑不語。
沈祁自信道：“文王殿下，微臣雖然出生不矜貴。
但可以讓文王殿下成為這世間最矜貴的人。”
謝淩晨挑眉——最矜貴的人？
文王不想笑，但是他忍不住。娘死爹不愛，請問他怎麼矜貴？拿什麼矜貴？
得力的舅舅？沒有。他母妃一族本就不顯，早就被曹皇後霍霍完了。
得力的妻子？周氏打馬吊挺得力的，點炮杠杠的。
群臣？擦，不提也罷！一個沒有。
同盟？勉強說…有兩個人。一個叫謝淩淵，一個叫柳眠眠。
皇位？謝淩晨不是沒想過，九五至尊，萬萬人之上誰不心動。
可是！想想就算了。
掙不一定能活著，不掙不會死，謝淩淵不是心狠之人。
謝淩淵比謝淩西心善。
謝淩西？想到謝淩西，謝淩晨手握成拳，眼中滿是狠厲。
姚氏和她肚子裡的孽種，還有謝罪人，終在陰曹地府團聚了。
謝淩晨嗤笑一聲，“沈大人，因何如此天真啊！無兵無權，你同本王說造反？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沈大人洗洗睡吧！夢裡什麼都有。”
麵對謝淩晨的嘲諷，沈祁並未生氣。
他如今沒有選擇。
低聲道：“文王殿下，下官知一鐵礦。下官知，朝廷不知。
有了鐵礦，錢財同武器就都有了。”
鐵礦？
謝淩晨瞳孔一縮，“可是在你的老家？沈狀元怎麼發現的？”
沈祁高深莫測的搖搖頭，低聲道：“在北疆附近。”
“沈狀元去過北疆？”謝淩晨當然知道，沈祁並未去過北地。
有此一問，隻是試探。
沈祁高深莫測一笑，“不曾去過北地。沈某得天神庇佑，通曉古今。”
上天庇佑？通曉古今？
謝淩晨喝口茶壓壓驚，終於見到比謝淩西還自大、臉皮厚的了！
上天庇佑？庇佑你當個窮書生，庇佑你當個替補知縣？
謝淩晨也是頭一次，聽說替補知縣的！活久見。
通曉古今？不去欽天監？
謝淩晨垂目，聽沈祁把牛吹上天。
沈祁胸有成竹道：“北地通州慶縣附近。”
具體在哪座山上，沈祁是不知道的。畢竟信中沒寫，平聖王沒說。
上一世割地賠款，慶縣賠給了北國。
北國在慶縣挖出了鐵礦，平聖王還特意寫信來譏諷。
這封信隻有小皇帝同他看了，兩個人心照不宣的把信件燒了。
割地賠款是他們的決策，萬萬不能被群臣知道，鐵礦的事——恐讓世人唾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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