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裔男扒在四五米高的鐵絲圍牆上,再往上就是纏繞的鐵荊棘。
望著被紮破血肉的掌心,他渾身都在顫抖,恐慌般的暫時停下來。
回頭張望一眼,卻正好瞧見了滿地都是肢體扭曲的犯人們。
佇立於場中的宋仁,身上那件單薄的囚服,像是被血漿浸泡過了一樣,徹底被血色染紅了。
就連裸露在外的手臂和臉頰上,也濺滿了斑斑點點的血珠。
華裔男的眼底,恐懼之色已經愈發濃重,尤其是見到宋仁竟然再次奔著自己而來。
在極度的驚恐下,他隻能強迫自己向上攀爬。
手掌、手臂很快就被尖銳的環形鐵刺割裂了皮肉,腥紅的血液從臂膀上淌落。
華裔男強忍痛苦,後槽牙都被咬碎,卻仍舊在死死向上攀爬。
隻要翻過去了……
不,隻要再拖延一會,獄警一定會來的,到時候我就能擺脫這個怪物了!
他如此安慰著自己,眼角餘光卻不斷瞥向後方的宋仁。
明明對方的腳步並不快,但那種漫不經心的冷漠,卻無時無刻不在衝擊著他的心理防線。
如此,緊繃乃至於有些崩潰的時候。
華裔男突然的腳下一滑,未能踩準鐵絲圍牆的一處落腳點,身體霍然間下墜。
雙臂本就被劃開的皮肉痛苦,令他一時間更加抓之不穩,順著鐵絲網向下滑落。
好在強烈的求生意誌下,讓他在最後時刻,勉強抓緊了,沒有徹底掉下去、
隻不過,剛剛忍著皮肉撕裂的痛苦,爬上鐵荊棘的那一小段距離,此刻又重新跌了回來。
而且,密密麻麻的尖銳鐵刺,在他下墜的時候,將他本就侵染鮮血的雙臂,再次割開好幾道鮮血淋淋的口子。
好些的尖刺,更是深深的紮進小臂處的皮肉裡麵。
極致的痛苦令他額頭直冒冷汗,唇角早就咬出血來。
再回頭時,卻已經對上了那雙越來越近的黑色眸子。
華裔男清楚,眼下的自己是爬不過去了。
雙臂已經痛的幾乎要麻木了,隻能拖延獄警趕到的時間了!
他強忍著劇痛,唇齒顫抖,又反複囁嚅了幾次,最後才勉強提高音量,對監區裡的剩餘犯人,顫著嗓子,嘶聲大喊:
“該死的!”
“你們,你們還在,在等什麼!”
“這人是瘋子啊,放任他的話,他,他會殺光所有人的……”
北部監區裡
先前沒有參與圍剿的剩餘犯人們,並沒有再被華裔男的言辭所鼓動。
畢竟一旁那些肢體扭曲的屍首,早已明明白白的告訴了所有人——
再多的反抗,也不過是死路一條。
這些在外囂張、蠻橫的重刑犯們,此時此刻,忍不住在彼此間偷偷對視一眼。
爾後,一個個全在小心翼翼的抬頭,望著那道血色囚衣的單薄背影。
各自忐忑。
宋仁隻是稍微頓足,環顧一周後,以流利的美式英語,淡然開口:
“不想死的,就給我把頭低下去。”
聲音不大,卻傳遍全場。
霎時間,整個北部監區的範圍。
僅剩的百十人個犯人頓時麵麵相覷。
在隨著第一個犯人選擇佝僂著身子,深深的垂下頭後,其他人也緊隨其後,一一效仿。
場麵一時得以徹底寂靜。
華裔男瞪起眼來,一臉的難以置信。
往日裡,那些高傲自負,自詡自由至上的鬼佬們,此時竟然都在向著一個亞裔人種低頭。
這簡直比他創立的那些殺豬盤還更讓人匪夷所思。
華裔男一時間有些恍惚。
直至宋仁已經快要走到正下方時。
僅憑意誌力,勉強抓著鐵絲網的華裔男,終於是徹底慌了神。
他不明白,為什麼到現在為止,那些該死的獄警還沒有出動。
明明場麵都搞得如此火爆了,那些平日裡隻會擺擺樣子的社會蛀蟲們,現在是全都縮起卵來了嗎?
該死的!
他最後環顧四周,整個北部監區仍舊找不到任何一個獄警的影子。
眼下,甚至連一個敢於站出來反抗的,也已找不到了……
而在相隔一個鐵絲網牆的東部監區,越來越多的犯人卻開始圍繞過來。
一些膽大妄為的家夥,甚至在隔岸觀火的同時,開始吹起了口哨。
“夥計!你是國家秘密培養的超級戰士嗎?”
“漂亮,乾死北區那幫狗娘養的!”
“哦,謝特!這是中國功夫?!”
“嘿,上麵那個該死的黃皮,快點滾下來啊!”
東區監獄的犯人們,甚至有人開始搖晃起鐵絲圍牆。
以至於,華裔男越發抓不穩了。
他的唇間幾次翕動,最後是滿臉灰敗,顫著聲向宋仁求饒:
“彆,彆殺我,我這就下來。”
“朋友,不,同胞,大家同胞一場,在這海外,都是兄弟,該是彼此照拂才對……”
他說的滿臉諂笑,顫抖著一步步爬下來。
麵對站在麵前,滿身血氣的宋仁。
華裔男渾身顫抖,下意識的就要跪地求饒。
可膝蓋還沒著地,他的胸膛就率先迎來了無情一腳。
胸骨赫然塌陷,其後內臟破裂!
佝僂的脊背撞上後方的鐵絲圍牆。
在驚人的猛烈力道下,竟令纏繞的鐵絲也寸寸崩裂。
連同後麵的圍觀犯人,也在一時不察下,被撞飛了好些圍觀者。
那些剛剛還在叫囂、起哄的東部監區,見到破裂的鐵絲圍牆,一時間猶如被人扼住了嗓子眼,全都噤了聲。
一個個呆滯的看著眼前破開大洞的隔離網,再僵硬的回過頭去,又望了一眼滿地哀嚎的犯人。
目光的最後落在胸骨已經徹底變形,還沒落地就已經涼透了的華裔男。
頓時,滿場都是吞咽唾沫的聲音。
再也沒人抱有事不關己的多餘念頭了。
這道隔離監區的鐵絲圍牆,對於眼前這位來說,壓根就沒有任何作用!
宋仁回頭,對北部監區一群深深低著頭的犯人們,開口道:“跟我來。”
隨後,從鐵絲圍牆撕裂的洞口,穿行而過。
在東部監區惶然無措的犯人們注視下,宋仁帶領百十名北部監區的重刑犯好似回家一樣,淡定的穿堂入室。
四周圍近兩百餘名犯人,正全神戒備的注視著他們。
宋仁掃了一圈,道:“哪一位是能在這片監區裡麵話事的?”
犯人們惶恐的對視一眼。
下意識的看向角落裡的一個瘦高黑人。
黑人本就暴躁的神色,此刻的眼底更添幾分陰鷙。
他徒手撕碎了上身的囚服,裸露在外的是八塊精健的腹肌,以及錯綜複雜的圖騰,以及滿背的聖經刺青。
雖然在見過了宋仁那恐怖到讓人戰栗的實力後,他自認是絕對扛不住的。
但作為一方監區的大佬,輸人不輸陣!
黑人主動走過來,語氣強硬道:“是我,拉塞文!”
旁的犯人們見狀,立即給黑人拉塞文讓開一條道路。
跟隨宋仁進入東部監區的百十名犯人中,一個白人青年壯著膽子,站到宋仁身旁,低頭對他小心解釋道:
“先生,拉塞文在進來之前,就已經是地下拳王,綽號是拳台上的國王。”
“他十分擅長——”
話並沒有說完,因為眼前的身影,在下一刻已經消失了。
白人青年心頭駭然。
隻聽得耳畔傳來了一聲沉悶且巨大的血肉撞擊聲。
再抬頭時,隻見得不斷滾遠的拳王拉塞文,已經飛出去了二三十米!
最後翻滾著停下來時,整個人已經不再動彈了,就連胸腔都不曾起伏一下,顯然是已經涼透了。
而在拉塞文剛剛站立的地方,則是出現了另一道背影。
宋仁默默的回過頭,目光掃過其餘犯人們,道:“還有嗎?”
刹那間,對上眼的重刑犯們,隻覺得渾身上下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瑟瑟發抖之下,一個個深深的埋下了頭,再無二話。
在這種地方,沒有什麼是比暴力更好講話的。
加上先前北部監區的血腥場麵渲染,整個東部監區,兩百有餘的重刑犯們,幾乎連一個反抗的都沒有,全員光速投降。
……
另一邊
南部監區的犯人們,還在差異相鄰的東部監區到底什麼情況,怎麼亂哄哄的躁動起來了。
等注意到拳王拉塞文突然滾出數十米遠,且扭曲著倒在地上就再也不動,頓時越來越多的犯人擁堵在鐵絲圍牆的前麵。
南部監區這裡的大佬,是一對雙胞胎兄弟——鮑勃,鮑比。
這兩人在外麵就很有勢力,屬於是走了一點手段,因此在同時入監的情況下,還被關押在同一個監區裡麵了。
眼下,注意到東部監區的異常,兄弟倆彼此對視一眼,扒開前麵擋路的小弟,站到鐵絲網前。
兩人有些驚詫的望著那邊。
東部監區的那些犯人們,竟然在向一個有色人種低頭。
而且對方還隻是一個黃種人!
兩兄弟互視一眼後,眼底頓時泛上了一層戾氣。
白人的天性自負,讓他們很難認同其餘的有色人種。
更何況還是那些老實巴交,最好欺負的黃種人了。
鮑比抓在鐵絲網上用力晃了晃,大喊道:“嘿!”
宋仁聞聲,轉過頭來。
隨後撥開那些向他低頭的人群,向這邊獨身走來。
他那滿身的血跡,讓鮑比的後話稍稍停頓了一下。
但也僅僅是眉心皺了一下,很快就再次恢複了一貫的傲慢,命令版的語調開口:“香蕉人,你剛剛在那裡做了什麼?”
旁邊,鮑勃則相對冷靜一點。
他默默注視著宋仁的腳步,心底琢磨著對方到底是什麼來路。
宋仁已經來到網前,和南部監區的犯人們,隔著一麵隔離鐵網對視片刻。
隨後目光還是落在了鮑比兩兄弟的身上,認真道:
“抱歉,我打聽一個事情,在你們南部監區裡,是兩位說了算嗎?”
鮑勃聽的一愣。
什麼意思,你特馬的是第一天進來的嗎?
鮑比則是將這話當作了一種挑釁。
十分暴躁的用力一拽鐵網,在嘩啦啦的聲響下,他咧嘴一笑,麵上滿是惡意,已經徹底彰顯出來。
他先是比出了一個國際慣用的手勢,隨後開口:“法克魷!你這囂張的黃皮雜碎!”
鮑比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很快就湧上一口濃痰。
剛要隔著鐵絲網,直接吐到宋仁臉上時,映入眼前的一幕,卻讓他直接愣了一瞬。
卻見對方在不知何時,雙手之中竟然抱持了一把黑黝黝的霰彈槍。
冰冷的槍口早已對準了自己的胸膛。
鮑比登時間臉色大變。
然而,根本不等他做出任何的閃避動作。
猛烈的槍響聲,就在驟然回蕩於監獄的正上空。
在四周一片驚駭欲絕的目光下,鮑比的胸前當場炸開了一朵嫣紅的血花。
那副精健的身體,也被轟得向後跌飛出去!
倒地的時候,胸前更是已經血肉模糊。
喉嚨的深處帶著粗重、沙啞的喘息聲,臉上已經窒息的青紫一片。
周遭那些犯人們,更是徹底的驚呆了。
在監獄裡麵開槍的,倒不是沒有見過。
但通常情況,那都是獄警在鎮壓暴動的時候才會開槍。
而如宋仁一樣,身為犯人卻悍然開槍!
而且還是號稱眾生平等的大威力霰彈槍……
這種事情,簡直是聞所未聞。
眾人隻覺得頭皮發麻。
該死的,這是我瘋了,還是世界瘋了啊!
鮑勃也在短暫的錯愕過後,臉上就再也沒了先前的那份傲慢,轉身就要逃走。
但是,卻被收起了霰彈槍的宋仁,瞬間貼身上來。
宋仁束手成刀,連同鋼筋鐵網一起,於刹那之間貫穿而過!
染紅的掌刀從鮑勃的脊背中穿透,又從前胸肋間刺出了半個手掌!
溫熱的血液正順著指尖,滴答滴答的淌落下去。
血滴墜落在地麵上,卻像是敲在了所有犯人的心臟裡一樣。
撲通撲通的劇烈心跳聲,在這一刻變得愈發強烈。
眾人癡癡的望著捅穿了鮑勃的那條手臂,尤其是從前胸刺出的半個指掌,在鮮血的渲染下,是那般的驚心動魄!
犯人們連動都不敢再動一下,仿佛被下了定身術一樣,徹底僵在原地。
直至宋仁從屍體中拔出掌刀。
鮑勃撲通一聲軟倒在地,唇齒間無聲的溢出鮮血,人卻已逐漸開始泛涼。
隻剩下大量的血跡,正從前胸、後背的血口中不斷湧出。
最後一口氣苟延殘喘的鮑比,也是瞬間瞪直了眼,本就重傷而窒息的他,更加扛不住了,很快就相繼而去。
這對南區的絕對王者——雙胞胎兄弟,此刻就那麼安靜的倒在血泊中。
宋仁手上沾染的粘稠血跡,還在向下噠噠的滴落著。
望向已經麵色一片慘然的南部監區的犯人,這才開口詢問:“我現在說,南部監區我說了算,有人……反對嗎?”
全場死寂一般,始終噤聲。
越來越多的犯人不敢再去直視那張麵孔,紛紛低頭效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