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棺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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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大廳

血氣彌漫開,空氣裡遊弋著如海草般的黑紅血線。

陰冷的濕氣,浸濕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脊背。

錢、吳幾人聚在一起。

而背著漢陽造長槍的兵痞們,則是縮在了另一側,此刻正惶恐不安,瑟瑟發抖之中。

宋仁回頭,向縮在兵痞們之中的那位副官招了招手,道:“過來。”

副官見狀,嚇得雙腿直打擺子,像是走出了魔性的舞步,顫巍巍的一點點挪過來。

宋仁皺了下眉,嗬斥道:“我沒想要你的命,麻利點!”

副官聽後,如同觸電一樣,啪的一下挺直腰杆:“是!”

快走來到宋仁的跟前。

隨後又突然的彎下腰,恢複了一臉的諂媚表情:“道長,可是有何吩咐小的?”

“……”宋仁:“我蠻喜歡你桀驁不馴的樣子,你恢複一下。”

副官聞言,咳嗽一聲,又挺起身來,道:“道長,可是有何貴乾啊?”

說完,再次彎腰,討好道:“您看,這樣行嗎?”

宋仁:“……你們這支部隊有多少兵馬?”

副官如實道:“約在萬數有餘,但裝備槍炮,且時常鍛煉者,大概在三千人上下,而精銳部隊約莫隻有一千來人了。”

宋仁沒說話。

他估摸著,對方口中的一千精銳,大概也就是山溝裡的水貨吧。

好在宋仁也沒指望這幫烏合之眾去上陣殺敵。

稍微考慮一下,隨後抬頭:“我需要抽調約五百有餘的工兵與後勤部隊,你可做的安排?”

副官聞言,連連點頭。

在這種時候,若是否定自己的價值,怕不是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更何況,現在大帥已經翹了辮子。

作為副官的自己,自然是要站出來承擔一些責任。

最起碼,大帥豪宅裡的幾位美貌大嫂,是要好好去照顧照顧的。

宋仁則對其他事情沒有興趣。

隻要不耽擱自己的事情,他可以給予一些寬容。

……

在副官向宋仁詳細交代,這支湘係軍閥部隊的內部狀況時。

錢、吳兩人始終有些忐忑不安。

阿發和盜墓賊旺財也小心翼翼的跟在一旁:“師傅,那位會不會等會說完之後,把咱們也給哢嚓掉啊?”

畢竟,剛剛那風光無限的曹大帥,可是在他們的眼皮底下,被擰斷了脖子。

尤其是那對雙生厲鬼,現在還安靜的守在兩側呢。

這雙鬼帶來的壓迫感,近乎肉眼可見一般,實在太過強烈。

錢、吳對視一眼,等到宋仁那裡似乎已經談完的時候,錢真人主動上前,試探性開口:“道友?”

宋仁轉過頭來。

錢真人:“咳咳,是這樣的。既然此間事情已經了結了,我等也不便過多叨擾下去,想著便來先行告辭一聲。”

宋仁點頭:“可以,你們走吧。”

錢真人聞言,心底大大的鬆了口氣。

最壞的結果沒有出現。

於是,一行人麻溜的開始收拾東西,準備開溜。

不過,錢真人卻停頓一下,有些為難的指著不遠處的僵屍,滿臉尷尬道:“道友,這東西是我們師徒承接下來的顧客,不知——”

宋仁擺手:“帶走帶走。”

他這次的主要任務圍繞的是盜墓。

至於僵屍也好,道士也罷,對他的意義,都不如成建製的軍閥苦力們來的順手些。

那八字極陰的僵屍,雖然潛力還行,但實力於他來說,還是有些太水了,宋仁瞧不上眼。

讓他們帶走也是無妨。

不過——

宋仁指著吳真人,道:“你,留下。”

吳真人愣了愣,指著自己的鼻子:“嗯?你是在和我說話?”

宋仁揚眉:“道友,你講話一向這麼囂張?”

吳真人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忙道:“不是,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你是要讓我留下?”

宋仁:“這三個字很難理解嗎?”

“……”吳真人抿了抿乾澀的嘴唇,但還是問道:“我能問一下,是為什麼嗎?”

宋仁:“我看你有些眼緣,想同你交個朋友。”

吳真人:“……”

宋仁:“怎麼,你是不想嗎?”

吳真人訕笑一聲:“道友,我這人一向老老實實,很少與人交朋——”

嘩啦!

成隊列的長槍手,齊刷刷的舉起槍杆,一整排的槍口直勾勾的對準了吳真人。

吳真人額頭直冒冷汗,到嘴邊的話也隻能臨時變卦:“能與道友相識,實乃榮幸之至。”

宋仁也不再多說。

他選擇留下吳真人,不過是為了之後的瓶山古墓,多找上一個適合的領路人而已。

畢竟是幾百人的工兵與後勤部隊。

宋仁不喜歡到了大墓之後,還要分出過多精力,去關注其他方麵。

吳真人的腦子雖然有點直,但手段與能力都還不錯,外加心性也夠野的。

到時候說不得,可以幫忙處理一些事情。

……

錢真人和弟子阿發,帶上僵屍之後,連夜告辭離開。

盜墓小賊旺財,連同半人半屍的九姨太倩文,也都跟著一起開溜的。

酒店這裡實在太危險了,多留一秒,他們都要擔心自己的腦袋。

宋仁對這幫人選擇了大開綠燈,一概放行。

隻是強留下了吳真人一個而已。

剩下的大半夜時間,宋仁在幫著副官整頓這支雜牌部隊。

不過,與其說整頓,不如說是鎮壓或者血洗才更加合適。

在這支雜牌部隊裡,隨著曹大帥之死而足以冒頭的幾個山頭派係,在一夜之間,被宋仁清理了一個遍。

最後,他又將部隊裡的濫竽充數者,也全部遣散。

將整個雜牌軍,暫時維持在了二千五百餘人。

可即便是如此,後勤倉房內的物資、財貨之類,也還是有些捉襟見肘。

除了必備保留的一些物資以外,就再難去支撐數百人翻山掘墓的後勤工作了。

隻能說,這幫兵痞們,以往從來都是及時行樂的作風。

隻要缺錢少錢,就要去各大縣城裡搜刮一番,等有錢了就繼續快活。

比起卸嶺扶持的那幾支軍閥,這支雜牌軍顯然更業餘一些。

現在,錢少又缺乏行動物資怎麼辦?

宋仁選擇最簡單直白的辦法。

鬥地主。

反正他也準備去一趟任家鎮,向九叔索要一麵趁手的羅盤。

因此,任家鎮那位遠近聞名的首富任老爺。

怎麼說也該去拜訪一下。

……

隔日清晨,再次上路

宋仁的身邊跟著背著包袱的吳真人。

這種免費勞動力,不用白不用。

除此之外,還有副官率領的百餘人精銳部隊,也跟隨左右。

從寧遠鎮離開,繞過一條山路之後,再往前行出不遠,就能見到任家鎮的影子了。

隻是,尚未進入踏足到城鎮的範圍,就先於半路之上,遇到了一隊苦力正在抬著一具剛剛出土的棺木下山。

遠遠的雙方就撞在了一起。

苦力村夫們麵對背槍的兵痞,自是主動退避三舍。

宋仁起初也沒去在意,但雙方的隊列快要擦肩而過時,他卻突然頓住了腳步,回頭:“副官。”

“有!”

“去問問,那是哪家的棺槨?”

“是!”

副官喚來兩名部下,簡單吩咐一番。

兩名部下立即背著槍,攔住了準備下山的苦力們。

很快就傳回消息。

那棺材是任家鎮的任老爺之先父,任威勇的棺槨。

據說是任老爺這幾日準備起棺遷葬,吩咐人手將棺槨先暫時寄放在義莊裡麵。

待到找出了新的風水寶穴,再重新將之入殮。

聞言,宋仁也不走了。

這任老太爺既然都在這裡了,想必九叔應該也不遠了吧。

或者說那位任老爺,說不定也在這附近。

宋仁吩咐副官安排人手去附近轉一轉。

若是見到了任老爺,就將人請過來。

而他則是來到了任老太爺的棺槨前。

附近的苦力們麵麵相覷,攝於這些兵痞們的槍杆,也根本不敢阻攔。

宋仁扒開棺材蓋,棺槨之中是已經有些皮膚褶皺、發福的任老太爺。

疊放在胸前的雙手,已經長出了青紫色的長長指甲。

旁邊的吳真人見狀,頓時驚訝道:“哇,剛出土的,竟然這麼快就要屍變了?”

宋仁合上了棺材蓋,道:“隻是被人做了局而已。”

這任老太爺的安葬之地,本是上好的蜻蜓點水寶穴。

但葬法卻是以白灰蓋頂,直接破了寶穴的風水格局,同時方位方麵也有一些細微問題。

最終將穴位上的風水改吉為煞,幾十年間,儼然是養煞成屍了。

既然在這裡見到了,那就沒什麼好說的。

宋仁對副官道:“去找些乾樹枝來,將這棺槨就地火葬吧。”

副官:“是!”

旁邊的苦力們聽到後,頓時齊刷刷的變了臉色。

這幫當兵的混蛋,強行攔下了他們也就算了,竟然還要將已死的任老太爺直接火葬了。

這怎麼行!

其中一名領頭的忍不住上前一步:“大人——”

副官也熟悉了一些宋仁的風格,因此不等對方說完,朝天直接開了一發空槍。

嘭!

槍響聲,驚起了林間的好些鳥兒。

領頭那人也愣了下。

副官向苦力們喝道:“全部都有,退後!”

苦力們一時悚然,麵對著那一挺挺的漢陽造長槍,已經嚇得齊齊跪倒下去,再也不敢吭聲了。

很快,就地取材的兵痞們就撿來了不少的樹枝,架起大大的柴堆。

而準備開棺將屍體抬上去時,卻再被宋仁阻攔:

“無需開棺,將整個棺槨一起燒了吧。”

眼下雖是白日,但山野中的光線暗淡,林間茂密,照不進多少陽光。

若是開棺的話,難免會提前屍變的,到時又要耽擱時間。

索性就連帶著棺材一起燒掉就好。

隻不過,這棺材才剛剛架上柴堆,遠處就傳來了焦躁的嗬斥聲:

“誰人這麼大膽,竟敢火燒家父!”

稍遠的山路上

一行人數十人,正急匆匆的抬著竹椅,向著這裡小跑著趕過來。

十餘名苦力全力扛著兩頂竹椅。

上麵一個坐著撐黃傘的任老爺,一個則是坐著撐紅傘的任婷婷。

其後,還跟著十幾人著軍裝的保安隊成員。

數十人急匆匆趕來,任老爺急的從竹椅上跳下來。

衝著明顯是領頭的宋仁和副官方向,語氣很是不滿道: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不僅攔下家父的棺槨,甚至還要火燒家父,這是何道理,如此行事,還有沒有王法了!”

宋仁並未講話。

副官便主動站出來,指著架在上麵的棺材道:“這裡麵的是你爹?”

任老爺臉色一黑,這話怎麼這麼難聽。

但麵對這幫兵痞,在這種荒郊野嶺裡,他也不想觸了黴頭,隻黑著臉點點頭。

副官見狀,立即道:“哼,你爹他有悖人倫,乃是十惡不赦的危險分子。”

任老爺愣了愣。

家父都死了幾十年了,你現在卻告訴我,躺在棺材裡的他莫名其妙就成了危險分子?

混蛋啊,你還能編一個更扯的理由嗎?

然而,副官卻一副理所當然:

“大人已經說了,你爹這是即將屍變。其私自複活便是有悖人倫,屍變之後為禍人間,更是大惡不赦之罪。”

任老爺:“……”

好家夥,是我小瞧你們這幫兵匪的無恥啊!

任老爺氣的臉色漲黑。

旁的闖過來一名靚麗少女,任婷婷到底是國外歸來的,語氣上帶著更多的不忿:

“可笑,封建迷信那一套早就過時了。”

“先不說,你們如此汙蔑我爺爺之事。單單是你們將還未發生的莫須有罪名栽贓下來,就太沒道理了!”

副官見到任婷婷,卻是眼前一亮:“小妹妹,你——”

可調侃的話還沒說完,就感覺背後一抹森涼的目光落下來了。

一瞬間,副官快速收斂神色。

差點忘了還有一位爺在呢。

他根本不敢在宋仁麵前亂來,甚至連多餘的廢話都不敢多說第二句了。

宋仁挑動眉梢,直言道:“廢話那麼多,將棺材直接燒了!”

任老爺登時麵色一急:“我看誰敢!!!”

緊隨其後,任家鎮的保安隊也齊刷刷的衝了上來。

隊長阿威帶頭,全員架起漢陽造長槍。

阿威隊長表現的很勇,尚未衝進來,就已經大喊道:

“我不管你們是那支部隊,但我警告你們。”

“在我阿威的地盤,誰也不能亂來,不然的話,就彆怪我對他不客氣了!”

而在更後麵的山道上。

九叔在收拾完墓地的祭台後,正慢慢悠悠的走下山來。

遠遠的,他也注意到前方之處,似是有些不大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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