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年身為大夏國國君,修煉四百餘年,自身修為已經到了聚元境中期,在世俗之中也算是一位高手了。
隻不過他的這點修為,在九大派和無雙城的眼中卻是不值一提,否則也不會被黃泉七鬼這麼簡單就擄了過來。
“見過無雙城的幾位仙使,多謝仙使救命之恩!”
周瑾年十分恭敬地向宋茹、梁言等人行了一禮,而他身後的幾位皇室子孫,也都跟著叩拜行禮。
“不必多禮了。”
宋茹擺了擺手,淡淡道:“你們周家治國有方,夏國百姓無不歸心,我們無雙城不可能見死不救的。”
“是啊。”方立人也上前一步,嗬嗬笑道:“從今往後,你還是做你的夏國國君,至於此間之事,我們無雙城自會料理乾淨。”
“感激不儘!”
周瑾年拱了拱手,又把目光看向了司徒狂生。
說起來,他應該叫此人一聲“表哥”,隻不過看對方的冷漠態度,這稱呼是無論如何都叫不出口了。
“多謝司徒前輩出手相救。”
猶豫半天之後,周瑾年還是如此說道。
“不用謝我,你若不是我姑姑的兒子,我也懶得走這一趟。”司徒狂生語氣冷淡,甚至看都沒看他一眼,完全不把這個周瑾年放在心上。
他的目光從始至終,都隻落在梁言一人的身上。
“姓梁的,當日在方壺仙穀我就知道你不一般,到今日才知道原來你也是個劍修!”司徒狂生有些似笑非笑地說道:“咱們兩個也算是棋逢對手,所謂擇日不如撞日,不妨就在這齊雲窟中論劍一場,如何?”
“在下隻不過是粗通劍道而已,哪裡能與真君論劍?”
梁言嗬嗬一笑,並不打算接戰。
如今碧海宮的任務已經完成,他也不想節外生枝,在這裡與司徒狂生鬥劍,非但沒有半點好處,反而可能生出其他變數。
“粗通劍道?我看未必吧?”司徒狂生眯了眯眼睛,忽的冷笑道:“到底能不能打,得試過才知道!”
他話音剛落,手中劍訣便是一掐,頭頂的“奪魂殺意劍”長鳴一聲,飛馳而出,居然直奔梁言而去!
這一劍沒有任何征兆,幾乎是瞬間出手,在場眾人都沒反應過來,就連梁言也是微微一愣。
“這司徒狂生莫不是個瘋子,怎麼說打就打?”
梁言心中暗罵了一聲,也不敢怠慢,抬手一拍腰間太虛葫,將自己的黑蓮劍再次祭了出來。
兩柄飛劍竄上半空,瞬間交手了十餘招,劍罡劍氣四散飛射,縱橫往來,把個偌大的洞窟斬得千瘡百孔。
方立人、計來等人見狀,同時向後退開了十餘丈,至於宋茹,則是單手掐了個法訣,放出一片藍光,將周瑾年等皇室成員護在了裡麵。
刷!刷!刷!
半空之中,兩柄飛劍你來我往,互不相讓,在短暫的試招過程中,雙方暫時維持了一個平手的局麵。
其實司徒狂生的劍道修為本就不俗,雖然還未邁入劍丸境,但劍罡已經凝練至半尺左右,幾乎可以說是劍丸雛形了。再加上他已經打破玄關,晉級真君,劍招威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反觀梁言,雖然劍道修為遠超對方,但此時眾目睽睽之下,不可能祭出劍丸。而他的《無相劍經》本來就是飛劍越多,威力越強,如今隻靠一柄飛劍,漸漸有些力不從心起來。
司徒狂生以血養劍,以戰淬劍,“奪魂殺意劍”是一柄絕不後退的飛劍,此時隨著劍勢逐漸成型,劍招也開始狂猛霸道起來。
兩人鬥了將近百招,梁言忽然心中一亮,隱隱有些頓悟。
《魚龍舞》這門功法晦澀難懂,即便他有《道劍經》作為根基,又耗時兩年在洞中參悟,精進速度依舊十分緩慢。
但是今日與司徒狂生鬥劍,卻把隱藏在自己體內的那股靈力喚醒,仿佛有兩個自己同時悟劍,之前許多想不明白的地方,此刻居然豁然開朗,有一種拔雲見霧的快感。
他原本是被逼鬥劍,但是到了這個時候,自己也開始沉浸其中,雙方劍來劍往,每一招都沒有絲毫留手。
司徒狂生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之色,因為在百招之前,自己明明已經完全壓製住了對方,可沒想到百招之後,對方的劍勢竟然有抬頭的跡象,在自己的狂猛進攻之下,居然還沒有徹底落敗。
他抬頭看了一眼梁言,發現對方的眼神無比專注,似乎在這種激烈的鬥劍之中,還在細細揣摩,隱隱有所頓悟的樣子。
“好個姓梁的,我沒看走眼,你果然和我是同一類人!”
司徒狂生大笑一聲,手中劍訣猛掐,身形也在半空中閃爍不定,“奪魂殺意劍”劍光大盛,一道巨型劍影在半空出現,朝著梁言頭頂斬去。
這一招,正是剛才司徒狂生擊敗墨寒山的劍招,威力之強,已經超過了大部分通玄境初期的法術,即便是一些通玄境中期的修士,也未必能接下這一劍。
“司徒狂生果然是劍道天才!”
此時圍觀的眾人之中,宋茹驚歎了一聲道。
“此人才剛剛進階通玄境初期,明明連境界都還沒有穩固,卻已經能擊敗墨寒山這種在數百年前就晉級通玄境的修士..............而且看這一劍的威力,他怕是已經可以與通玄境中期的修士一戰了!”方立人也在旁邊感慨道。
宋茹聽後,點了點頭道:“司徒家出了這麼一個天才,怕是用不了多少年,就可以與九大派相抗衡了...........”
這幾人議論紛紛,一旁的夏國皇室更是悠悠神往。
周瑾年身旁的幾個年輕男子,都是他的侄孫一輩,平日裡在皇室之中修煉,各個養尊處優。
他們的眼界不高,所接觸到的修士最多也就是聚緣境後期,偶爾遇到一個金丹期的修士途經夏國,那都是拜為仙人的,何時見過這種通玄境級數的鬥法?
“這就是通玄真君的威力嗎?果然是陸地神仙!”一個身穿錦袍的馬臉男子羨慕道。
“這............這就是劍修,果然爽快!哈哈哈,我若能有這種劍道修為,還當什麼皇子,仗劍行天下,快意恩仇間,有酒樂逍遙,無酒我亦癲。這樣的日子,豈不瀟灑快活?”
說話的是一個未及弱冠的少年男子,此人長發披散,穿著毫不講究,若非是與周瑾年站在一起,還真看不出他的皇室身份。
在這少年的身旁,還有一個比他年紀更小的童子,大約**歲的模樣,生得唇紅齒白,一雙烏黑的大眼睛靈動至極。
“哥哥,什麼是快意恩仇啊?怎麼學堂的書裡都沒有這個詞?”童子拽著少年的手,用稚嫩的語氣問道。
之前那個少年嗬嗬一笑,抬手在童子的腦門上點了一下,輕聲道:“老先生教的那些自然沒有,所謂快意恩仇啊,就是要...........”
他話到一半,忽然臉色微僵,沒有再往下說了。
因為此時此刻,童子那張秀氣可愛的臉龐上,居然無緣無故的裂開了一條裂縫!
這種景象詭異至極,自己的這個弟弟似乎毫不知情,依舊睜著好奇的大眼睛,嘴角露出可愛的微笑,但是臉頰上卻有一道裂縫從左眼角一直劃到右嘴角。
裂縫之中看不清任何東西,隻有濃濃的黑霧。
“你.........你.........”
剛剛還說要仗劍行天下的少年,此刻已經嚇得魂不附體,滿臉驚恐地跌坐在了地上,用手指著自己的這個弟弟,連話都說不清了。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一旁的宋茹也察覺到了這邊的情況,當她看清童子臉上那條散發著黑霧的裂縫之後,瞳孔猛地一縮。
“不好!”
宋茹心中大叫一聲,手中打出一道藍光,向前直撲夏國皇室眾人。
然而她所發出的藍光才剛剛飛到一半,那童子臉上的裂縫就猛然爆開,一股凶猛霸道的靈力從中湧出,帶著破壞一切的威力席卷四周。
倉皇之中,宋茹根本來不及搭救眾人,隻能一咬牙,用藍光卷了周瑾年一人,接著手中法訣急掐,刷出一圈護體藍光,將自己周圍的方立人、不聞居士、計來還有李希然都護在裡麵。
下一刻,就聽一聲震天巨響傳來。
轟隆!
源源不斷的黑氣從那童子的臉中湧出,霸道絕倫的力量席卷四周,宋茹身為通玄真君,拚儘全力祭出的護體靈光,也在這股力量的衝刷之下左搖右晃,風雨飄搖,幾乎快要支撐不住。
而被宋茹和梁言重傷的黃泉七鬼,此時連吭都來不及吭一聲,就被這股力量撞入體內,瞬間口吐鮮血,殘肢亂飛。
還不等他們慘叫出聲,滾滾黑氣就已經彌漫而來,隻一瞬間就掃過了黃泉七鬼,無論是已經死了的,還是重傷未死透的,都在這一刻被化為了濃濃黑水。
黃泉七鬼,自此真的成了泉下之鬼..........
與此同時,正在鬥劍中的梁言,此時已經處於感悟的邊緣。
如果放在兩年之前,他隻憑一柄飛劍,絕不可能是晉級通玄之後的司徒狂生的對手。
但是如今,他隻靠著一柄飛劍也能勉強支撐,雖然整個鬥劍過程始終處於下風,但也正是這種危險的環境,反而加深了他對《魚龍舞》的領悟。
“野木白沒有騙我,《魚龍舞》變化莫測,果然是一門不可多得的神妙功法.........”
梁言正思考著要不要再祭出一柄飛劍,與司徒狂生多試幾招,眼角餘光一撇,卻看到了剛才那驚人的一幕。
夏國皇室之中,有一位八、九歲的童子,臉上居然裂開一條裂縫,緊接著狂暴的力量和黑氣湧出,瞬間就把夏國皇室的其他成員以及黃泉七鬼都殺了個乾乾淨淨。
“不好,今日之事,還有其他人暗中做局!”
梁言瞬間就明白了過來,隻怕除了司徒家族、無雙城、黃泉宮以及赤霄書院以外,還有第五方勢力盯上了這裡,而且是早就提前布局,隻等他們來鑽這個套!
好在宋茹的反應也是奇快,在那股黑氣席卷四周的前一刻,將大夏國的國君周瑾年,還有自己的四個部下都救了下來。
眼看計來、李希然他們都暫時安全,梁言也就默默地鬆了一口氣。
此時此刻,司徒狂生也按下了劍光,臉色陰沉的掃視四周。
他雖然是個戰鬥狂人,但不代表就是個傻子,如今這情況,明顯是被人算計了,自然不可能再對梁言出手。
兩人同時把飛劍收回身前,“奪魂殺意劍”和“黑蓮劍”在自家主人周圍飛速旋轉,形成一黑一白兩個劍光圈,將四周滾滾而來的黑氣全都斬散。
“這是..........”
梁言體內某個地方微微一跳,似乎對這股黑氣產生了微弱的感應。
可還不等他做出判斷,整個洞窟忽然一陣劇烈晃動,緊接著有數十道土黃色的霞光從各個角落飛起,向著上方迅速合攏。
“不好,這裡有人布了法陣!”
梁言和司徒狂生兩人反應最快,宋茹稍慢一拍,但也立刻明白了過來。
刷!刷!
兩道遁光,一灰一白,在半空中劃出兩條長虹,比那黃色霞光向上合攏的速度還要快上幾分,就在黃色霞光連成一片的前一刻,險之又險地飛出了陣法的籠罩範圍。
這兩道遁光中的人影,正是司徒狂生和梁言。
他們衝出通道,回頭再看,隻見整個齊雲窟都已經被那片土黃色的霞光所籠罩,就好似一個蛋殼般倒扣在山腰上。
宋茹雖然反應也很及時,但她的神通畢竟還不如梁言和司徒狂生,在法陣生效的前一刻,還是沒能衝出霞光的覆蓋,此時與方立人、不聞居士、計來等人一同被困在了裡麵。
梁言的眼中露出一絲擔憂之色,但是隔著法陣的霞光,他也看不清裡麵到底發生了什麼,隻能通過計來當初留下的羅盤,判斷兩人暫時都還活著。
“姓梁的,這個時候就不要東張西望了,還是先關心一下我們自己吧。”
司徒狂生冷冷的聲音從旁傳來,讓梁言收回了思緒,轉而看向了頭頂上方。
隻見山崖邊上,那尊巨大的儒生雕像的頭頂,此時正站著三位黑衣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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