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伺機而發(4)
就這樣,他三天兩頭地以遊玩兒為借口騎摩托車到曠野裡跟母親和簡思葉通電話,同時他也在一步一步地讓這兩位最親近的女人慢慢接受自己的現狀,為將來把她們接來一起生活做鋪墊。
他之所以不在酒店自己的房間裡給母親和簡思葉打電話,為的是防範房間裡裝有竊聽器。在極為特殊的人群裡,這種情況屢見不鮮,並不陌生。而且,他在野外給母親和簡思葉打電話時,必須先將常用手機放在遠處,以免被高科技手段算計。
思念這種情愫會讓人在錦衣玉食中倍感煎熬。從目前的形勢來看,短時間內翁兆剛是不可能讓自己離開緬甸的。為了早一天跟母親、簡思葉團聚,霍直開始精心策劃如何在不引起彆人懷疑的情況下,名正言順地把她們接來。一番謀劃之後,他先在老林和老於的眼皮子底下頻繁與一些逃難至此的大陸妹和當地幾位妖豔女子勾勾搭搭、卿卿我我。這種現象倒無可厚非,於情於理也符合一位青壯男子的正常行徑。老林和老於對此深表理解,平時還打趣地開玩笑,有一次老於說:“家偉兄弟,在這兒可彆像在大陸那麼拘束,隻要你有能耐,有anny,三妻四妾隨便娶,看好了的話,一家姐幾個一遭燴,甚至連丈母娘都可以一起收編,哈哈……”
這種玩笑正迎合霍直的出發點,他含著幾分羞澀笑道:“我還是感覺咱們中國大陸的姑娘好,相處起來也習慣。嗬嗬……”
一旁的老林馬上接過話茬:“那倒也是,關鍵大其力這地方大陸妹少,還是果敢那邊多。過幾天你不是要去那邊看看兄弟們嗎?到時候讓兄弟們帶你好好玩玩兒,順便挑兩個順心的,哈哈……”
霍直笑而不語,其實,他要的就是這種順理成章。他已經策劃好了穩妥的步驟,先想辦法接觸上專或倒騰“套頭證”的機構,給母親和簡思葉各做一套假身份,找機會將她們接到果敢這樣魚龍混雜的大地方,然後假裝邂逅簡思葉。這樣一來二去,就可以名正言順地以談戀愛為名將簡思葉這個媳婦和“丈母娘”接到身邊,過一段其樂融融的團圓日子。至於最後的走向,再做打算也不遲。
為了穩妥,他沒向身邊的人打聽半句關於辦假身份方麵的信息,也沒用電腦在網上查詢,而是在騎摩托車閒逛時向一位賭石行的攤主隨口打聽了幾句,得到的回答是:要辦那種經得住推敲的假身份,必須去仰光和內比都這樣的大城市才能找到接洽的人,附近這些地方那些小販子是不可信的,包括果敢的假證販子。於是,他馬上準備啟程,去緬甸境內有生意的地方轉轉。但是,在臨行之前,卻接到了槍漏子打來的電話,內容是隻讓他去果敢看看,不要去小猛臘和邁紮央,因為近期一些賭博案件頻發,大陸公安機關的偵察員經常化妝潛伏在這兩個與中國雲南接壤的緬甸邊陲小鎮,怕霍直在那兩個地方露麵有風險,所以翁兆剛讓槍漏子提前通知霍直一聲。而且,去果敢也要多避人耳目,儘量少在公共場合露麵。
這個電話並未給霍直的行動帶來影響,於他而言,去不去邁紮央和小猛臘都無所謂,隻要能去果敢就行,那裡才是自己要表演的舞台。
接到槍漏子電話的第三天,霍直啟程了,除了羅旺財和趙丙這兩個他比較熟悉的警衛之外,老林和老於又為他精心挑選了兩名身手過硬的小班長做他的保鏢。這倆小子一個三十出頭、一個二十五六歲,都是曾在國內特種兵部隊服過役的,確實有兩下子,在老林和老於手下很吃香。五個人都著便裝,霍直一身灰色薄料西裝、棕色皮鞋,腰裡插著那支大口徑英國產。軍用悍馬車臨上路時換上了一副大其力政府的牌照,這樣做的目的就是想在路上少惹麻煩。
一路上都是趙丙開車,他經常跟老林和老於“出任務”,跟途中軍閥設的路卡也熟,沒費任何周折,經過幾個小時的奔波,悍馬車駛進果敢城區。也許這座城市藏納了太多的罪惡,人們的眼神和空氣中都流動著一股冷漠和殘酷的氣味,似乎進入這座城市的沒一個善男信女,全是殺人越貨、坑蒙拐騙的逃犯,大家聚到這裡為的不是安逸,而是為了攪動更慘絕人寰的罪惡……
司機趙丙和羅旺財似乎對這裡還是比較熟悉的,悍馬車左拐右拐,最終停在了一家外部裝潢很刺眼的娛樂城門前。幾十個人站在大理石台階前迎接霍直,為首的是一個矮墩墩的車軸漢子,大約四十歲出頭,說得一口地道的東北話。見霍直下車,他幾步跨到近前,伸出胖胖的短手豪爽地笑著說:“是崔家偉兄弟吧?我叫魯全,大夥兒都叫我矮腳虎,哈哈……”
“噢,魯哥。”霍直臉上掛著居高臨下的微笑,淺淺地和矮腳虎搭了一下手,保持著“官大一級”的優越感。
矮腳虎似乎並不在意霍直的傲慢,仍然笑聲不減,很殷勤地一指身後,介紹道:“果敢所有兄弟都在這兒,大都是我們東片老鄉。”
霍直微笑著向人群擺手致意,他知道矮腳虎所指的“東片老鄉”就是來自春江省東部市縣,為翁兆剛賣命之後在此容身的兄弟。怎麼說也都是東北人,常言道人不親土還親,他懷著鄉情上前一一和兄弟們握手,很有點大領導接見普通民眾的意思。
寒暄完畢,矮腳虎又和羅旺財、趙丙親熱地打了個招呼,然後在前麵引路,將霍直一行讓進娛樂城的電梯,直接上到五樓的一間kyv大包房。
矮腳虎他們事先就接到老林和老於的電話,知道這位“崔家偉”兄弟是翁兆剛派到緬甸來的“最高行政長官”,自然不敢怠慢,ktv包廂裡的消費項目都按最高標準安排,除了本娛樂城的一班“花魁”之外,大茶幾上光各種毒品就擺了半個台麵,什麼冰x、搖頭丸、x粉、烴、台布(x粉),應有儘有,簡直成了毒品展銷會。而且還有身懷絕技的花魁們那令人不忍目睹的花式表演,高超至極的局部功夫讓從未開過眼的霍直大感羞躁,端正的品質不時地促使他找借口錯開眼光。
從這些糜爛的方麵來看,此地真是法製的盲角,最大程度地解放了人的獸x,簡直就是妖惑之城。
但矮腳虎卻發現這位儀表堂堂、正值壯年的“崔家偉”兄弟似乎對這一切不感興趣,甚至還有些排斥,毒品他一樣沒動,美女們妖豔的表演他也不屑去欣賞,除了那杯淺淺品了幾口的紅酒之外,本次超高檔的消費他基本沒參與享受,難道這位小老大有什麼特彆的愛好?想到這兒,矮腳虎殷勤地問道:“家偉兄弟,如果這些不合你的胃口,我們去看黑市拳咋樣兒?”
“黑市拳?”霍直感覺挺新鮮,專注地看著矮腳虎那胡須濃密的嘴角。
矮腳虎誇張地舞動了幾下短粗的手臂,聲情並茂地說:“就是死傷各有天命的搏鬥,一對一,關在籠子裡打,賊血腥。”
“噢,聽說過,真有這麼乾的啊?”霍直興趣濃厚地問。
“那誰,小龍和小超,你倆過來!”矮腳虎向轉角沙發尾部的兩個小青年一招手,然後扭過頭對霍直說:“家偉兄弟,這兩位兄弟就是專門兒負責黑市拳那邊事務的經理,搏擊俱樂部那邊咱們也占著股份呢!嗬嗬。讓他倆給你好好講講。”
這時,霍直左側下首的位置已經讓了出來,名叫小龍和小超的兩個小青年稍顯拘束地坐了過來,都麵帶恭敬地等著霍直問話。
霍直看了看這兩個比自己還年輕的小夥子,滿懷憐惜地問:“你倆過來多久了?”
見老大的問話並沒有圍繞黑市拳的話題,挨著霍直而坐的小龍看了一眼旁邊的小超,拘束地說:“我倆是一起過來的,快三年了。嗬嗬。”
“噢,這麼說二十剛出頭就過來了,看來從小就不省心啊!嗬嗬……”
霍直很平易近人地看著這兩個小夥子,他知道無論是年少無知還是家庭的不幸,年紀輕輕就亡命天涯畢竟都是悲慘的。於是,心中頓生一種惺惺相惜的無奈。
在小龍搓著手搜索詞彙回答“領導”問話的時候,霍直右側的矮腳虎接過話茬,興奮地笑著說:“家偉兄弟,彆看這哥倆歲數小,那可是立過大功的!不知你聽說過沒有,救剛哥外甥小勇時,春江城那個礙事的檢察長就是這哥倆弄死的!過來之後,軍哥特意打過招呼,這才把搏擊俱樂部交給他倆去忙活。現在哪個月都從總賬裡麵分五六“砍”(萬),小日子過得牛叉著呢!哈哈……”
這句話就像一根帶著倒鉤的鋼刺,猛地紮進了霍直的脊椎,那種刺破骨髓的劇痛令他險些驚叫出來,一股急衝腦門的熱血擠爆了眼睛周圍的毛細血管,使他的玻璃體立馬充血,視線刹那間模糊,同時,一陣眩暈感襲來,頂得他差一點兒就躺倒在沙發上……
但理智命令他不能發作,不能因小失大,必須克製住自己,一切都要從長計議。這個警醒促使他立馬停止伸手去後腰拔槍的激憤動作,手臂的神經平靜下來。
還好,無論內心深處在這短短的一瞬間經曆了怎樣的震蕩,他的麵部表情變化並不大,隻是在即將眩暈那一刻用右手扶住了額頭,除此之外,旁邊的人隻能看到他的眼睛泛紅,由於牙關緊咬,腮部呈現了鮮明的棱角。
眼光尖銳的矮腳虎看到這一切,急忙發問:“家偉兄弟,咋的啦?”
霍直捏了捏鼻子,趕緊掩飾:“我可能是一聞化學品的味道就起反應,這酒也不對路子。”說完,他抽出兩張紙巾,捂在了口鼻上。
“我說的嘛!混咱們這條道兒的沒幾個不嗑藥的,一看你啥也不碰,我就知道你可能對這些玩意兒過敏。要不然,咱們換項目?”
矮腳虎邊說邊要起身,被霍直攔住:“誒,這麼多兄弟呢!彆掃大家的興。我沒事兒!嗬嗬……等一會兒跟這兩位小兄弟去看看打拳。”
“好!現在就去。”矮腳虎說完,衝抱著冰壺、叼著吸管或在錫紙板上燎x粉兒的兄弟們一招手,大聲喊道:“兄弟們,走,陪咱老大看打拳去!”
“哦!”
“好!”
“嗯!”
癮君子們都對能讓他們飄飄欲仙的毒品戀戀不舍,口中發出雖不情願但又不敢違抗的應和聲。
霍直立馬擺手,叫停了矮腳虎的主張,大聲說道:“兄弟們繼續玩兒吧!彆掃了大家的興,就讓小龍和小超帶我去開開眼得了!”
“那咋能行呢!都去!都去!”矮腳虎怎能跌了這個份兒,堅持要大夥一起陪霍直同去。
霍直把臉一拉,他知道太和氣的人常常被人不自覺地看輕,以為這個人是缺乏能力才不得不笑臉迎人呢!於是,他適時地強調一下自己的威嚴,摁住矮腳虎的手臂,沉聲說:“聽我的,大家繼續玩兒,就讓小龍和小超陪我去。不能因為我一個人掃了大家的興,沒有那樣當大哥的!”
這句話一出口,全場都靜了下來,大家都把眼光聚焦在矮腳虎的臉上,觀察著他的反應。
矮腳虎混了半輩子江湖,對道上的規矩比他自己的姓名都熟悉。這種情況下,無論對與錯,都不能忤逆老大的意思。於是,他訕笑著找台階下:“嗬嗬,既然家偉兄弟發話了,那大夥就繼續玩兒!你們看看,都說人家能當老大,就是不一樣,凡事都先為兄弟們考慮啊!哈哈……”
“是啊!是啊!好!好!哈哈……”包房裡響起一片興高采烈的叫好聲。
直到這時,霍直才能正眼去看小龍和小超。之前他真不敢輕易向這兩位投去眼光,因為再繃得住的人,也不敢保證看向殺父仇人的眼光裡沒有要把對方挫骨揚灰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