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彥武雖然沒練過,但好歹也是在田間地頭長大,和王賴小這樣的潑皮打架都不落下風,豈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陳自強可比的?
眼見人要靠過來了,他想也沒想,抬腳就踹了過去。
“砰”的一聲,陳自強被踹得一個屁股蹲就坐在地上,伸手捂著肚子疼得站不起來。
這動靜驚動了不少人,全都圍過來看熱鬨。姚鵬和郭飛兩人更是直接站在林彥武身後,滿臉謹慎地問:
“彥武,怎麼回事兒?這孫子對你動手了?”
林彥武笑笑:“沒事,我也沒吃虧。”
二組也出來幾個人把陳自強拉起來,安慰了兩句拉著他往外麵走。
下午下班,東門口人頭攢動,摩肩接踵,一個個趕著往家去。
結果,一出門就看見西街的燕紅抹著個紅臉蛋子,身上穿著厚厚的棉襖棉褲,頭上還戴著紅圍巾,挺著個肚子似乎在等什麼人。
有幾個工人見到她,嬉皮笑臉地湊過去:
“哎呦,這可真是稀客,燕紅你咋到這地方來了?”
“哈哈哈,該不會是這兩天想男人想的遭不住了,要在這兒逮一個回去給你暖炕吧?”
“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合適不?”
燕紅可不是那些臉皮子薄的良家婦女,聽幾個男人打趣自己,連笑帶罵的就開腔了:
“滾你娘的犢子,老娘就算缺男人也不找你。離遠點,彆耽誤老娘辦正事兒!”
三人也不惱,聽燕紅說要辦正事,頓時來了興致:
“我沒聽錯吧燕紅,你來咱這地兒辦正事?跟誰呀?帶被褥了嗎,要不要哥幾個給你找間倉庫啊?”
“哈哈哈,我覺得還是在外頭搭個簾子好,隻要把你燕紅的大名掛出去,多的是人過來排隊。”
燕紅正要罵兩句,結果見自己等的人出來了,頓時雙眼一亮,三兩下推開人群擠到花富國麵前。
花富國從昨天開始,心裡頭一直惴惴不安,一點上班的心思都沒有。
林彥武和包俊才的事情,是他第一個說出來的,雖然保衛科的沒查到他身上,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裡頭就是感覺不踏實。
好容易挨到下班了,低著頭混在人群中往外走,就怕被門口站崗的幾個保安看見。
結果,剛剛走出大門,眼前人影一閃,燕紅就活生生的站在他麵前。
花富國的腦子“嗡”的一下,感覺渾身上下的汗毛都要炸了,也顧不得影響,一把拽住燕紅壓低聲音問道:
“我說,這個時候你來這兒添什麼亂?”
“對不住了。”
燕紅小聲念叨了一句。
“什麼?什麼對不住了?”
花富國還沒反應過來,就見燕紅猛地抓住他的胳膊,扯著嗓子喊了一聲:
“花大哥,花富國,你個沒良心的,那天晚上不是說了要跟家裡的黃臉婆離婚,然後娶我的嗎?”
這一嗓子的威力,不亞於大聖爺突然念了個定身咒,原本鬨哄哄的東大門瞬間安靜下來,腳步也齊齊停下來。
下一刻,所有的腦袋統一朝著聲音響起的方向轉了過去。
“你……”
花富國腦子一片空白,滿臉驚愕地看著燕紅,完全反應不過來她這是突然抽的什麼風。
燕紅見花富國呆愣愣地站著,心底竊喜,用力搖晃著他的胳膊,扯著嗓子開始嚎:
“花富國,我肚子裡懷了你的崽兒,那天晚上在炕上你可是親口答應要娶我的,就算我能等你,肚子裡的孩子也不能等啊!”
“轟……”
虛空之中似乎有一顆威力巨大的炸彈爆了。
所有人腦子都“嗡嗡”的,有點沒反應過來眼下這是個什麼情況?
燕紅是什麼人?她還能懷孕?
孩子是花富國的?能確定嗎?
花富國要娶燕紅?
那天晚上?在炕上答應的?
關鍵信息太多,他們的腦子沒長腿,有點跟不上這個速度。
花富國的耳朵邊也炸了雷,滿臉不敢置信地看向燕紅,嘴唇動了又動,過了好一會兒才逼出一句話來:
“燕紅,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他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燕紅頓時更來勁兒了,伸手抹了一把臉上根本不存在的眼淚,繼續哭嚎:
“花富國你個沒良心的,忘記前些日子說過的話了?我說你注意著點,不然會懷孕的,你不是說懷孕了你離婚娶我嗎?”
燕紅說著話,乾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捂著自己肚子哭:
“我可憐的孩子啊,你的命好苦啊,攤上這麼個不負責的爹,他這是不想管我們娘倆兒了啊……”
花寶平花大爺畢竟活了這麼多年,很快就看出這裡頭的貓膩,他先是抬頭快速掃過人群,林彥武正站在不遠處的人群中看熱鬨,見他看過來,臉上緩緩露出一個笑容來。
花大爺的臉頰狠狠抽搐了兩下,知道這是林彥武在背後使壞,為今之計還是先離開這個地方再說。
“富國,趕緊走,是姓林的搞得鬼。”
他小聲朝著麵色漲紅,手足無措的兒子說了一句,花富國立刻反應過來,邁步就要走。
燕紅懷裡還揣著剛得的兩塊錢,哪能這麼容易就讓人走了?
身子向前一撲,兩條胳膊死死纏在花富國的一條腿上,放聲大哭:
“花富國,你今天要麼一腳踢死我和咱們的孩子,要麼就當著鋼廠這麼多老爺們的麵給我們母子個說法。”
花富國氣的眼珠子圓瞪,感受著周圍數不儘的目光,心裡頭發了狠,順勢一腳踹在燕紅肚子上:
“你個賤貨,有你媽的孩子,再敢糾纏老子,老子踹死你!”
燕紅為了凸顯自己懷孕,來之前特地給肚子裡塞了一副棉手套,還穿了兩件厚棉襖,花富國這一腳雖然踹的狠,但落在她身上也沒剩幾分力氣。
害怕花富國惱羞成怒再動手,她順勢把人放開,隻坐在原地嚎哭。
花富國見她沒再上來,心底暗自鬆了口氣,扒拉開看熱鬨的人群,就要往外麵走。
誰知道,剛走沒兩步,迎麵就過來一個臉上白得跟呼了一層麵粉,嘴唇塗得殷紅的……男人,翹著蘭花指徑自朝他過來了。
花富國猛地打了個哆嗦,想要側身躲開這個男不男,女不女的兔兒爺。
結果,對方一見他頓時如同老鼠看見大米一樣,兩隻眼睛都在發光,扭著屁股停在他麵前,掄著拳頭很是親昵地捶了捶他的胸口:
“哎呦~,花哥哥,不是說好了這兩天去我那兒的嗎?人家在家等了你好些天。”
說著話,他還上前兩步伸手握住花富國的右手,十指交叉,手指還不停地摩挲著花富國的手背,扭扭捏捏,嬌嬌媚媚的開口:
“花哥哥,你個沒良心的,你不來也不說提前知會一聲,害得人家白天等,晚上也等,等的心都要碎了。不信你摸摸,你摸摸人家的心。”
話音落下,他抓住花富國手放在自己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