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楔入核心(4)
正在走神兒,車子突然停下了。霍直抬頭一看,這是一家超豪華的大型桑拿館,蹦跳著絢爛光符的大牌匾上閃爍著四個燙金大字:玉人桑拿。
“彆愣著,走吧!消遣一下。你在裡麵熬了那麼久,今天好好透一透。”黑軍微笑著衝有些懵懂的霍直說完,示意司機塞給他一遝鈔票。
霍直接過鈔票之後,扭頭看了一眼翁兆剛,迎接他的仍然是鼓勵的微笑。
桑拿霍直倒是進過,但這種高端檔次的場所他確實頭一遭領略。從門廳一直到進入包房,都是一位高級主管親自引路。可以斷定,這裡也是提前安排好的。
洗蒸之時,霍直不由得又是一番感慨,難以想象,自己竟然和兩個不共戴天的仇人相見,真是諷刺極了。
這種場所沒彆的,最為濃烈的就是香豔美女的氣息。正直壯年的霍直也是血肉之軀,自然聞香騷動。按摩之前的洗蒸活動都有暴露的“女技師”貼身服務,哪個男人能夠把持得住?就算坐懷不亂的柳下惠再世,這種情況下如果沒有反應,那麼,肯定是他的某項機能有問題。
但,霍直腦海裡出現的卻是另外一張麵孔,那就是純潔善良的簡思葉。此時此刻,這個對自己恩重如山的姑娘肯定守候在自己母親身邊,用她那樸實無華的率真本性無微不至地儘著一個準兒媳或者親閨女的孝道。可以想象,與自己分手已經七八天了,她那顆鮮紅青春的女兒心絕對不會有片刻的安寧,一直會為自己提心吊膽。不過,在母親麵前,她肯定會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來安慰母親那顆天生就為牽掛骨肉而存在的慈母心。
除去正直的本性不提,這種時刻,麵對極致肉色誘惑的美女,霍直怎能任男人的本能去泛濫?那樣還算得上一個正直的人嗎?還是忠誠的檢察官霍正禮的兒子嗎?還是自己即將成為的那個為民除害的英雄嗎?最重要的,還對得起簡思葉不顧一切的殷殷囑托嗎?對得起她那份不離不棄、甘苦與共的愛嗎?
不由自主地,他口中叨念出父親那篇記事本中的一句話:做人就該做一個大寫的人。
幸虧香港桑拿裡的按摩和招x是一個意思,洗蒸之後,翁兆剛和黑軍、霍直每個人都在單獨的房間享樂。否則,如果被兩位黑道大哥聽見他叨咕人民公仆的標誌性語句,那麼,事情就更加複雜了。
十分敬業的俏麗女子見這位年輕帥哥遲遲不扯掉自己身上那一丁點禮節性的“遮春紗”,用奴性十足的微笑和口吻問道:“先生,是我不好嗎?”隻是普通話發音很生硬。
霍直圍緊腰部那條必須用手按著才看不出“暴躁”的浴巾,紅著臉倉促地說:“哦……不……不是!我……我不喜歡女人。”
俏麗女子閱人無數,再加上霍直那無法全麵掩蓋的“身體語言”,她當然知道這位帥哥此話是臨時串用的謊言。於是嬌羞更甚,要主動除去那一丁點形同虛設的薄紗。
“停!你坐在旁邊就好,錢照常給你,但不許說出去!”無奈之下,霍直隻能嚴肅地拿出消費者的威嚴。
服務業的宗旨就是讓客人滿意。既然客人沒有需要,那麼,整天被人當蘿莉使喚的女子也難得清閒,見霍直翻身側躺過去,她也往沙發上一倚,全身心地享受著難得的“主權放鬆”。
也許摻雜著轉移注意力的目的,側身而臥的霍直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安全、隱秘地跟簡思葉和母親取得聯係,好讓他們放心。
但是,看似偷偷打個電話很簡單,實則卻危險重重,萬一被翁兆剛的人發現問題,那麼,一切都將在時刻麵臨死亡中成為泡影。所以,霍直的腦細胞又開始了超高頻率的衝刺……
為了裝得像一點,霍直是最後一個走出包房的,而且他還很慷慨地掏出幾張千元麵值的港幣塞給那名女子,又在翁兆剛和黑軍的視線內掐了一下女子的屁股。
“嗬嗬,咋樣兒?今天這三位可都是老板特意給剛哥安排的日本女優,人家在日本都是進過排行榜的!”黑軍淫意不減地拍了拍霍直的肩膀。
霍直臉一紅,有些靦腆地說道:“我咋聽她說中國話呢?”
“人家專業女優得會好幾種語言呢!隻是說不明白咱們東北話,哈哈……”
“哦……”
霍直不再吱聲,臉上泛起十分解渴的滿足感。
那一瞬,霍直忽然覺得有些事情真的好可笑,那麼多人花時間、花金錢去學表演,但大部分人的表演水平泛泛,遠不如自己剛剛臨場發揮作出的表情豐富。這就說明,時刻麵臨生死的人每天都在現場表演,稍不留神就有性命之憂。所以,任何間諜、臥底到電影節上拿個獎項都不算啥,估計自己的大業成功之後,當個金馬影帝綽綽有餘。
回到彆墅,夜已經很深。下車之後,黑軍從一個保鏢手上接過一個漂亮的盒子遞給霍直,說道:“這是最新款的三星手機,拿著用吧!”
“謝謝軍哥。”霍直高興地接過盒子。
“還有這個,裡麵有十萬港幣,密碼是六個九。”黑軍又從西裝口袋掏出一張銀行卡。
“這……”霍直有些猶豫,臉上顯出少許難為情。
“拿著吧!剛哥給的,沒事兒零花。”黑軍不容分說地把銀行卡塞到霍直手裡。
霍直趕忙扭頭感激地望向翁兆剛,接迎他的仍是溫和的微笑。
回到房間之後,霍直拿出手機擺弄了一會兒,看著晶亮的屏幕和那空空如也的通訊錄,他覺得這部嶄新的機器猶如新生的嬰兒般乾淨,就像一張白紙一樣,任何一筆塗畫,都將在它的“記憶係統”裡存下無可泯滅的痕跡。所以,這部機器隻能在翁兆剛的圈子裡使用,決不能用它聯係母親和簡思葉。
第二天上午,霍直和黑軍一起用的早餐。吃完之後,黑軍要到客廳去等翁兆剛談事,就讓霍直先回房間待著。
霍直知道像翁兆剛這種爬上黑道巔峰的大人物就跟大財團的老總差不多,日理萬機,每天都會有很多事情要處理。當然了,他們走的畢竟是黑道,絕大部分事物都覆蓋著不可告人的黑幕,基本上是兩個人辦的事不讓第三個人知道,具有絕對的隱秘性。自己雖然深得翁兆剛賞識,但接觸時間尚短,要想徹底被信任,仍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
回到房間之後,他又擺弄了一會兒嶄新的手機。但越擺弄心越癢,就是不能給母親和簡思葉打電話。要想創造一個與親人聯絡的安全方式,還須等待機會。無奈,為了打發枯燥的時間,他打開電視,胡亂調著頻道。
香港電視台轉播了上百個世界各地的電視頻道,對於英文水平不錯的他來說,任何一個都看的津津有味兒。
英國bbc電視台的時事節目很吸引他,正看的帶勁兒,門鈴突然響了。他起身開門,見到的是一張陌生的麵孔。
但他並未驚訝,因為他知道,能在這棟彆墅裡出現的,除了翁兆剛的鐵杆兄弟就是貼身保鏢,總而言之是自己人。於是,他麵容平靜地問:“你是?”
門口的男子年齡比霍直大了幾歲,也就三十剛出頭,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乾練氣息。他謙恭地回答:“東哥,我叫小文。軍哥吩咐,您如果嫌悶,我可以開車帶您出去逛逛,香港我很熟的。”
“噢?那感情好,現在就走嗎?”霍直登時來了興趣。因為隻要出門,自己就有機會做很多事。再者,自己目前在翁兆剛和黑軍麵前表現的很自然,非常符合一個無牽無掛的年輕人的所做所想,沒有露出絲毫馬腳,一切都是那樣的順理成章。如果自己拒絕出去玩的話,那才有悖常理呢!
“可以。”小文回答。
“走。”霍直回身穿好西裝外套,把手機和銀行卡都裝進口袋。
兩人隨即下樓,小文從車庫開出一台黑色“捷豹”轎車,載著霍直駛出彆墅大門……
這個名叫小文的保鏢給霍直最初的印象是個很乾練的人,但通過簡短的接觸,霍直又感覺他這個人隻是行動上乾練,口齒並不十分健談,簡直有些木訥。憑借兩年來對尖銳人群的了解,他知道也許這是黑道人物養成的習慣。所謂禍從口出,病從口入。少說話在哪裡都不是壞事,尤其是黑道,少說話有些時候都能救自己的命。但他不能錯過這個機會,自己得從閒聊中多了解一些情況。
車子駛上正街,霍直沒話逗話:“誒,哥們兒,香港真大,真漂亮啊!儘是些有意思的事兒!你看,車子不但是右舵的,而且還右側通行,大陸人冷不丁到這來,還不習慣呢!嗬嗬……”
可能是因為小文的身份在團夥裡比霍直低了一格,他說起話來顯得有些拘束,很是靦腆,不錯眼珠地盯著前方路況,微微側了一下頭,陪著笑臉說:“嗯,時間長了就習慣了。”
“你總共來香港幾趟?加一起待了多長時間?”霍直顯的很健談。
小文回答:“自打跟著剛哥,每年都來幾趟香港。但每次待的時間都不長,加起來……加起來也就半年多吧!嗬嗬……”
“我靠!那你去過好多地方啦?”霍直一臉的羨慕。
“嗬嗬,反正剛哥去哪兒我就去哪兒,嗬嗬……”小文似乎也很享受這種優越感。
“那……那全世界你去過那麼多地方,相比之下,香港這個地方咋樣?”霍直已經成功地把交談的輕鬆氛圍挑了起來。
小文若有所思:“嗯……各有千秋吧!不過,香港是世界級的經濟、文化中心,綜合排名肯定靠前。嗬嗬……”
“哦!真好!能跟著剛哥,真是牛叉啊!唉!”霍直故意表現的豔羨當中帶著失落。
小文對霍直的心情有所察覺,似乎感到自己的言辭有些不妥,趕緊補救:“嗬嗬,東哥以後不是也得貼身跟著剛哥嘛!玩兒的機會有的是!嗬嗬……”
“唉!你肯定比我大,可彆一口一個東哥地喊,以後叫我小東就行。”霍直很隨和地拍了拍小文的肩膀。
小文略顯尷尬,臉色微微泛紅,趕忙說道:“那怎麼行?東哥的事兒我們都聽說過,您是大哥級彆的人物,到啥時候我們這些跟班的都得叫您一聲東哥,嗬嗬……”
“嗨!這麼叫不是生分了嘛!以後咋相處哇?誒?我聽曾三兒說過第一次劍哥襲擊剛哥的時候,曾經有個叫小文的保鏢為了保護剛哥受了重傷,那個人不是你吧?”霍直似有所悟地問完之後,滿臉期待等著小文的回答。
小文臉更紅了,急忙解釋:“嗨!哪次我倒是受了重傷,不過,舍命保護剛哥的可不是我,是二肥,他現在被剛哥安排在廣州管理貨場呢!嗬嗬。”
“噢!不是你啊!那是我聽岔屁了!誒?二肥那麼忠心,剛哥為啥不把它一直帶在身邊,而讓他管理貨場呢?”霍直提出了一個與自己息息相關的問題。
小文臉上露出幾許惋惜,說道:“有一次在墨爾本,剛哥遇上了一點兒小麻煩,二肥替剛哥擋了一顆子彈,脊椎傷了,身子站不直溜,這才被剛哥留在了廣州。現在人家活得挺好,每年都有不少進賬,就是人廢了!嗬嗬……”
聽了這話,霍直的擔憂打消了。他怕翁兆剛是個黑道奇葩,越是忠心的人越不帶在身邊。那樣的話,自己表現的越忠心就越容易失去貼近他的機會,到頭來就將錯失“成就大業”的良機。
打消顧慮之後,他話鋒一轉,問起了其他話題:“誒,小文,你們跟著剛哥也夠膩歪的吧?我看你們不咋太自由哇!”
小文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混進這個圈子,誰都有難言之隱。不過,時間長了就習慣了,除了不能娶妻生子、安家立業,彆的方麵也挺充實,剛哥經常給我們幾個創造開心的機會。最重要的是咱能用命換來錢,家裡老爹老媽、兄弟姐妹過的舒服些。能做到這一點,哪怕自己受點兒委屈也值了。”
“那你們平常都乾嘛呀?比如剛哥像這樣往房間裡一待,你們幾個人怎麼打發時間?”霍直淩亂地散發著好奇心。
小文支吾了一下,似乎不太好意思說。
霍直見狀,馬上給予鼓勵:“說!說呀!沒事兒!嗬嗬……”
“我們一年到頭都過這種日子,如果剛哥待在屋裡,我們八個人就分成四班站崗,每班倆人,其餘人睡覺或乾自己的事兒!”
小文還是沒把霍直感興趣的問題說透,霍直卻似乎預感到這裡麵有精彩片段,引得他再次發問:“都乾啥自己的事兒啊?說說唄!說說,嗬嗬。”
小文有些難為情,言辭躲閃:“就是上上網,聊聊天兒啥的。嗬嗬……”
霍直一下從這句回答中捕捉到自己期盼已久的良機,饒有興趣地問:“上網?用筆記本電腦嗎?剛哥讓的?”
小文稍感奇怪地看了霍直一眼,說道:“這有什麼不讓的?我們八個每人一台最新款筆記本電腦,還是剛哥去日本東京時特意給我們買的呢!”
“哦!這樣啊……”霍直一個新時代的大學生,怎麼會對互聯網不感興趣?而且他本身還是個網迷,深知網絡博大功能的無形潛力。如果自己能以上網聊天的名義隨便使用電腦,那麼,不但可以解決聯絡家人的問題,甚至還能夠解決今後更為重大的問題……
此時,捷豹轎車已經漫無目的地行駛在皇後大道上。霍直很高興地說:“哥們兒,咱倆先找家餐廳吃點兒好吃的,然後你陪我去買台電腦好不好?”
小文怔愣了一下,隨即點頭說道:“好啊!東哥想吃啥?我帶你去。”
“嗯……有沒有東北飯店,我特想吃家……唉!殺豬菜。”霍直險些沒把“家鄉菜”三個字說出口。雖然不至於引起什麼大的後果,但尖銳環境下細節最重要,必須強迫自己養成謹小慎微的習慣。
“有,我知道一家東北餐館,挺有名的,曾經去吃過。”小文說完,腳下加了些油門,捷豹轎車很瀟灑地向前縱去……
這家東北餐館屬實很正宗,霍直不但吃到了久違的“殺豬菜”,而且還吃到了小雞燉蘑菇、尖椒乾豆腐、溜肥腸、還有餃子,這幾樣都是極具東北特色的吃食,撫慰了遊子的思鄉之情。小文開車沒敢喝酒,霍直自己喝了兩瓶東北產的名牌啤酒。臨結賬時,霍直沾著愜意的微醺,稍感惆悵地問:“哥們兒,總在外麵不想家嗎?”
“哪能不想,但沒辦法,誰讓咱吃這碗飯來著。嗬嗬。”小文邊說邊掏錢埋單。
“那……平常就跟家人上網唄?”
“對,打打電話、上上網,方便時還可以視頻聊天兒。嗬嗬。”
“走,帶我買筆記本去。”
“哦。”
上車後,小文驅車前往附近的電子城。
一切都那麼的順理成章,就算翁兆剛或黑軍哪天問起,小文也會把這個自然片段如實奉告。再者,自己是一個瞞天過海的越獄逃犯,是翁兆剛親手把自己用偷天換日的手法救出來的,他們還有什麼可懷疑的呢?
霍直一邊縝密地思考問題一邊挑選筆記本電腦,當他認為自己這樣做並沒什麼不妥之後,果斷地選了一台當時很先進的鬆下筆記本,然後用昨晚黑軍給自己的那張銀行卡付款提貨。
誌得意滿地回到彆墅之後,霍直打算第一時間拎著電腦去給翁兆剛和黑軍看,這樣會讓他們覺得自己既“透明”又懂事。哪知,敲開客廳門,他卻愣住了,因為有一張既有印象又陌生的麵孔出現在翁兆剛和黑軍中間……
“這……”霍直見有生人,對自己的冒失感到不好意思。
“過來,我給你介紹一下。”翁兆剛微笑著衝霍直說。
“哦。”霍直像個靦腆的孩子似的,緊著步伐走到沙發前。
其實,在這一刹那,他腦海裡已經給那位生麵孔定位了,準是牙簽寶無疑。因為這張臉和黑軍一樣,都隻在那次水庫刺殺翁兆剛的時候見過一麵,再加上道聽途說的模糊印象,這個人都跟牙簽寶十分吻合。
翁兆剛用下巴指了一下霍直,對牙簽寶說:“寶,這就是衛東。”
“噢……”牙簽寶一邊打量霍直一邊發出略表驚訝的聲音,表情有欣賞的傾向。
然後翁兆剛對著霍直說:“這位你叫寶哥,能對上號吧?嗬嗬。”
“能!能!能!”霍直應承完翁兆剛,急忙衝牙簽寶彎了一下腰,恭敬地說:“寶哥。”
“好!好!嗬嗬……”牙簽寶站起發福的身軀,拍了拍霍直的肩膀,然後伸出血債累累的大手,主動與霍直的手相握……
霍直無法想象,自己這輩子竟然能以這種怪異的方式卷入名符其實的黑道。而且還能在惡人堆裡被那種“識英雄,重英雄”的氛圍所環繞,真是陰錯陽差、滑之大稽,令人啼笑皆非。
本來是想巧妙地給那台筆記本電腦創造一個“合法的身份”,沒想到人家三位大人物根本沒人注意到這個無足輕重的物件,都把精力集中在那次刺殺和這次越獄的精彩片段上了……
晚餐設在彆墅裡,但廚師卻是從一家西餐廳請來的,加上原汁原味的高檔食材,這頓飯吃出了西方老牌帝國經久傳承的味道。
酒宴間,翁兆剛讓女傭拿出一瓶八二年的拉菲紅酒,濃稠的醇汁在水晶杯中高雅地搖曳,兄弟情在酒香中嫋嫋升騰……
瓊漿伴著美食無知無覺地妝點著惡人那不知羞恥的奢侈生活。翁兆剛在酒宴的末期輕搖著水晶杯,麵容溫和地對霍直說:“小東,你這次脫身不容易,千萬要注意保密,露不得半點兒風聲。幸好你沒家沒業,也沒什麼朋友圈子,沒有需要聯係的人,這樣就減少了許多風險。春江城那個跟你一起偷萬科長桑塔納的小哥們兒就彆聯係了。除了他,監獄裡也沒有必須聯係的人吧?”
“沒有!沒有!剛哥,我知道輕重,放心吧!我不會跟任何人聯係。”霍直放下手中的刀叉,十分嚴肅地回答這個問題。
“嗯!這就好。現在科技發達,警察破案的手段非常先進,你用電腦或手機玩聊天兒儘量少接觸大陸人,尤其是東北人,知道嗎?”翁兆剛又補充一句。
霍直一愣,原來自己買電腦的事早就在心細如發的黑道梟雄的腦子裡備了案,隻是人家沒太把它當回事兒而已。他急忙解釋:“呃……我是覺得無聊,想打發時間而已,絕對不會因為這方麵出問題,剛哥你就放心吧!”
翁兆剛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增加交流,麵孔調整到了談正事的嚴肅,淡淡地說:“這幾天跟你寶哥和軍哥在香港好好玩玩兒,多買點實用的東西,下個禮拜你寶哥送你去緬甸,到哪兒把咱自己的軍隊管起來。”
一聽這話,霍直幾乎驚呆了,自己根本就沒有這方麵的心理準備,他沒想到翁兆剛如此賞識自己卻不把自己留在身邊。這個問題放在正常層麵上,自己應該覺得失望,因為作為任何一個被“恩人”救過命的人,都會希望留在恩人身邊報答救命之恩。但真正令霍直吃驚和沮喪的卻是另一個方麵,一旦自己不能留在翁兆剛身邊,就相當於給自己的行動設置了天花板,根本無從掌握他的犯罪證據,那樣豈不是前功儘棄?
基於這一點,他把失落感全部表現在正常層麵上,激動地站起身,滿腹委屈與不解,漲紅著臉問:“剛哥,我的命是你救的,咋不讓我在你身邊保護你呢?我衛東關鍵時刻絕對不拉梭子!”
“嗬嗬……”
翁兆剛微笑著壓了壓手掌,似乎很喜歡年輕人這種豁達直率的表現方式,用長輩的慈祥口吻說:“誒,小東,你的心情我懂。咱哥們兒湊到一起是緣分,心裡不用有太大負擔。這幾天我想了想,之所以先把你送去緬甸,最主要的是考慮你的安全。你想,我經常回春江城,接觸的人又雜,萬一不小心被誰在我身邊看到你,到時候不是自己給自己添亂嘛!緬甸呢,有咱自己的一幫人,大多底子都潮,每年養這些人也是個大數。你過去一是避風頭,第二呢,把那些人好好管理一下,關鍵時刻還指這些人出菜兒呢!嗬嗬……”
“哦……”
現實與希望之間總是存在巨大的差異,霍直情知這個決定已經是板上釘釘了,無可挽回,更知道忍辱負重是當前表現勇氣的最佳方式,也是唯一方式。於是,他把失落調整到一個憤青沒有達成自己心願的狀態,撅了撅嘴,不情願地小聲叨咕:“知道了。”然後無精打采地切著七分熟的牛排……
黑軍和牙簽寶不約而同地嗬嗬笑了起來,一左一右地同時抱著霍直的肩膀,牙簽寶說:“兄弟,在哪兒都是為剛哥效力,緬甸好玩著呢!哈哈……”
“是啊!那地方隻要你有本事、隻要你的命夠硬,就能活得揚眉吐氣!以後有時間我們就看你去。哈哈……”
無奈,霍直隻能像個過門之後才發現自己嫁了太監的小媳婦,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
既然被決定去緬甸,今後聯係母親和簡思葉的機會就有的是了,也就沒必要非得冒著風險在翁兆剛眼皮底下做小動作。當夜霍直連筆記本電腦都沒調試,就在酣醉中沉沉睡去。
接下來的幾天都是在花天酒地中度過的。女人是男人消遣的主要項目,但霍直每夜都像第一次那樣,給了應召女郎“賣藝不賣身”的機會。
前後在香港待了七天之後,也就是2006年除夕的前四天,霍直“戀戀不舍”地辭彆翁兆剛和黑軍,跟著牙簽寶用“崔家偉”的身份登上從香港直飛緬甸首府內比都的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