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這小子對朕的安排頗有微詞?”
鄭千秋當即躬身:“陛下,葉小侯爺性格率真,有什麼說什麼,臣以為他也隻是發發牢騷,並無其他深意。”
永盛帝放下手中批閱的奏折,“這些你自不必替他解釋,朕心知肚明,若非清楚他的性格,朕又豈會容他這般?”
“朕明明已經明示他要將平陽許配於他,他竟然還跟同紅妝那丫頭眉來眼去,簡直就是沒把朕放在眼裡!”
“他是真不怕朕治他的欺君之罪啊!”
鄭千秋當即抱拳作揖,很儀式化道:“陛下仁德!”
“仁德個屁!若不是怕我那女兒找朕的麻煩,朕早就治他的罪了,還讓他這般編排朕!”
永盛帝緊鎖眉頭,氣不打一處出。
“對了,讓你查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回陛下,已經調查清楚。黨項國使團買通了我大靖一名黨項族百戶,這才讓他們神不知鬼不覺的入關,之後黨項國使團采取了戰時軍中的潛行策略,三百人分散成了十幾隻小隊,化妝成了來往的商賈,這才躲過了沿途的所有眼線,悄悄摸到長安城外。”
“黨項族百戶?“
“是!”
“還真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傳旨將這百戶就地正法以儆效尤!既為我大靖軍士,還敢勾結外人,豈能容他!”
冷徹著一張麵龐,永盛帝眸子內暴怒正在孕育。
“臣已經著人處理此事了。”
“那就好!此事要明正典型,以免再有類似事件發生!”
“雲國方麵呢,你布置在雲國的影衛為何沒有傳來任何消息?”
撲通!
鄭千秋當即跪伏在地,誠惶誠恐道。
“臣罪該萬死!臣未曾想到布置在雲國的影衛竟是雲國與我大靖的雙麵諜子,後者與半年前徹底與臣失去了聯係,不光如此,還將臣布置在雲國的幾名內探一並招供給了雲國拓跋開疆,是以臣在雲國的密探,除少數外圍,幾乎全軍覆沒。”
“請陛下治臣失察之罪!”
永盛帝聽後,眼眸瞳孔微微的一縮,全身浮現一抹煞氣。
他緊握了我拳頭,旋即神色再次恢複平常。
歎息一聲:“你起來吧,朕不怪你!這天底下哪有隻占便宜不吃虧的事,無非是此消彼長罷了。這些年咱們靠著那些密探拿捏了雲國多年,已經算是占了大便宜,若是處處占得先機,隻怕老天也看不過去了。”
“好在鎮北王在雲國還有一些諜子,否則這次雲國之變,我們隻怕要被蒙在鼓裡了。”
“是!所以老臣頗為感激鎮北王。”
永盛帝眼神陡然又變的淩冽起來。
他死死的盯著伏在地上的鄭千秋。
“你感激他作甚?他也是朕的臣子,為朕儘忠乃是本份!”
“我看你是老糊塗了!”
“是,臣糊塗!”
鄭千秋當即身子伏得更低了許多,大氣不敢喘一聲。
“外敵是敵,內敵便不是敵了嗎?鎮北王在東北待得也夠久了,隻怕再繼續下去,東北軍隻知道鎮北王卻不知永盛帝了!”
“陛下,臣查過鎮北王,他並未有……並未有謀反之心……”
永盛帝氣勢又是一沉,“你敢打十成的保證嗎?彆忘了當年也是你說譽王無任何謀反之心,可到最後,朕差點殞命,若非蕭妃,朕能活到現在?”
一句話,鄭千秋瞬間汗流浹背。
“臣罪該萬死!”
“你是罪該萬死,若非是你當初盲目自信,朕豈會失去心愛的女人!可朕不能讓你死,朕還有用到你的地方!”
“你給朕好好的活著,活著看朕如何一統天下,成就千古一帝的!”
“滾吧!”
鄭千秋聽得此話,如蒙大赦。
急忙起身,急匆匆的退出了禦書房。
待到他退出房間之後,整個人已經是汗流浹背。
不過還未等他回身。
一道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
“喲,頭兒,你速度夠快的,前麵還在翰林院,這就跑陛下這兒來了?”
鄭千秋神色一僵。
緩緩回頭,便見葉玄在一名太監管事的引領下正走上台階向著自己走來。
“你不去迎接藩國使團,怎麼跑聖上這裡來了?”
稍稍恢複神色,鄭千秋擠出一抹微笑問道。
“就是要迎接藩國使團,我來跟陛下請道旨意,順便問問情況。頭兒,您這是挨訓啦?”
見鄭千秋汗流浹背的樣子。
葉玄用腳後跟也能想到肯定是挨訓了。
隻是他入翰林院多日,還是頭一次見頭兒如此狼狽的模樣。
看來是一物降一物呀。
“哼!明知故問!陛下正在氣頭上,悠著點。”
拍了葉玄肩膀一下,鄭千秋提醒了一句,旋即快速的下了台階離去。
望著離去的背影,葉玄眉頭微皺。
“氣頭上?”
這時,禦書房內,永盛帝渾厚威嚴的聲音響起。
“嘀咕什麼,還不快滾進來!”
“是,陛下!”
葉玄也不囉嗦,屁顛屁顛的走了進去。
“臣……”
“免了,朕不是讓你全權處理藩國使團一事嗎?旨意都到了鴻臚寺了,你還來乾什麼?”
瞧你這話說的!
你是我未來老丈人,我來看看老丈人都不成?
心中腹誹,葉玄臉上卻是堆笑。
“陛下,臣正是為了藩國使團一事來的。”
“何事?”
永盛帝頭也不抬的批閱奏折,一邊問道。
“陛下,臣想問一下,這次接待藩國使團,臣到底有多大的自主權,另外,若是踩他們,該踩到何種程度,是直接踩死,還是稍稍的給他們留些麵子?”
這番話讓永盛帝批閱奏折的手微微一頓,抬頭看向他。
“你這番話是何意?”
“陛下,都到這個時候了,您還不明白?”
“朕明白什麼?”
“這些藩國使團來我大靖朝貢是假,探聽我大靖虛實,想踩在我大靖頭上拉屎才是真!”
“所以臣想問一下,陛下給臣多大的自主權,允不允許臣便宜行事?”
葉玄仰著頭,帶著幾分不可一世的氣勢。
自打聽說黨項國三百餘人的使團神不知鬼不覺的摸到了長安城下他心裡就堵了一口氣。
而雲國事變,自己剛釣到的小妞兒不得不回邊境守邊更是讓其火冒三丈。
他原本是想找永盛帝抱怨一番的。
結果一進來見這老頭麵色也不善,而且麵前的奏折堆成了山,知道這老頭也不容易。
於是便隻能將這股業火轉移到藩國使團身上去了。
永盛帝放下毛筆,起身走了過來。
直視著葉玄:“你是怎麼知道他們是來探聽我大靖虛實的?”
“陛下,這不是明擺著的事情嗎?”
葉玄揚了揚眉角,一副看傻帽的表情。
突然又覺得對著一國之君不合適,旋即又收斂了目光,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