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大雪,離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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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章 大雪,離去

殷陽整頓人馬,堅守城門,誓死不投降。

殷雪拜會父親後,看到父親的憔悴麵容,以淚洗麵,她又去了瓷鋪,一路上,看到的是昔日繁榮的街道,如今一團亂麻,許多店鋪已經關門。

唯有僻靜小巷裡,那家瓷鋪依舊開著。

她走了進去,發現先生在店鋪的後窯裡燒瓷,她也不打攪,就這麼靜靜的看著。

塑形,控火…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古人雲熟能生巧,此話說得確實在理,即使燒瓷天賦一般的李長笑,這些年的日夜苦練下,水平也已經漸漸拔高了。

雖然依舊燒不出好瓷,但色澤,質地,都已經十分不錯了。

這一次,兩人都是聊些往常的話題,很平淡。

這場攻堅戰持續了很久,因為殷陽的遠見,雪來國的國都內,早早便囤了不少糧食。

以城中的糧食,還能撐個一年多。

這一守,便是一年。

殷雪又來瓷鋪了,這次,她隻是遠遠看了一眼,便匆匆離去了。

李長笑看著她的背影,輕輕一歎。

自古以來,國與國之間的爭鬥,其實也是國運上的比拚。

大到淩天皇朝,敕天皇朝,離天皇朝這三個,盤踞了一整個大洲的恐怖皇朝,之間的戰爭主體,也隻會是凡人。

……

又是數月過去。

城中糧食已經見底。

繼續堅守下去,已經沒有意義。

雪來國到了最危急的時刻。

當然,火山國情況也算不得好,此國國力雖然勝於雪來國,卻並不具備碾壓之勢,常年累月的消耗下去,實則也元氣大傷。

若不是飽受火山之苦,未必會發動侵略。

殷陽集結城中所有有生力量,做好了決一死戰的準備,待那城門一破,他便率領城中將士,衝出去戰至最後一刻。

咚…

咚…

攻城車撞擊著城門。

殷陽身材魁梧,手持長槍,眼睛緩緩閉上,守在城門之後。

與此同時。

殷雪褪去身上衣物,上一任雪女,取來一個黑色的木盒子,她打開蓋子,盒子中靜靜躺著一隻白色的蟲子。

這是雪蟲。

此蟲乃求雪之秘術,卻有一個限製,必須皇家女子,才有資格使用。

殷雪伸出手指,放在雪蟲口器前,雪蟲動作緩慢,張開嘴巴露出兩顆鋒利的尖牙,一口咬下,鮮血順著傷口流出。

也就是此時。

城門轟的一聲,被攻城車撞倒。

殷陽睜開雙眼,大吼一聲,提著長槍,第一個殺了出去。

他身後的將士緊隨而上。

一時間,刀劍相碰的聲音響起。

另一邊。

殷雪一個人,走到宛日的舉行祭祀求雪的高台上。

她記得皇兄說過。

雪乃祥瑞。

隻要有雪,雪來國一定能,逢戰必勝的。

且說那城外的戰場中。

殷陽出師未捷,身中一箭,卻死戰不退。

正是戰著。

雪來國國都的上空,突然陰沉了下來。

原本炎熱的天氣。

不知何時,多了一抹涼意。

戰場瞬息平戈。

“有人在求雪?”

眾人驚疑,均是抬頭望向天空。

殷陽滿眼依稀,望眼欲穿。

心中隻有一個念頭。

下一場大雪。

下一場大雪。

下一場大雪…就能贏的。

忽的,一片雪花飄落,他伸手接住,眼中爆發出強烈的光芒。

然而還不等他高興。

下一秒,臉上的血色,卻像是瞬息被抽乾了一般。

那本欲下雪的天空。

開始漸漸褪去。

另一邊。

殷雪吐出一口鮮血。

失敗了。

望著那褪去的雲層,她神色滿是慌亂,立馬爬起來,再次輕舞求雪。

隨著她的起舞,天空再度變得暗沉,空氣中充滿了涼意。

殷陽握緊拳頭,瞳孔欲裂。

不止是他,雪來國隨戰的將士,也均是如此。

而那火山國的士兵,也是垂下了手中戰鬥,關注著天空。

然而…

又失敗了。

涼意如潮水般褪去。

殷雪吐出一大口鮮血。

想不明白。

為什麼一場雪,就那麼難求,她明明已經把能做的都做了。

連續的兩次失敗,讓她五臟六腑開始衰竭。

漸漸的,連呼吸都困難了。

眼睛也開始出現重影。

“還是沒能…幫到哥哥。”

她喃喃說道。

卻在將要昏迷之時,模糊的視野當中,看到一道白衣身影,緩緩朝他走來。

那人蹲下,將一件貂毛披風,罩在她的身上,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最後,仰天歎道:“罷了罷了。”

“多跑一趟吧。”

說著。

他從懷中,取出一個長頸的透明瓶子。

裡麵裝著呼嘯的風雪。

他打開瓶蓋。

那風雪湧出。

霎時間。

寒風陣陣。

一朵雪花,毫無征兆的飄落。

緊接著,第二朵,第三朵。

直到漫天雪花飛舞。

風雪呼嘯。

這一年。

雪來國迎來了第一場雪。

是大雪。

殷陽渾身顫抖,沐浴在風雪中,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是雪!”

“這便是雪!”

他高呼道。

感受著雪花飄落肩膀的涼意。

他所有的疲憊,所有的擔憂,如潮水般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無與倫比的信心。

此戰。

必勝!

隨著一聲“殺”怒吼而出。

殷陽化身殺神,將那火山國將領,挑下了馬,長槍橫豎開合之間,勇猛無雙。

反觀火山國。

已經無了戰意,逃的逃,跑的跑。

雪來國全勝。

而那臥病的殷永安,也命人將他扶下了床,站在風雪中。

雪來國浴雪重生。

隻是無人知道。

那僻靜的小巷子中。

那孩童最愛光顧的瓷鋪子,輕輕合上了房門。

瓷鋪老板右腰上懸著長劍,左腰上彆著兩個裝滿了酒水的酒葫蘆。

在這大雪之日,隻身離開了城鎮。

剛走幾步。

又折返回來。

他在袖子中來回翻找,最後掏出兩個瓷娃娃,一大一小,動作神態似在吵架,憨態可掬。

李長笑將瓷娃娃擺好在門口。

“走了。”喃喃說了一句後。

隻留下一行腳印。

……

殷陽得勝歸來,在那祭祀高台上,發現了昏迷中的妹妹。

不知誰人,為她蓋上一層貂毛披風。

喚醒殷雪後,兩兄妹交流了大致情況,殷雪得知雪來國大勝,喜上眉梢,殷陽也跟著笑了,兩兄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說話了。

忽的,殷雪似乎想到了什麼,拉著殷陽,就是向西街邊的小巷跑去。

隻是等抵達時,卻發現那瓷鋪的木門,已經被輕輕合上。

門口前的空地上,還留有兩個披著雪衣的小瓷人,一大一小,一男一女。

殷雪不知為何,突然沒那麼歡喜了。

“妹妹,他總要走的。”殷陽拍了拍她的肩膀,歎了口氣,安慰道。

殷雪眼眶紅潤,“他還會回來嗎?”

“或許不會。”殷陽如實說道。

不知從何時起,殷陽便清楚的意識到,那瓷鋪老板隻是過客,他若即若離,似近似遠,你若想靠近他,他便在這裡等著,歡迎卻不熱情,你若想遠離,他也不會多言。

他是冷眼旁觀的外來者。

也是獨身一人的長生客。

殷雪小手捏緊披風,卻是知道,他心軟了。

大雪還在下。

那雪地上,僅剩的一行腳印,也漸漸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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