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遁光,一前一後,似乎是那老僧正在追趕華服老者,速度極快,轉眼間就衝上了高空。
那華服老者飛到一半,神識一掃,顯然也發現了落楓寺這邊的爭鬥。
他的目光遠遠看來,落在梁言身上的時候還沒有什麼,當看到淩衝霄的時候卻是眼神一亮,臉上露出了憤怒之色。
嗖!
幾乎是瞬間,青色遁光在半空轉了個方向,往落楓寺上空疾馳而來。
正在鬥法之中的梁言見狀,不由得微微一驚。
這從後山出來的兩人,修為都在化劫境以上,飛在後麵的那位老者自己認得,正是望仙涯山洞中的靜淵和尚。
隻是此時此刻,他的雙目血紅一片,左手提一盞慘綠色的鬼燈,右手握一把鮮紅的九環大刀,身上充滿了陰煞之氣,哪還有半點佛門高僧的樣子,完完全全就是一個殺人如麻的劊子手!
飛在前麵的那位華服老者修為也不俗,幾乎與靜淵釋放出來的氣息不相上下,但他此刻卻有些狼狽,一邊回頭打出紅色法印阻攔對方,一邊向前疾馳,隻不過片刻的功夫,就已經到了落楓寺上空。
梁言和淩衝霄正在激烈交手之中,眼看這兩人就要衝入戰團,都不由得臉色微變。
“怎麼回事?靜淵前輩為何變成這般模樣?”
梁言心中驚訝,其實從剛開始和竹林七賢爭鬥的時候,他內心就有疑惑,那範左既然能冒充慧通,就說明落楓寺已經遭逢巨變。
那為何積雲山的後山沒有半點動靜?靜淵為何遲遲不肯出手?難道就這麼眼睜睜看著自己一手扶持的宗門,毀於這場劫難之中?
如今他算是明白了,並非靜淵不願意出手,而是他自己也遇到了麻煩,而且看靜淵現在這個樣子,都未必還認得自己了!
正思忖間,那華服老者已經衝到了兩人的戰團之中。
根本不給二人反應的時間,隻見此人暗暗掐了個法訣,袖中忽然冒出一團紅雲,在他足下凝聚成一隻紅色仙鶴,緊接著雙翅一扇,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這一下變化十分突然,幾乎就在華服老者消失的一瞬間,身後那個凶神惡煞的靜淵已經飛遁了過來。
“禍水東引!”
梁言瞬間明白了對方的用意,顧不得和淩衝霄拚殺,手中掐了個法訣,化作一道灰色遁光向後急退。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淩衝霄也醒悟了過來,哪裡還會去糾纏梁言,同樣收了神通,化作一道黑色遁光往相反的方向飛去。
兩人都不願意背這黑鍋,各自罷手,都想走得越遠越好。
然而那靜淵已經到了落楓寺上空,手裡拿著九環大刀,周身殺氣騰騰,此時目光一掃,不見了華服老者的身影,卻看見梁言、淩衝霄二人在自己不遠的地方,臉色變得更加陰戾起來。
下一刻,靜淵選定了方向,卻是放棄了另一邊的淩衝霄,往梁言所在的方向疾馳而來。
梁言早把神識擴散開了,此時不用回頭,也能感覺到自己身後的強大氣息。
“該死!怎麼偏偏就選中了我!”
梁言心中暗罵了一聲,但現在也不是抱怨的時候,靜淵的速度實在太快,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就已經追了上來。
這光頭惡漢似乎已經不認識梁言,根本沒有一句廢話,手握九環大刀,劈頭蓋臉地砍了下去。
“靜淵前輩,你不認得我了嗎?”
梁言大呼一聲,卻見對方無動於衷,長刀上彌漫出無邊殺氣,把周圍虛空都劃出了無數細小的口子,直往自己頭頂砍來。
迫不得已之下,隻能把手中劍訣一掐,蜉蝣劍丸化作一道青芒,將靜淵的大刀擋在了半空之中。
當!當!當!
青劍、長刀在半空交手了數次,那長刀不知道是什麼材質的法寶,居然能夠擋住梁言的劍嬰之力,而且還能吸收煞氣修複自身。
雖然每次和蜉蝣劍丸拚鬥過後,都會使得刀刃向內翻卷,但靜淵體內也會同時衝出一股煞氣,附著在刀身之上,瞬間就修複如初。
隻見半空之中,劍氣縱橫,刀意翻騰,雙方以刀劍相搏,很快就在半空中交手十數招,卻是鬥得難解難分!
梁言心中充滿了疑惑,按理來說,靜淵的修為是要遠遠超過自己的,比儒神將還要強出不少。
但現在他似乎有些神誌不清,隻知道用長刀胡亂揮砍,實力大打折扣,而自己已經突破劍嬰,此消彼長之下,居然鬥了個旗鼓相當........
而就在梁言與靜淵爭鬥的同時,落楓寺上空,另外一邊。
淩衝霄已經停止了飛遁,此時非但沒逃,還返回了戰場,看著陷入苦戰的梁言,臉上露出了一絲喜色。
“真是天助我也!”
淩衝霄雙眼微眯,他行事從來都是不擇手段,根本沒有堂堂正正之說,此時眼看梁言被靜淵纏住,知道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這小子非同一般,既然已經結下仇恨,那今日斷不能留他!”
想到這裡,淩衝霄沒有猶豫,抬手法訣一掐,就要從身後偷襲梁言。
然而他剛要動手的時候,背後卻有風聲炸響,淩衝霄汗毛倒豎,放棄了偷襲梁言,整個人化作一道黑光衝天而起。
刷!
就在他剛剛離開原地的瞬間,一道紅芒從自己腳下劃過,將他所在的那處虛空都斬出了裂痕。
淩衝霄心中惱怒,回頭看去,隻見一個身穿錦衣華服的半百男子,正站在自己身後的不遠處,顯然剛才就是此人出手偷襲自己。
“朱友清,你發什麼瘋?!”
“哼!”華服男子冷哼了一聲,語氣中帶著無儘的怨氣:“淩衝霄,你騙得我好慘!”
“騙?”
淩衝霄似乎與他相識,聞言哈哈笑道:“朱城主此言差矣,淩某生平最講信用,何來欺騙之說?”
“還要狡辯?你說積雲山中有我想要的東西,可沒說有這麼一個瘋和尚在看守,我隻不過拿了洞裡的一串佛珠,就這樣不要命地追殺我!”
“哈哈哈,朱城主說笑了,這天底下的寶物哪有不勞而獲的道理?你既然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就得幫我們也出出力!”
朱友清聽後,臉色十分難看,咬牙道:“好啊,說到底也是為了利用我!你們把本座騙到這裡,隻怕沒安什麼好心!本座離開廣陵城的這段時間,城內恐怕已經和以前大不相同了吧?”
“朱城主,是你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淩衝霄的臉色也逐漸轉冷,此時冷笑了一聲,緩緩道:“廣陵城雖然是由各大宗門輪流執掌,可說到底也是隸屬於軒轅城,二皇子乃是陛下欽定的掌權人,你居然敢不服調遣,那就隻能委屈你在積雲山待一段時間了。”
“哼,他可管不到我!你們皇室的內部鬥爭,本座懶得理會,但你既然敢欺到我的頭上,那就休怪本座下手無情了!”
話音剛落,朱友清便掐了個法訣,一隻紅色的仙鶴虛影在半空浮現,嘶鳴了一聲,就往淩衝霄的方向衝了過去。
“赤鬆訣?”
淩衝霄識得厲害,知道這是浩天宗的前任宗主赤鬆子所創,以純陽之力融合仙鶴法相,威力端的不可小覷!
眼看紅鶴遮天蔽日,從高空俯衝而來,淩衝霄沒有任何猶豫,把“虎候點兵硯”往外一拋,口中法訣默念。
千軍萬馬再次出現在半空之中,戰鼓擂響,旌旗搖動,數不清的戰將、猛卒往外疾衝,將那紅色仙鶴圍困在了中間。
“好賊子,你有法寶,我就沒有嗎?”
朱友清眼看對方氣勢洶洶,將自己的紅色仙鶴壓了下去,不由得怒吼一聲,從背後取出一對分水刺,向淩衝霄直撲了過來。
淩衝霄早就聽說過,這位浩天宗的副宗主乃是體、法雙修,除了變化莫測的《赤鬆訣》以外,還修煉了威力強橫的《浩天神功》,當下不敢怠慢,急忙將自己的風火金輪也祭了出來。
雙方很快就拚殺在了一起,朱友清一邊操控仙鶴法相,一邊催動《浩天神功》,整個人神出鬼沒,一對分水刺更是舞得出神入化,幾乎沒有半點痕跡可循。
相比之下,儒神將以養氣功夫見長,並不擅長近身搏鬥,此時被對方近身,幾乎沒有辦法還手。
好在他的風火金輪操縱自如,隨心所欲,每次朱友清剛一現身,就被風火金輪給攔了下來,如此鬥了數十招,居然和梁言那邊一樣,也是個旗鼓相當的局麵........
與此同時,落楓寺的另外一邊,梁言和靜淵越鬥越是心煩。
並非是對手太強,而是因為靜淵此人身份特殊,和自己的師門有些淵源,梁言終究還是不願意下殺手,這樣時間一久,就顯得有些被動。
剛才交手之際,他把神識散開,另外二人的談話,都被他一字不落地聽了進去。
“原來此人就是廣陵城的城主,朱友清!”
早在第一天抵達廣陵城的時候,梁言就聽說了此人的大名,乃是浩天宗的副宗主,已經渡過了一災四難。
剛開始的時候,梁言還有些疑惑,堂堂廣陵城的城主,怎麼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但他往後麵聽下去,很快就猜到了事情始末,尤其聽朱友清說到“佛珠”二字的時候,梁言心中一動,目光立刻就看向了此人的右手手腕。
隻見那裡掛著一串佛珠,每一顆都是暗金色的模樣,雖然表麵看起來並沒有什麼靈氣波動,但梁言卻感覺到裡麵有一絲熟悉的氣息。
那是至剛至堅,金剛伏魔之力!
“是他老人家的氣息!”
梁言幾乎是瞬間就反應了過來,這串佛珠,絕對不是靜淵本人的,而是怒僧留給他鎮壓心魔的!
怪不得靜淵會突然發狂,見人就殺,原來是因為朱友清偷了怒僧留下的佛珠!
想到這裡,梁言心念電轉,忽然把遁光一催,引著靜淵且戰且走。
兩人從落楓寺東麵一路廝殺到西邊,靠近了淩衝霄和朱友清的戰場,梁言身形一閃,整個人的氣息漸漸消失。
原本廝殺正酣的靜淵微微一愣,他此刻神智失常,有些瘋瘋癲癲,哪裡知道這是梁言暗中催動天機珠,將自己的身形暫時隱匿了起來。
不過他的目光隻有片刻的失神,下一刻就鎖定了離自己最近的淩衝霄。
刷!
九環大刀劃破長空,照著淩衝霄的後背一刀砍去,儒神將吃了一驚,急忙運起“星塵化河勁”,往自己身後一刷。
九曲星河陡然出現,從天而降,浩浩蕩蕩,將疾衝而來的靜淵擋在了身後。
那靜淵也不含糊,反手一刀砍在星河上麵,整條星河頓時震動不止,無數星光潰散,好似下了一場五彩繽紛的星雨。
淩衝霄以一敵二,壓力陡增,急得大叫起來:
“朱城主,那小子和靜淵是一夥的,你若再逼淩某,到手的寶物可就不保了!”
朱友清聽得微微一愣,不由自主地按停了仙鶴,又把分水刺收了回來。
他這次來積雲山,就是為了手中的這串佛珠,對於自己即將到來的第五難,這佛珠可是大有用處。
雖然他惱恨淩衝霄利用了自己,但相比之下,還是保住佛珠更為重要。
想到這裡,朱友清的目光微微一凝,很快就在虛空中找到了梁言的藏身之處。
梁言的天機珠雖然玄妙,但必須提前發動才行,如此近的距離,還是在交手之中臨時催動,無論如何都有痕跡殘留。
所以他這隱藏氣息的手段,隻能暫時騙過神智失常的靜淵,卻不能瞞過已經渡四難的朱友清。
“好小子,你才通玄中期而已,居然能與淩衝霄交手,當真是驚世駭俗了!也罷,老夫就來領教領教你的手段!”
朱友清長嘯一聲,身後仙鶴高高飛起,好似一輪太陽懸掛在高空,純陽之力猶如熔岩爆發,鋪天蓋地,洶湧而來!
梁言被純陽之力封鎖,根本無處躲避,無奈之下隻能現出身形。
他本來打算趁著淩衝霄以一敵二的時候偷襲對方,卻沒想到朱友清會突然反水,非但不對淩衝霄出手,反而用**力來鎮壓自己。
不過他也絲毫不懼,把手中青色劍光一刷,就往頭頂的仙鶴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